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马勒》的读后感10篇
《忆马勒》是一本由[德] 阿尔玛·马勒著作,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48.00元,页数:406,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忆马勒》读后感(一):无穷八卦和感动
据说这是此书的第一次德中翻译,尽管此前德语版已经出过四十几次。
不管是马勒胡来还是阿尔玛胡来——事实上我觉得阿尔玛并未胡来过,但书的最后一章,还有那些最后的信,都是让人止不住的泪。
也有很多笑点,譬如马勒对尼采的评价——应该烧掉。马勒的那些强迫症也超级好笑。
不知道阿尔玛到底是生对了时代还是生错了时代,世纪末的维也纳,阿尔玛小姐躬逢其盛,然而突出了魅力,浪费了才华。
《忆马勒》读后感(二):写回忆录是每个名媛的必修课
写回忆录是每个名媛的必修课,把回忆录写成畅(长)销书则是超级名媛们的专利。阿尔玛之于马勒,恰如林徽因之于梁思成,这些写自马勒身后并不如烟的往事,发表于第三帝国血雨腥风中的《忆马勒》,几乎每至少十年便有一个新版本问世。书写,是害怕遗忘;发表,是对抗试图抹杀马勒(犹太裔)的三十年代。在将马勒视为精神先知的今天,作为研究马勒作品的学术资料,阿尔玛的记录绝对属于入门必读(李欧梵语);而倘若你自视音乐外行,《忆马勒》也是狂曝猛料的八卦册子。
回忆录是一种必须有“我”存在的文体。生于世纪末的维也纳是阿尔玛之幸,且不说马勒先知只有一个,现代主义建筑学的创始人格罗庇乌斯(阿尔玛的第二任丈夫),画家科柯施卡、克里姆特,音乐家布克哈德、策姆林斯基、戛布里洛维奇、普费茨纳,作家维尔弗(阿尔玛的第三任丈夫)、豪普特曼、施尼茨勒……这些众星拱月般将她围在中央的丈夫们、情人们、爱慕者们、朋友们,他们的艺术共同滋养了这位引无数英雄竟折腰的缪斯,加之出身贵族画家,阿尔玛几乎当得起“五百年一开花”的最全面艺术鉴赏者和批评家头衔。自然地,除了作为男主、女主的马勒和“我”,维也纳乃至全人类的群星成天在阿尔玛笔下跑龙套,今天是理查•施特劳斯的悍妻登场,明天又能看到到处都有涂着紫色嘴唇的女人在等候为马勒做雕塑的罗丹——罗丹认为马勒的头像是富兰克林、腓特烈大帝和莫扎特的混合物,以致后来罗丹博物馆的管理员将这具雕塑摆上了“莫扎特”的标签!
生于世纪末的维也纳也是阿尔玛之不幸,倘晚生五六十年,待到全世界妇女运动风起云涌之时,马勒(如同也能晚生三四十年)恐怕也不会好意思再下一纸作曲禁令,阿尔玛或也不会轻易接受这样的痛苦禁锢。然而与罗丹最著名的情人卡蜜儿的命运何其相似,都系出名门,都天赋异禀,却都被自己的至爱断送了艺术创作的前程。这是天注定的吊诡命运,阿尔玛的一生都充满了这样的矛盾,诚如《忆马勒》译者高中甫所言:“在他们近十年的婚姻生活里,阿尔玛大半时间是在荣誉和屈辱、在幸福和痛苦、在心甘情愿和不断挣扎、在追求和放弃、在渴望爱而得不到爱的生活中度过的。”
阿尔玛在婚后充当了马勒的创作助手,马勒某些交响乐和歌曲的提纲每稿间差异,有时在阿尔玛的回忆录中立此存照。在记谱、清稿和讨论的过程中,有时也像孔子门徒般记录着马勒的一些述而不作,譬如马勒理解的指挥:“如果一切还都能听到的话,那速度就是正确的。”阿尔玛用文字当相机,拍下了当时马勒创作小屋的照片:在房间里安放了一架钢琴,在书架上摆着一套歌德和康德的著作,除此就只有巴赫的乐谱了。这使我们可以确信马勒的哲学流派,还有反证,当他看到新婚妻子书架上的尼采时,咬牙切齿地嚷嚷着要把它们烧掉;但又并不厌恶叔本华,当他需要抗议一边踱步一边思考而撞上的门时,他喜欢援引《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有那么多天才的思想就因为一声鞭响而被毁掉了。”
需要提一下的是,马勒在这本书中也充当了共同作者,阿尔玛亲自选编了190多封马勒的情书与家书,有和他的鉴赏家妻子对自己或其他音乐家作品的探讨,更不间断的表达的,是爱——“凡是我知道你的地方,那就是故乡。”写下这句句子的马勒,毫无疑问是诗人。
不必跟着诺曼•勒布莱希特或李欧梵去质疑阿尔玛对马勒某些作品的评论是否过于主观,评论原本就是主观的,理解的对错只有马勒才能判断,如果反对她将《亡儿之歌》等作品同生活直接关联,身为与马勒朝夕相处的妻子,她又为什么不可?她又不写学术论文。也不必学究气地质疑阿尔玛对马勒信件的篡改,如果希望读到更多并据说更正确、注释更详尽的版本,推荐去看04年Cornell University Press出版的Gustav Mahler: Letters To His Wife 。顺便提下,这部书的编者格朗日,恰是投在阿尔玛门下的马勒研究权威。在《忆马勒》里,我们只要看阿尔玛有趣又感人的文字就好。
《忆马勒》读后感(三):光荣的孤立
lt;忆马勒>这本书, 是有一天在一个旺角二楼书店闲逛时发现的. 买来后因着自己买书如山倒读书如抽丝的习性一直都只是断断续续地看, 星期六晚上一口气看完了最后100页. 本来放的是贝多芬第六交响曲, 看到还有50页的时候起身换了伯恩斯坦与纽约爱乐的马勒六, 一口气冲刺完最后50页.
这本书带给我的感动不亚于我看的第一本音乐家传记(<见证>--肖斯塔科维奇). 前者是描述一个音乐家如何在人人说谎的大环境里守住了自己的良心; 而这一本, 则是马勒一己之力对抗整个世界的故事. 在这之前, 我对于马勒的印象, 只在于他的第六交响曲不止一次把我弄哭, 看过这本书之后, 我终于知道了这支曲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力量.
马勒出身在一个"可怕的小市民和狭隘之家", 几乎时刻都在为他不讲理的妹妹们操劳, 却难得地有一种异常单纯的本质. 他不讨好权贵, 让一个大公爵喜爱的女舞蹈家退休, "我的剧团里不需要一位大公爵夫人"; 他尊重每一个人, "他对其他人的卓越才能和成功感到幸福", 为了支持一个新的作曲家不顾群众的嘘声在演出结束后起立鼓掌直到最后, 却只说"我们不理解他的音乐, 但他是年轻的, 也许他是对的.", 他时常为与斯特劳斯的友谊而挣扎--他佩服他的才华, 却不喜爱施特劳斯唯利是图的个性; 他尊重前辈, 为了不违背瓦格纳的遗嘱, 坚定地不指挥<帕西戈尔>; 他又是一个非常浪漫的人, 对阿尔玛说"我把这个十六分音符送给你了, 即使是一个八分音符, 或者是一个四分音符, 是全音符, 即使是我自己, 也都送给你!"(读到这里我笑出声来, 这真是作曲家的浪漫)以及"我每一个节拍都在想你!", 虽然他禁锢阿尔玛不作曲10年, 但在最后他们的婚姻第一次出现危机的时候, 他发了疯似地挽救: 他把整个第八交响曲献给阿尔玛(他一向不把自己的作品题献给别人), 在最后的生命岁月里他写给阿尔玛的信里都是大段大段的诗歌, 以及孩子似的恐惧, "但是, 阿尔姆希, 你必须要一再地告诉我--因为明天, 我知道, 我就不再相信了! 因为这是一种’没有平静的幸福’". 这最后的书信, 读来十分令人感动---"只要我能爱, 那我就去爱".
1903-1907年的章节(他们在一起10年, 这几乎是一半的时光), 题目都是"光荣的孤立"--这是一个再贴切不过的题目. 阅读的时候我时常惊讶于那时世界与如今的相似, "所有的年轻人都依赖于某一种伟大的时代现象...回答里都藏有那么多的瞬间性的判断", 而马勒则几乎是孤独地与那个喧嚣的世界抗争, “马勒是所有喋喋不休, 所有吵吵嚷嚷, 所有流言蜚语的敌人". 他喜爱苏格拉底"在沉溺于吃喝的伙伴中间独自一人起身真正地开始思索起来", 他鄙视从不自己思考的人, "他读的一切都不是出于自己的观察, 而是从文章中看到的", 他总是说"面对外界事物要经常和骄傲地保持这种镇定". 书的第287页, 他在信里写道, "我们的平庸生活显得多么渺小, 它完全隐匿在否定和批判之中...我追求的是用肯定的, 有创作力的心绪去拯救混沌的日常生活."--这是全书我最喜欢的一个句子, 最打动和鼓舞我的一个句子. 那种感觉就是你知道百年之前有那样一个巨人和你见解相同的感动. 这种感动我不是第一次遇到, 但每次都让我觉得,如同沐浴在春风里.
这样一个一己之力对抗时代的人注定是悲剧的, 他无比喜爱他的维也纳爱乐乐团, 最后却因小人作祟不得已辞去职务, 而到美国带领纽约爱乐; 他作曲的同时又是指挥, 这注定了他要不停地奔波于各地, 与各色人等周旋, 忍受劣质的乐团与官僚主义; 他的女儿早早夭折, 这对他的打击是致命的; 他的音乐总是得不到理解, 只好自嘲地说"如果50年后再上演我的音乐人们大概就会理解了"; 他身份特殊, 自己说"我是三重意义上的无国之人: 在奥地利人中我是波西米亚人, 在德意志人中我是奥地利人, 在整个世界中我是犹太人. 到处被看作闯入者, 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受到欢迎"--这一段我简直太有共鸣... --所以阿尔玛说第六交响曲是马勒对自己的最真实的写照: "这位英雄受到命运的三次打击. 第三次击倒了他, 他像一棵树一样倒下了.", 然而第三次打击是最弱的: ”第一次击打是最强烈的, 第二次弱了些, 第三次, 走向末路的英雄之死的一击是最弱的".
我读的时候经常在想, 他出身于这样一个家庭, 却能如此地善良和单纯, 到底是为什么? 当我看到阿尔玛描绘他对瓦格纳, 康德, 歌德, 巴赫的狂热时我想我知道了, "歌德和苹果几乎是他唯一不变的最爱". 他甚至笨拙到在阿尔玛分娩的时候给她读康德, 以为这能减轻她的痛苦. 这清楚地体现出一条历史的继承: 一个个巨人, 相继接力, 影响着后来的人们. 这大约是防止时代腐化最强大的力量. 马勒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 ”在这种高尚的领域中找到命运相同患难与共的伙伴. 因为在时空之外存在着一个由孤独者选定的社会, 他们更精神充沛地彼此生活在一起". 临死前一刻, 马勒的手指还在被子上指挥, 露出微笑, 说了两次: 莫扎特!. 我不足资格接过他们的接力棒, 但我依然感到幸福, 因为我可以读到他们, 可以听到他们, 可以感受到他们, 然后再积蓄力量以面对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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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勒的墓碑上只有他的名字, 这是他自己要求的. "来寻找我的人知道我是谁, 其他人不需要知道."
就为着这句话, 今年我会去维也纳, 看他的作曲小屋们, 以及去墓前放一束鲜花. 不单只是想幼稚地告诉他即使是在碎片化的今天, 依然有人在乎; 更多的是感谢, 感谢他的音乐以及他的为人. 这些都给我以继续前行的力量.
“主要是, 我不能把同时代人的意见当作我的引路之星, 我在生活中如在创作中一样, 坚定地走我自己的路, 既不因失败而气馁, 也不因掌声而改变方向"
Thank you, Gustav Mahler.
《忆马勒》读后感(四):天才之爱 —— 《忆马勒》一瞥
古斯塔夫•马勒(1860 — 1911),奥地利杰出的指挥家及伟大的作曲家。出生于波希米亚的卡里什特。代表作有交响乐《巨人》、《复活》和《大地之歌》等。
阿尔玛(1879 — 1964),马勒的妻子。马勒去世后,又经历数次惊人的爱情和婚史。
《忆马勒》,阿尔玛.马勒.古斯塔夫著。书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阿尔玛回忆与马勒一起近十年的生活,第二部分,是马勒写给阿尔玛的信件。编者特别强调,此部分书信,为阿尔玛亲自选编,其中是否有故意筛选或改动,我们不得而知。
1902年3月9日,42岁已经著名的马勒,与23岁刚刚成长的阿尔玛,经过四个月短暂的恋爱,在维也纳完婚。
马勒是那样一种人,这种人太庞大了,太光耀了,他的爱不敷自己使用,想要从他那里得到平等的爱,几乎是不可能的。在他们恋爱的时间里,马勒写给阿尔玛的信中已经显示出这样的锋芒:“亲爱的伙伴,您是我的,您稍许作些努力,我也能是您的。”其他信笺里,也很容易捕捉到马勒对阿尔玛的爱,是一种恩赐般的爱。马勒对阿尔玛说:“跟我这样的男人结婚,不是容易的。我是完全自由的,必须这样,任何物质上的东西都不能束缚我。”
马勒自知,他的生命带有强大的使命,他为音乐而生,并被音乐填满,他甚至不需要从爱情那里寻找和体验他为之心醉的艺术形象。他在信里写:“在生活中我邂逅被爱这样一种幸福,可怎么去爱,我几乎不再梦想了。”书的结尾处,在阿尔玛选取的最后一封信里,马勒依然视爱情为“没有平静的幸福。”
阿尔玛知晓这一点。我甚至觉得,她初识马勒时就已经知晓了这一点。
阿尔玛邂逅马勒,仅仅22岁,眼界开阔,学识广博,有姣好的容貌,以及令人惊奇的智力和判断力,身边也不乏优秀的追求者,而她竟然在几次晤面之后,就答应了马勒的求婚,她做好了准备:以保护马勒的光芒,为他扫除路上的所有障碍作为自己的使命。在她被马勒的作品打动的一刻,她起誓,“永远只为了他一个人存在,把一切都献给他。”即使经过漫长的婚姻生活后,有人对她说:“阿尔玛,你是马勒身边的一个抽象物,不是人。”阿尔玛不否认这个说法,同时也确定,尽管如此,她从来没有想到错过与马勒一起生活中的哪怕是一天。“在这个杰出的男人面前,像是一种不熟悉的和谜一般的尊敬的东西却要制服我那种欢快的无忧无虑的心态。”
为此,她获得了另外一种美,成为一个月亮般的妻子。
马勒视精神生活高于一切。他总是说:钱---无足轻重!衣服---无足轻重!旅游---无足轻重!只有精神是唯一的。他宁愿共享贫穷的面包,并在光亮中漫步,也不要迷失于粗鄙。可是,“身心完全健康地过一种真正的精神生活是没有一个人能办到的。”(这句话出自卡夫卡)他们要过的是实实在在的人的生活啊,要偿还婚前巨大的债务;要协调作为社会人的各种关系,还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玛丽亚五岁时因白喉夭折。马勒不去注意这些,也无法忍受任何干扰,只有工作,工作是最高贵的存在。他的本性是闻所未闻的自我中心主义,但不是为了自己,永远是为了工作。他的利己主义完全天真无邪,如果他认识到自己自私的话,那定会大吃一惊。阿尔玛在马勒旁边像被抹去了一样,不具实体。如此,阿尔玛便置于一种尴尬的处境,如果一个女人的情敌是另一个女人,她可以去战斗,并且有获胜的可能。然而,一个女人同艺术争取一个男人,未免就力不从心了,更何况,这个女人本身热爱着艺术,称自己为艺术之子。这样的纠结没有把阿尔玛打倒,可见她是具有强大能量的人。
当然,他们的婚姻生活也有欢乐的部分。阿尔玛在信中提到想要的礼物是巧克力,演出归来的马勒就拖回了整整两皮箱巧克力。阿尔玛对奶酪感起兴趣,马勒立即跑到城中一家大型奶酪店,买了一块砖头大的味道辛辣的黑山奶酪,他把包裹吊在自己上衣的扣子上,并立即忘记了这件事,快速跑起来,摇晃的奶酪发出一股浓烈的味道,他跑进阿尔玛的房间,诅咒这气味,随后证实这味道来自他的身上,爽朗地大笑起来,阿尔玛也被引得乐不可支。阿尔玛总是弹奏瓦格纳,马勒就构思出了一首可爱的谐谑曲—《你为美而爱》,并把它放在《女武神》的头几页之间,他每天都在等待阿尔玛去发现它,可阿尔玛恰恰那段时间没有翻开这份乐谱。马勒突然说:“今天我要看一看《女武神》。”他打开乐谱,这首歌露出来。阿尔玛高兴得没边了,她把这首歌至少弹了二十遍。这些小小的快乐的瞬间,因为马勒身为艺术家的天真笨拙,尤其生动。当然,还有阿尔玛陪同院长先生演出时的各种荣耀时刻。可是,相比物质生活中无处不在的琐碎,相比失去自己的苦闷,短暂的快乐又是多么无力啊,何况,快乐本是很容易被遗忘的。阿尔玛怀着巨大的敬重,从内心中与马勒疏远开来,并等待某一种奇迹的发生。她“发疯地渴望点什么,渴望爱情,渴望生活,渴望一扇窗户,从这种冰冷的雪崩的氛围中解脱出来。”
是在结婚八年后(1910年),马勒收到一封信,建筑家瓦尔特.格罗庇乌斯给阿尔玛寄来的情书,信封上写着“马勒院长收”。马勒读罢此信,颇受打击,知道阿尔玛另有所爱,并可能失去她,此时,他生命中的爱情真正激发出来,开始对阿尔玛怀有一种新的,强烈的,自觉的柔情。马勒突然感到了他的过失。在最后的日子里,他不再把阿尔玛作为若存若亡的妻子,而是作为一个女人来爱。1910年9月12日,《第八交响乐》的慕尼黑首次公演,马勒将这一部备受瞩目的杰作题献给了妻子阿尔玛。同期的信笺中,马勒写:“这是我的一种独特和激动的勇气,把标题页上的这个可爱的、甜蜜的名字展示给世人,就像一份火热的自白一样。啊,我多么高兴在所有我的钢琴曲改编的曲子上都题上这个名字!但这有些像中学生的习气了。我要使世人严肃地对待这件事:对他们说来这远比一个恋爱故事有意义得多。”我很高兴看到受病痛折磨、快接近死亡的马勒重新陷入爱情的欢愉,更乐意看到他并没有被这欢愉冲疯了头脑,而保有了一个伟大作曲家的严肃和尊贵。阿尔玛写:“这个陌生丈夫的爱情又使我的自我意识恢复了平衡。”
只是,这样的日子来得太晚了,也太短暂了。阿尔玛已经意识到,她的生活是完全不会充实的,是出于对马勒的爱护,两个人把这部喜剧一直演到最后。不过,也正因为其短暂,他们最后的相处变得可以忍受,并生发出别样的光芒。1911年5月18日,马勒去世,年仅51岁。他死时,两眼迷乱,手指在被上指挥。他的嘴露出微笑,说了两次:“莫扎特!”眼睛睁得大大的。恐怖的呻吟沉默了,一片寂静,是死亡,一切都结束了。按照马勒的遗嘱,他被葬于格林岑公墓他的爱女玛丽亚旁边,墓碑上仅刻有他的名字---“那些来寻找我的人知道我是谁,其他人不需要知道。”
阿尔玛书写下与马勒十年的生活,原本并没有在生前发表的意图。只是,马勒渐渐要被他的故乡遗忘了,维也纳歌剧院马勒的胸像从原来的位置移掉,以马勒命名的大街改名,为建立马勒纪念碑而筹集的资金也落入一个慈善基金组织,阿尔玛认为自己有责任和使命,让马勒重新被世界接受、理解和热爱。“马勒的作品和形象没有褪色。愿记述这位一度出于痛苦和欢乐中的经历者的这些文字问世,为他作证。”
作为指挥家与作曲家的马勒,除去天赋之外,兼具了专注、沉潜、悲悯、天真等艺术特质。他经常说,只有一种教育,就是通过榜样的教育。榜样给予一切。最后,让我们重温阿尔玛对马勒的致敬之词:“他的死,他的变得越来越美的面庞的样子,我永远不要也不会忘记!他为永恒的善进行的真正的斗争,他那超越任何平庸的高尚,他直到死亡对真理的热爱,这些都成为一种圣洁的生活楷模。”
至于阿尔玛,她之后生活可谓全然不同,流光溢彩。阿尔玛接下来的丈夫与情人们,都是艺术史与文学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她被称为收集天才并孕育天才的女人。我想,这些足以补偿她与马勒十年中失去自我的生活,或者,可不可以这样想:正是与马勒的婚姻,让年轻的阿尔玛学习并掌握了一种被爱的艺术,一种与天才相处的秘密?
《忆马勒》读后感(五):说马勒,意迟疑
曾是马勒夫人的阿尔玛,写了一本书,名叫《忆马勒》。看到此书时,我是犹豫再三方才买下。读完之后,也是踌躇半天,才打算提笔写此文。与马勒一样,这本书让我为难。它与马鞍的音乐,都充满了太多的暧昧。
马勒并非一个让人能够很快接受的作曲家,他的作品很难入我心。这么多年,只有大地之歌还偶尔听听,其他的几部交响乐甚少赏听。马勒音乐中那种郊寒岛瘦式的悲苦,那种欲说还休般的阴郁,对于死亡那种变态式的迷恋与逃避,以及对于人生意义的苦苦追索,真是让人消受不起。
马勒就一直在我心灵之外徘徊,虽然买了几张他的CD,也很少听。开车时听RTHK4台,里面传来的马勒之音,也如风过耳,心无涟漪。
是马勒的号角打动了我。前几年的一场音乐会,演奏的是他的第五交响曲。一上来的小号呜咽,如同死亡的召唤,也许更像对生命的向往。随后小号与圆号的声声哀鸣,进一步强化着这种情绪,在无限的绝望之中,透出几分雄壮,仿佛于生死之间的挣扎。在一片沉寂之中,小号的声音如同压抑的熔岩;在管弦齐鸣中,号角之声显得是那么的孤独。我开始有些理解马勒了,觉得窥见了马勒内心的一角。然而,马勒作为一个整体,却仍让我感到茫然。
马勒似乎是个矛盾体。他的音乐总体很阴冷,但却又有一种温暖;他有着阳光般的纯真,却又乌云般的阴影;他的音乐充满悲苦,却又不失甜美;在激越的号角声中,也有着弦乐的柔情。这正是他让人着迷之处,也是让我迷惑的地方。从那声号角之后,我开始经常听他的音乐,看有关他的资料,慢慢地打量着这位作曲家。
马勒无疑是音乐史上诸多作曲家之中,人文气息最为浓厚的一个。他的作品,一直都在以音乐作人生思考。他的思考既有自己人生的体验,来源于心灵深处;又站在了哲学的高度,审视着生命的意义。他先是以指挥家名世,最后以作曲家奠定了自己在音乐史上的地位。他的人生应该来说,还是相当顺利的。年少即得盛名,一生衣食无忧,死时誉满天下。职业生涯除偶尔波折,在世界上都算是很成功,作品也是在生前即大热。比起大多数的作曲家,他非常的幸运。
如果说有什么让他伤心欲绝的事,那就是女儿的早夭,让他对生命的无常有了更多的怀疑,对于死亡的降临,有了更多的恐惧。不过,他对死亡的畏惧,却是与生俱来的。他的那首悼亡儿之歌,并非是为他死去的女儿而作。他在写作此曲时,他正抱着女儿亲吻。他的女儿在该曲出版后两年才去世,悼亡儿之歌成为一个不祥的预兆。阿尔玛在书中提到此,还犹感惊惧。
这本《忆马勒》先是在书店里看到,翻了翻,放下了,未买。我一般对于这种所谓亲人回忆录,带着一点偏见。要么为尊者讳,要么为自己讳,所叙述的故事,不知真假,反正死无对证。但我又是一个极具好奇心的人,阿尔玛在书中究竟说了些什么,这个问题一直折磨着我。于是,趁着打折,在网上订了一本。
阿尔玛的这本《忆马勒》分为两个部分,前部分是关于她与马勒婚姻生活的回忆,当然也涉及到马勒的创作与指挥事业。后半部分是马勒写给阿尔玛的情书。读完此书,如果读者对于马勒与阿尔玛之间的故事缺乏了解,也许会被书中的爱情所感动,会觉得他们是多么的伉俪情深啊。特别是马勒,像个天真的小男生,终其一生在为阿尔玛着迷。阿尔玛就像个女神,照耀着马勒生活之路。
有音乐界“毒舌”之称的专栏作家莱布雷希特,如此描写马勒的最后日子:“伟大的音乐家病入膏肓,他的花瓶娇妻在病床前读情人的来信。一位医生在追求她,另一位则上了《时代》杂志的封面。”“在维也纳,文化精英们围在病床前,他的妻子却无影无踪。这一切,马勒在《第五交响曲》的柔板乐章中已有所预示。”对于阿尔玛的嘲讽与不满,已是溢于言表了。这里说句题外话,有人认为,马勒第五里的柔板,是他献给阿尔玛的情歌。马勒的心中,真的是随时会浮现一个美丽的阿尔玛吗?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女神驻留于他心中,也许马勒的音乐就不会如此的悲苦。爱情会软化一切的愤怒,也会纯化一切的丑陋。
作为马勒夫人,其实阿尔玛是不名副其实的。书名署作阿尔玛·马勒,也是颇可商榷之事。至少她自己在墓碑上,标明的却是:阿尔玛·马勒·魏菲尔,后面的姓是她最后一任丈夫的。马勒只是阿尔玛这位维也纳名媛的第一任丈夫,马勒死后,她又结了两次婚。至于与她有关系者,更是不计其数。阿尔玛确实漂亮招人,又有艺术气质。从她少年时的音乐老师到年老时的年轻神学教授,均成了她裙下之臣。她的一生,丰姿多彩,故事颇多,与半个世纪很多名人都沾上了关系。从分离画派的祖宗克林姆特,到包豪斯建筑的掌门人格罗皮乌斯,都与阿尔玛的名字连在一起。不过,当她晚年旅居美国时,她又自居为马勒夫人,专事马勒作品的保护与宣传。
我们在阿尔玛的书中,看到的是一个我为卿狂的作曲家形象。从一见到年轻的阿尔玛,已是中年的马勒当即失魂落魄。当时的马勒,已是功成名就,是维也纳城里的名人。他开始了不弃不舍的追求,最后终于抱得美人归。而马勒的后半生,就与阿尔玛缠绕在一起。这本《忆马勒》,即是记述两人卿卿我我过程的。阿尔玛与马勒之间的关系,事无巨细,皆是详笔述之。但如果你想从看到一些关于马勒创作的情况,则是片鳞半爪,寥寥数语。
阿尔玛遇见马勒之时,还很年轻,仅仅十九岁。那是一个耽于幻想的年龄。马勒真让她一见钟情吗?未必如此。也许,她所爱的马勒,只是马勒的光环而已。就如她之前爱她的老师、作曲家策姆林斯基一样。她关注着马勒在维也纳沙龙中广受欢迎,关注着马勒所指挥的音乐会取得的成功,关注马勒所赚取的高额薪水,至于其他的,真不在她所感兴趣的范围。
这样说也许过于刻薄,也不公平,这只是人性而已。阿尔玛初遇马勒之时,只是个年刚及笄的少女。她对未来有着玫瑰色的幻想,对于生活的艰辛与残酷,未有丝毫的心理准备。她只想享受美好的生活,只想生活在聚光灯的中心,她只想有人给她遮挡一切风雨。马勒选择了她,也就选择了她所憧憬的一切,也就接受了她的一切不切实际的梦想,也就接受了她的任性与自私。这是马勒与阿尔玛之间的事,我们外人当然无权置评。
尽管如此,阿尔玛在书中所描述的马勒,我们仍然无法接受。那是一个只为她而活着的马勒,而非我们在音乐中所感知到的马勒。虽然从一个人的作品中,去揣测一个人的品性,是一件很不靠谱的事,不过,从他心灵里流泻出来的音乐,肯定带有他最隐秘的情感、最深邃的思想。我们在听音乐时,会在头脑中形成一个关于作曲家的大致形象。阿尔玛书中所描写的这个形象,与我大脑中所勾勒出来的马勒,有着一定的差距。当然,这种差距并非能证明阿尔玛的描述有误。
阿尔玛在书中略去了很多的细节,特别是关于她与马勒之间的矛盾与冲突。甚至连她对于马勒的背叛,也是只字未提。相反,却只是在书中借马勒之口,来让马勒自己承担这个责任。说是马勒去找了当时最负盛名的弗洛伊德,在弗氏的指导之下,马勒解开了自己的心结,感觉好多了。暗示着马勒童年时期的心理阴影,影响着两人的关系。实情究竟如何,我们很难知道。
书的后面一部分是马勒写给阿尔玛的书信,这也是我欲购买此书的原因之一。前面是阿尔玛在叙说,而后面则是马勒的旁白。不幸的是,这些书信只有马勒写的,而没有阿尔玛的回信。你不知道马勒在信中所说何事,亦不知道他在为何悲为何喜。这些信件均是阿尔玛挑选出来的,并非所有的信件,因此,很多信件无法构成一个时间逻辑关系,更是无法给予读者一幅关于二者关系的全景。在这些发出来的信件中,其中一些还有有删节。让本书中本来已经不太清晰的马勒,面目更加模糊。
对于马勒来说,该书的描绘于他在乐迷心中的形象,也无丝毫的增减。尽管此书是他的曾经的妻子所撰,其中还有许多他自己的文字。无论有没有此书,马勒都在那里,在他的作品里。我们不会因为相信此书中的说法,而相信他的作品里有甜蜜的柔情,也不会因为阿尔玛对马勒的背叛,而去寻找马勒作品中表现出来的蛛丝马迹。是马勒美妙的音乐打动了你,而非马勒的私生活吸引了你。
马勒是复杂的,听他的音乐会让你涌出一股复杂的情感,去重新思考这个让你爱恨相交的世界。在马勒的眼里,这个世界并非那么美好,却又让人留恋。他那孤独的号角声,犹如在一片寂静的坟场中响起,凄凉而又悲壮。在乐曲中,弥漫着一种让人凛冽的死亡气息。不仅于此,在他的音乐里,更多的是对于生的渴望,一种意欲超越生死的思考。这正是马勒的复杂之处。这种渴望与思考,让他的音乐对于听者来说,有一种欲拒还迎的暧昧。先是在乐曲与听众之间竖立一道屏障,却又透过蕃篱上的光与影,约隐约现地勾勒出幽深而迷人的景致,让听众欲罢不能,先是驻足徘徊,最后是想深入其中一探究竟。这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我对于马勒的音乐,亦是先拒后迎。然而,听马勒已是经年,却仍在蕃篱外徘徊,不得其门深入堂奥。他的音乐吸引着我,让我沉迷于他的旋律之中,也迷茫于他的复杂之中,他的恐惧他的期冀,他的阴郁他的明亮,他的挣扎他的抗争,他的逃避他的不屈,混合在一起,让我心生畏惧,却又难以自拨。总感觉他的音乐与自己有契合之处,认真寻思却又了无踪迹。
欲说马勒,意迟疑,真是颇费思量。只能打开音响,再次聆听。马勒就在音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