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点半，仍然营业的蛋糕店在学校外很远的地方。

我掏出来冬天最冷时候穿的棉服，去了蛋糕店。

沈初带我去过一次他的公寓。

我不知道他在不在，我猜他会在。

在沈初公寓门口敲门的时候，时间已经走到了十一点。

连续敲了五分钟左右，门开了。

沈初栽倒在我身上。

带着浓浓的，酒的味道。

我扶着他关上门，冰冷的手指触上他的脸时，他清醒一些。

「……路粥？你怎么来了啊……」

我语气平淡：「看看你。」

他突然抱住我，滚烫的温度传递给我。

「好难受……」

我拥着他往卫生间走，扶他到洗漱池旁。

「洗一洗，清醒一点。」

他半天没动，就盯着我：「你怎么不笑了，不是每次见到我都会笑吗？」

之前为了攻略他，我确实每次见到他都笑，以营造我看到他就会很开心的假象。

谁知道笑了一个月，也没笑出个结果，现在他醉成鬼，谁知道明天醒来会不会忘记。

想到这儿，我更是不装了。

「洗洗脸，醒醒酒。」

他不高兴嘟嘟嘴，还是听话地去洗脸。

我暗自好笑，见过喝完酒耍酒疯的，没见过喝完酒变小孩的。

「洗个澡再出来，一身酒味臭死了。」

沈初洗澡的时候，我去做了一碗长寿面。

他出来以后，整个人果然清醒很多。

也不嘟囔嘴委屈了，简直像变了个人，冷着一张脸，又像是傍晚分别时的样子。

冷冰冰的，难以靠近。

我装作若无其事：「阿初，过来吃面。」

他坐过来，什么都没说，拿起筷子就吃。

一下午他什么都没吃，情绪起伏得厉害。

此刻正饿。

我看不出他表情是否有变化，但总归热气腾腾的长寿面让人看着也温暖几分。

沈初一边吃面，一边问我。

声音含糊不清：「……怎么来了？」

我笑笑：「总不好叫你一个人在这儿吧？」

他沉默两秒，声音闷闷地：「怎么不好，我不是一直都这样？」

我关了灯，把最后一个只有手掌大小的奶油蛋糕拿出来。

在上面插了蜡烛，烛光微晃，在我们两个之间。

微弱的光线把我们两个连起来。

「沈初，有我在，你不会一个人了。」

「二十三岁生日快乐，我知道你不想要冷冰冰的公司，我陪你过这个生日。」

「只希望你快乐。」

他怔愣在烛光里，眼底情绪渐浓。

「许愿吧。」

他听话闭上眼里，好看的五官投射一点阴影。

蜡烛灭了，屋里漆黑一片。

黑夜里能包容所有。

我把沾着奶油的手指抹在沈初额头上。

「这是我们老家的习俗。」其实没有什么习俗，我只是想让他印象更深刻。

「第一下抹在额头，祝愿你平安健康。」

「第二天抹在眼睛，祝愿你开心幸福。」

「第三下抹在鼻子，祝愿你永远自由。」

黑暗中他的脸模模糊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判断不出来他此刻的情绪。

可下一秒，奶油的甜腻沾在我的鼻尖。

沈初凑了过来，第一次吻上我的唇。

我感到他眼皮在抖，睫毛划在我皮肤上格外痒。

他动了情，而我依旧清醒。

我知道，还回去的时机到了。

10.

学校论坛里「沈初是不是栽了」这个帖子被多次讨论，成了这一周的大热。

沈初在操场上毫不避讳蹲下给我系鞋带，在食堂毫不犹豫吃下我剩的饭菜，在兄弟面前一脸幸福说这是我女朋友……

仿佛在昭告天下我们在一起。

周末我发小陈生来学校看我。

我们两个的妈妈是一起玩了小半辈子的闺蜜，却生了我们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孩子。

陈生从小活泼，我自幼沉默。

他大大咧咧万事随心，我踏踏实实没什么追求。

我发消息给沈初。

小鹿快跑：「阿初，我周末有事不能跟你去吃饭了。」

沈初消息回的快。

Shen：「什么事？」

小鹿快跑：「朋友来看我，陪陪朋友。」

过了五分钟，沈初才回我。

Shen：「好」

沈初粘人粘得厉害，本来是个喜欢热闹的公子哥，现在一天天粘人精一样跟着我。

学校里的帖子都炸了，他看着眉头都皱一下。

周四那天喜欢沈初的刘嘉忆坐不住了，她约我去咖啡馆聚聚。

很明显我跟她只见过一面，就是在上次酒吧。

她亲了沈初。

沈初当时的犹豫给了她希望，刘嘉忆又是自幼被宠着长大的千金，想要的都是最好的。

沈初在这个学校突出得很明显，有人说他的颜值即使是去娱乐圈也毫不逊色。

但我实在看不出，沈初除了长得好，还有什么好。

刘嘉忆倒是开门见山：「你要多少钱能离开沈初哥哥？」

我想笑，这电视剧里甩支票的情节竟然能落到我头上。

刘嘉忆更明显不自信：「我和沈初哥哥是青梅竹马，我妈说了以后我和沈初哥哥是要结婚的。」

我答非所问：「你觉得你的沈初哥哥喜欢我吗？」

她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骤然站起来时打翻了桌上的咖啡。

「不可能，沈初哥哥才不会喜欢你！他就是打赌而已！」

我听到这儿，已经很满意了。

继续引导着她开口：「打赌？」

她好像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不肯再开口。

「反正沈初哥哥不可能喜欢上你这个……」

她大概是想说『土圆肥』，不过我一个月用来锻炼，和学习美妆教程的时间都不是白白浪费的。

她踩着小皮鞋走了。

我把沈初叫出来付钱，毕竟是他青梅打翻的。

沈初过来看到狼狈里的我，飞速走到我面前，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认我没事以后才松了口气。

「怎么搞成这样？」他说着责问的话，语气里却全是纵容。

我冲他笑笑，眼尾泛红，看上去像是受了委屈又强撑着的小白花。

「跟朋友吵了一架……」

他把我搂在怀里：「谁啊？我去帮你报仇。」

我被他逗笑：「没事的，只是朋友之间的小插曲。」

他手指抚上我眼尾：「别为了不值得的人生气，你有我还不够吗？我可以天天陪着你。」

11.

周末我特意和陈生晚约了半个小时。

新认识的学妹在校门口等我，沈初非要把我送到校门，知道看见那个学妹才走。

「早点回来……」

他委屈看着我说。

我摸摸他的头：「你总得给我点自己的时间啊。」

他更委屈，我亲亲他的脸，他面色稍霁。

「拜拜。」

他不情不愿松开拉着我的手。

我和学妹去旁边奶茶店喝了杯奶茶，等来了陈生。

陈生还是一如既往爱好迟到，大大咧咧往我身边一坐，也不问学妹是谁。

我介绍两人认识。

学妹是我请来演戏的，此时见陈生来了，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还没等我说话，学妹就一脸认真：「学姐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

然后的飞速离开了。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学妹内心脑补了多大一场狗血剧。

陈生一脸懵：「什么不能说出去？路粥，你有事连我都瞒着？还当不当我是兄弟？」

我冷静说：「A 市有蹦极项目你要不要玩？我已经预约好了。」

陈生已经充分了解我：「你别想着岔开话题，到底有什么事儿是我不能知道的？」

我看了看手机：「走吧，正好去了就能蹦。」

陈生不可置信：「不是吧，你真的预约了？你不想要我这个兄弟了是吗？」

陈生恐高且极度惜命，又名陈娇娇。

我当然没预约，领着陈生疯玩一圈，时间已经到了晚上。

我们溜溜哒哒往学校走，陈生没有骨头一样挂在我身上，仗着一米八几的身高抢走我新买的钥匙链，抬着胳膊不让我够到。

我跳起来够，陈生就用另一只胳膊环住我的肩膀不让我动。

「陈生你个王八……」

我愤愤。

陈生笑得一脸狐狸样。

晚八点，街灯通亮，牌匾光影交错。

沈初突然出现在了我们前面几步。

他面无表情站在对面，陈生还挂在我身上笑。

「路粥，过来。」

沈初的声音极冷，他第一次带着命令的语气叫我的名字。

陈生还一脸奇怪：「叫你名字吗？你认识？」

我还没说话，沈初语气骤然狠厉：「我他妈叫你过来！」

我被吓了一跳，陈生下意识挡在我身前：「你谁？」

沈初气得咬牙，眼里的怒气喷发。

「用你管老子是谁？」

陈生也是热血上头，当即气氛剑拔弩张。

我拉住了陈生的手腕：「没事，我认识的，你别管。」

陈生扭过头看我，我给了他一个眼神。

因为自幼一起长大，我们之间的默契异常，陈生有些犹豫，但还是退开选择相信我 6。

我两步走到沈初旁边，沈初一把拽过我的手，把我搂紧在怀里。

我给陈生一个眼神告诉他不用管我。

沈初拉着我大步离开，我酿酿跄跄小跑跟上他。

「阿初，他只是我的朋友……」

沈初什么都不说，冷着脸拽着我走。

我意识到这是去他公寓的路，也没再说什么，努力跟上他的步伐。

到了公寓，他一把关上门，把我抵在门上吻我。

脸色冷得像冰，却气息灼热。

唇上忽然一痛，他在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