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季柠忽然就不认识这个男人了。

她为他付出这么多，甚至为了他隐退事业，到头来换来的却是发布会上的咄咄逼人。

季柠心像被撕成碎片，难堪至极。

良久，在众目睽睽下，她惨然一笑：“陆闻嘉，我有点不认识你了。”

丢下这句话，她狼狈的逃离了现场。

陆闻嘉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眼眸晦暗。

“轰！”

伴随着震耳的雷声，闪电划破天际，刹那间风急雨骤。

豆大的雨滴砸在身上，季柠很快就被淋湿了。

她浑然不觉，只是麻木的朝前走着。

不知不觉间，头上的雨忽然停了。

季柠本能地抬头，就看见一把漆黑的伞。

宋景琛撑着一把黑伞，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声音温柔：“你怎么样？”

话落，又解释了句：“我看了发布会直播，有点担心你，就擅自跑来找你了。”

季柠抬头看清他眼里的担忧，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场全网直播的发布会，已经将她最后的尊严都湮灭掉。

思及发布会上的种种，季柠只觉得眼前发昏。

朦胧间，她好像听到宋景琛在叫自己。

季柠动了动唇正要应声，眼前却突然一黑，失去了意识。

晚上七点，医院。

季柠缓缓睁开眼，入眼便是雪白的天花板。

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道十分浓郁。

她慢慢支起身子靠在床边，不远处的许薇发现了她的动作，连忙上前帮忙。

许薇将一个枕头塞在她身后，一边还不忘数落：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病恹恹的样子，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想到发布会发生的一切，许薇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看你是昏了头，眼瞎了才看得上那种人！”

闻言，季柠脑海中不由自主回想起陆闻嘉冷漠的眼神，还有那些将他们过往一切全都否认的字字句句……

她胸口一阵闷痛，酸涩蔓延，眼眶滚烫。

许薇见状，也有些骂不下去。

她叹了口气：“你……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啊！？”

季柠垂眸看着手背上泛着青紫的针眼，声音很轻：“是我眼瞎。”

这副模样，倒让许薇愣了下，她语气放缓：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还继续这么纠缠下去？”

季柠摇了摇头：“不纠缠了。”

话落，她停顿了几秒，才疲惫开口：“只是离婚前，有些事情，我还是想问清楚。”

翌日清晨，季柠办好出院手续，就去了陆氏集团。

却没想到，一向以工作狂著称的陆闻嘉竟然不在。

季柠紧抿着唇：“他去哪儿了？”

陆闻嘉的助理迟疑了会儿，才回答：

“楚小姐心脏病发，陆总昨晚一直都在医院陪她，如果你有事的话我可以替你转达。”

季柠闻言怔了下，随后礼貌回了一句：“不用了，谢谢。”

可垂在两侧的手却不自觉的攥紧。

想到昨晚自己孤零零躺在医院的病床，而楚沛瑶身边则永远都有陆闻嘉作陪。

她不禁苦笑了下，原来在陆闻嘉心中，自己永远都比不上楚沛瑶。

结局如此，那个问题似乎也没有必要再问了。

季柠想着，转身离去。

回到酒店，她将陆母给的那份离婚协议签署好了之后，邮寄给了陆闻嘉。

做完这些，季柠看着床头柜上两人的那张合照，沉默了很久，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夜色寒凉。

她坐在床上，正在和经纪人打着电话，商量着之后的工作安排。

突然，插进来一个电话，上面闪烁的名字是陆闻嘉。

季柠看了很久才接起。

电话里，陆闻嘉嗓音沉沉：“听助理说，你去找过我？什么事？”

季柠愣了下：“不重要了。”

陆闻嘉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

这样的沉寂，陆闻嘉有些不适应，第一次尝试着开启话题：

“发布会上我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现在网上的风波对沛瑶的病情影响很大，她身体一直不好，你该为她考虑考虑。”

听到这句话，季柠只觉得荒谬又可笑。

这就是她爱的男人，张口闭口都在为另一个女人说话。

他从来都没想过在这场风波里，最无辜的，受到伤害最大的，是自己！

不过也正常，毕竟……他从来没有爱过她。

这般想着，季柠问出了口：“你爱过我吗？”

陆闻嘉怔了下：“什么？”

通话里的电流声，将他的语气衬得冷漠又无情。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心还是抽痛不已。

季柠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拉黑——

另一边，陆闻嘉看着通话结束的页面，不知为何总有一种重要的东西即将失去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在第二天收到季柠寄来的离婚协议时，达到了顶峰。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他拨通了季柠的电话，然而只有一句：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这天之后，他再也没有季柠的消息。

一天，两天……

就好像这个人从他的世界消失了一样。

直到半个月后。

陆闻嘉从别处得到消息，季柠会去参加宋景琛打造的访谈节目。

节目现场。

陆闻嘉看着和宋景琛坐在一个沙发上的季柠，脸色冷沉。

好友季云泽站在一旁，将他的神情都看在眼里：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还以为你真和网上说的一样，要娶楚沛瑶呢！”

陆闻嘉看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

彼时，主持人正好按照惯例问完了主要问题，而后就是回答网友问题的环节。

当看到第一个问题的时候，主持人犹豫了下，斟酌开口：

“季柠，网友问能不能解释一下你跟陆总的关系？”

听到这个问题，季柠和宋景琛神色都变了变。

宋景琛担忧地看了一眼她，正想着如何将这个话题揭过去。

没想到，季柠却开了口：“我们已经离婚了。”

话落，主持人明显愣了下，所以季柠之前说的全都是真话？！

直到耳麦来传来导演的催促，主持人回过神，再次问出弹幕上的问题：

“如果再给你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你还会爱上他，跟他结婚吗？”

季柠一怔，视线有一瞬间的游离，却正巧看到了处于镜头后的陆闻嘉。

四目相接，她沉默了几秒。

而后收回视线看向镜头，缓缓说了两个字：“不会。”

闻言，陆闻嘉握紧的拳头倏然松开，接着又握紧，指尖狠狠陷进肉里。

他下颌绷的很紧。

一旁的季云泽看在眼里，心惊胆战，生怕他会闹出什么事来。

刚要开口说话，却见那边的访谈节目已经结束。

眼看季柠跟主持人打完招呼，跟宋景琛并肩离开，两人看起来其乐融融。

而目睹这一切的陆闻嘉，脸色铁青，周遭的气温瞬间降了几个度。

直到看不见季柠的背影，陆闻嘉才一言不发的离开。

季云泽啧啧两声，也忙跟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