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渗过窗，吹进了长廊，又湿，又冷。

余苒苒在搜索框一遍一遍的搜索着同样的问题，期待着有不同的答案。

可惜十条，百条，千条，都一样。

终于，她认命了。

余苒苒看着手里病历上的“骨癌”定论，忍着腕上的疼痛将它一点点撕碎，缓缓起身将其扔进了垃圾桶。

医院外的风远比楼里更猛烈，吹着人倒退。

余苒苒逆风走着，单薄的身影在广袤的天地间显的瘦弱易折。

如刀的寒风刮在脸上，穿透骨子，冻得人如坠冰窟。

打电竞三年，除去日常开销和买设备的钱，余苒苒所有的存款加在一起也不过30万，甚至还不够在阳市买套房。

ATM机前。

余苒苒看着卡里的存款，只留下了两万块钱，给自己日常开销和买止痛药。

剩下的尽数转到了另一个账户。

做完这些，余苒苒将卡退出来，人靠在安全门上，仰头望着天上薄薄的黑云。

不远处街道上，行人脚步匆匆，车水马龙。

余苒苒看着不由出神。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看着上面的备注，她接起了电话：“舅舅。”

听筒里传来一道憨厚男声：“鹿鹿，你怎么给舅舅转那么多钱？不是说了你在外面不容易，舅舅钱够用，你自己留着花就行。”

余苒苒听着鼻间有点发酸：“我有钱，够花，倒是您和舅妈把我拉扯这么大，这么多年辛苦你们了。”

她出生没多久，父母就车祸去世了，这么多年一直是舅舅舅妈两个人把她带大，甚至为了她，连孩子都没要。

对于余苒苒来说，舅舅舅妈就是她的父母。

她其实知道转过去的这些钱做不了什么，可这是她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了。

电话那头，舅舅听着余苒苒的话，沉默了很久：“鹿鹿，你是不是遇见什么事儿了？要是受委屈了就回来，舅舅和舅妈都想你了。”

他话语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余苒苒眼眶一热，再也忍不住泪。

这是长大后第一次，她没有找其他的理由，单纯的为自己而哭。

可她不能哭出声，她不想舅舅舅妈担心。

余苒苒深吸着气，将哽咽压在喉咙里，尽量平声说：“我没事，我也想你们了，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我想你们长命百岁。”

舅舅听到这话爽朗一笑，打开了话匣子和余苒苒说起了家里长短。

“你舅妈因为我不洗脚，又骂了我。”

“你舅妈炒菜忘记放盐，我说了一句，被迫做了几天的饭。”

“舅妈看到别人家孩子结婚了，总和我念叨‘我们鹿鹿那么好，什么时候能结婚啊。’”

……

余苒苒听着这一切，眼泪无声流着，很久很久都舍不得挂掉电话。

很久很久，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吆喝：“老苏头儿，吃饭了！”

紧接着，余苒苒就听见舅舅说：“你舅妈喊我吃饭了，等哪天我再给你打电话啊，我们爷俩偷偷的，不告诉你舅妈，让她羡慕去！”

余苒苒喉咙梗塞，好久才找回声音：“好，舅舅再见。”

那一声再见，她说的很艰涩。

这世上有些人是你想见却不能见的，就像顾延琛，也像舅舅舅妈。

前者是因为他不喜，而后者是因为余苒苒不敢，她怕他们会伤心。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余苒苒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周边万家灯火，有人等候。

只有她，无人相等，无人相爱。

这一刻，余苒苒无比想念顾延琛，哪怕只是他的声音！

她没有压抑，拿出手机拨打了他的电话，心里不断祈祷：“接电话，顾延琛，求你接电话好不好？！”

可没有，只有冰冷的嘟声永久的循环，最后挂机在沉寂。

余苒苒心不断下坠，她看着手机屏幕很久，才木讷的收回视线。

可就在抬头的那一瞬间，她目光定在身前几步远的一道身影上。

“顾延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