冷风顺着门缝吹进来，冻得人清醒。

柳玉茹一把将人推开，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着，才保持住冷静。

“陛下该是累了，臣先退下。”

说完，她转身就要开门离开。

顾九思的声音却再次响起：“柳将军不是说，不喜欢长乐吗？”

柳玉茹开门动作一顿，不明白他为何提起长乐。

忽然，之前在宫道上的场景闪现脑海，难道只因她们二人多说了几句？

柳玉茹思索未果，转身看向顾九思：“臣对长乐郡主并无私情，还望陛下明见。”

四目相对，顾九思眼中一片压抑的深沉。

柳玉茹率先垂眸，避开对视。

顾九思神色沉了沉，转移了话题：“你进宫觐见，所谓何事？”

柳玉茹正了正神色，说起了正事。

……

等柳玉茹离宫，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雪不知何时停的，雾白的空中浓云汇集。

柳玉茹一路往柳府回着，脑海里满满都是近几日来发生的事。

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一种不安。

辛冷的空气入肺，柳玉茹攥了攥手，心里涌上个念头。

等这次出征回来，就把身份换回来吧，让一切回归正轨。

那样一来，不管是她还是柳家上下，都不用整日提心吊胆。

这样想着，一直压在心口的大石好像松动了些许。

彼时，柳父柳母以及柳钰正在用晚膳。

见她回来，三人都没有好脸色。

柳玉茹知道他们还在因为自己拒绝封候的事生气，但她也没有办法。

“爹娘，阿钰，有件事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等这次出征结束，我想和阿钰换回身份，做回柳玉茹！”

此话一出，厅内一片寂静。

紧接着，就听“啪”的一声。

柳父将筷箸重重的拍在桌案上：“不行。”

柳玉茹试图劝说：“爹，这是欺君大罪，若被发现我们全家都逃不过。”

“再说，阿钰的伤不是也快好了吗？”

柳父只是一脸冷漠：“你现在只是个将军，动辄就要出征，边陲苦寒，阿钰受不住。”

闻言，柳玉茹愣了下。

柳母也在一旁帮腔：“阿钰身子骨弱，你怎么就不能替他多想想？再说这些年不也没人发现，你别胡闹了。”

而柳钰只是坐在一旁吃饭，充耳不闻。

柳玉茹站在原地，只觉得手脚冰凉。

自小她就知道爹娘更喜欢弟弟，她总劝自己是姐姐，不该多想。

但这一刻，她还是不免心寒。

明明自己也是爹娘的孩子，为何他们心里只有柳钰？！

柳玉茹鼻间有些发酸，却还是紧咬着牙忍了下去。

“爹，我……”

“住嘴！”柳父打断了她的话，起身叱道，“滚去祠堂跪着，何时把这不该有的念头消了，何时再出来！”

话落，便拂袖离去。

柳母和柳钰也跟着离开了。

偌大的厅内，就只剩下柳玉茹一个人。

寒风吹来，刺骨又噬心。

一旁下人见状上前：“将军，您没事吧？”

柳玉茹回神摇了摇头，她看了眼桌上的残羹冷炙，脑海中是进来前爹娘弟弟三口人合乐的画面。

那画面里……没有自己！

柳玉茹喉咙哽涩，最后沉默转身，独自没入风雪，朝着祠堂而去……

这一跪，便是三日三夜。

这期间，没有一人来看过她。

直到出征那日，皇城之外。

柳玉茹撑着麻木的双腿骑上马背，正要开拔。

这时，只见身后传来一阵呼喊：“柳将军，且等一等！”

柳玉茹回头，就见城门处，顾九思的贴身太监一路小跑而来。

“柳将军，陛下有句话要我带给你。”

柳玉茹愣了下，鬼使神差抬头，就对上城墙之上顾九思的目光。

他一袭暗金龙纹黑袍，在一片雪白之中更为显眼。

耳边战鼓擂鸣，柳玉茹收回视线：“什么话？”

太监拱了拱手：“柳钰，朕平生……最恨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