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侵袭四肢百骸，冻得沈宴清浑身一瞬僵硬。

他狠狠怔在原地，眼底一片愕然。

刚才医生的话还在他的耳边不断回响着。

“……南歌小姐因胃癌手术失败……”

这不可能！

南歌怎么会得胃癌？！

他们昨天晚上还通了电话，她明明说她会来参加自己的婚礼。

假的，一定是假的。

沈宴清手足无措，心口处像是被扎了一把刀，刀刃在里面绞着，鲜血淋漓。

这时，司仪在台上高声道：“让我们有请今天的新郎——上场！”

沈宴清失神地循声看去。

下一秒，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抬步跑了出去！

他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想法——见到南歌。

沈宴清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地向前跑，两条腿肌肉酸胀麻木也不自知，仿佛他成了一个感觉不到疲累的机器人。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记得那风似刀片一样割在他的脸上。

终于，沈宴清到了医院。

他冲进大厅，拉住一个护士便问：“南歌呢？南歌在哪？！”

瞧见沈宴清一身白色西装，胸前还别着花，护士皱着眉看向他：“你是南歌的什么人？”

沈宴清想都没想就回答：“我是她丈夫！”

护士眼中怀疑更浓：“你是她丈夫？”

沈宴清没了耐心，手上力道加重：“带我去见她！”

犹豫片刻，护士挣开他的束缚：“跟我来吧。”

两人走进电梯，沈宴清眼看着护士按下地下一层的按钮，心仿佛一瞬被吊起，摇摇欲坠，而底下是万丈深渊。

他呼吸一滞，声音略哑：“地下一层是哪里？”

护士瞥了他一眼：“太平间。”

刹那间，沈宴清双腿一软，险些就要站不住。

他觉得他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分崩离析。

电梯门打开，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宴清跟着护士走进去，抬眼便看见一架盖着白布的病床停在不远处。

他在心里说了无数遍不可能，可当护士掀开白布，他看见那个跟在他身后二十几年的小丫头，脸色苍白地躺在上面时，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沈宴清双膝重重跪在地上，刺骨的寒意和疼痛他却都感觉不到。

他缓缓伸出手，触碰到南歌更冰更冷的脸颊，眼泪一瞬从眼眶涌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沈宴清攥着南歌的手，像小时候喊她起床那样一遍遍呢喃着“歌歌，醒醒，歌歌，再不起来、再不起来就……”

就什么呢？

少年时，他常用再也不理她来逼迫她起床。

现在，她再也不会受他的威胁了。

这次变成是她永远不理他了。

沈宴清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手背上青筋凸起，指节已然泛白。

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无一不是南歌曾经的笑颜。

她明眸皓齿，唇角上扬，站在透过树叶间隙的碎光下，对着沈宴清天真活泼地挥手：“宴清！”

画面定格在这一幕，哗啦一声，碎成满地狼藉。

只剩下面前再也不会睁开眼对他笑的冰冷尸体。

沈宴清喉咙里发出压抑嘶哑的哽咽声：“歌歌……”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不停，全是顾雪琳和南父南母打来的电话。

沈宴清靠在墙面坐在走廊的瓷砖地上，双眼失神黯淡无光地看着虚空。

他的心口一阵阵闷痛，像是被人挖了个洞。

这是什么感觉？

是因为他失去了一个最好的朋友，一个亲密的家人，还是……

手机再一次响起。

沈宴清俯眼去看，屏幕上跳动着南母的名字。

他手一颤，按下接通键。

“南姨，歌歌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