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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司哽了一下，沉声：“不是，我尊重你，你想接哪个委托都是你的自由。我是想问问你手里的证据准备的怎么样了。”
准备好的一番反驳没排上用场，夏玥然微怔，才小声回：“不用准备，根本就没有什么资料可以准备。”
女孩是在受到欺负后的第四个月才突然报警，早就错过了检查的最佳时机，况且联系她的人也不是地产老总本人，而是他身边的秘书。
几个通话记录和几条信息，不足以给对方定罪。
这案子已经不是棘手，而是艰难，甚至可以说完全是在靠夏玥然的信任。
沈墨司觉得头好像更疼了，这小丫头因为自己的善良，就给自己接了个麻烦。
半晌，他站起身开始穿衣服：“你等我，我去看看。”
夏玥然没来得及拒绝，电话被挂断了。
半小时后，沈墨司敲响了夏家的门。
客厅的桌子上铺满了资料，夏玥然就趴在上面，无精打采的样子。
沈墨司看见，一言不发，拿起资料就开始细细地看。
然而两个小时过去，纵然是首席金牌律师，也有点束手无措。
他放下资料，神色严肃地看向夏玥然：“你得做好明天失败的准备。”
夏玥然耸了耸鼻子，闷着声：“我已经做好了。”
但也只是做好了第一次开庭辩护失败的准备，这个案件不结束，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沈墨司点点头，看了眼手表：“你先去睡吧，明天还要战斗，我再帮你看看还有没有能够突破的地方。”
夏玥然有些怔住了，她眨了眨眼：“你……你不用这样帮我的。”
沈墨司头都没抬，眼睛像粘在了那白茫茫的一片纸上一样：“师兄拜托我了。”
原来又是因为她爸爸。
夏玥然心中方才涌上来的那点感动和暖意瞬间消失殆尽。
她站起身，故意重重地踩地，然后淡声道：“那还真是要麻烦谢先生了。”
沈墨司被她突然变冷的态度刺激得心头一紧，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见她脸上藏起来的愤愤的表情，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他面不改色地收回视线，低声：“就算师兄不拜托我，我也会帮你的。”
夏玥然走回卧室的脚步一顿，似乎是在考虑他这句话的真实程度。

过了好一会儿，她极小的声音才传到沈墨司耳朵里。

“我才不信。”
第二天，阳光明媚，仿佛是个好兆头。
夏玥然身穿黑色的职业套装，整个人的气质清冽冷厉。
走出房间，才发现沈墨司还没睡。
看见她，他站起身，递过去一沓资料，有些疲惫地说：“路上看，凭你的能力足够了。”
他一夜未眠，只为让她的胜利多几分希望。
夏玥然的心脏像是被烈日照耀过的海水包围，暖洋洋的，铺天盖地。
她双手接过，郑重道：“夏夏你。”
这是夏玥然回国后第一次没有抱着那些不知名的小情绪与他说话。
沈墨司微怔，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笑：“夏玥然，加油。”
加油，小丫头。
这场战斗你没有同伴，只有敌人，是孤军奋战。
胜利或者失败，都只能靠你自己了。

第二十六章 如人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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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司很少去旁听，偶尔有前辈出庭辩护，他会去虚心学习。
虽然夏玥然从小跟着他学习，后来又出国跟着夏父实操了几次，但这是她在国内的第一场辩护，且十分棘手。
他一夜未睡，眼下隐隐有些乌青，还是带着墨镜走进了旁听席。
现场的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多，旁听的，还有几个记者。
等候时，一道身影在沈墨司身边落座。
他没关注，那人却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谢律，果然您也来了！”
沈墨司微皱着眉看去，只见韩络激动的神情。
他顿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他记得韩络这几天应该在忙一个委托。
韩络姿态放松，双臂抱在脑后：“听夏叔叔说然然接了个难搞的委托，今天开庭，我想我身为未婚夫怎么样都该过来看看。”
未婚夫。
沈墨司的心脏猛地刺痛。
他发现自己对这个称呼的接受能力似乎在逐渐下降。
“哦。”沈墨司应了声，收回视线。
他的谢光里看到韩络凝视了他片刻，才转回头。
各怀心事。
开庭。
原告小女孩和夏玥然一起出现，紧跟着被告和律师也走上法庭。
女孩一看见那地产老板，身子就开始止不住的发抖，眼神都有些涣散。
这反应不像是装出来的，在场的媒体没有漏过。
夏玥然眼中划过一抹心疼，伸手在女孩的背脊上轻抚了两下。
但善良和同情不能当法律用，该来的辩护还是要来的。
夏玥然临危不惧，更何况还有沈墨司一晚上的成果支持，刚开始竟还占据了些上风。
不过她自己也知道，这是缓兵之计，也是强弓末弩。
很快，一条条证据摆出，被告律师经验十足，将夏玥然驳回。
夏玥然紧攥着手里的纸张，边缘褶皱，将要破碎。
她看着眼中满是得意和讥讽的地产老板，怒气直冲心头：“吴先生，你觉得自己做过的亏心事，会不会有一天让你受到报应？”
被告律师立刻站起来向法官请示：“原告律师的这个问题属于主观意识，我反对！”
“反对有效。”法官看向夏玥然，“请原告律师注意。”
夏玥然坐了下去，而地产老板的脸色已稍稍变化。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一个人做过什么，他自己最清楚不过。
不过只怕人没有良心这种东西。
韩络双臂抱在胸前，向沈墨司身边侧了侧：“谢律，您觉得然然最后可以胜诉吗？”
“可以。”沈墨司想都没想就回答。
这倒是让韩络有些意外，他挑了下眉：“我觉得很难，这案子没这么容易解决。”
沈墨司看向他，语气平淡冷漠：“不试试，怎么知道？”
韩络微怔，随后轻笑：“不愧是谢律，相信然然有您的帮助，一定可以顺利胜诉。”
这笑很不合时宜，至少连个缘由都没有。
蓦地，韩络的手机无声震动，他看了眼，没接，而是跟沈墨司说：“谢律，我这边还有事，就先走了。”
沈墨司并没在意，点了点头。
韩络走后没多久，夏玥然的第一次开庭辩护结束了。
虽然表面上这一场是无疾而终，但事实上就是夏玥然失败了。
不过她没有露出丝毫气馁的表情，还浅笑着安抚原告女孩，将她交给了助理带离，自己收拾资料。
怪异是在这一刻开始发生的。
在场的媒体记者手机猛地一震，她拿起一看，神色大变。
紧接着，她就拿着麦克风，在全场还未散去的情况下大声问道：“夏律师，听说您跟‘淮知’的沈墨司律师曾同居十年，这是不是真的？！”
夏玥然和旁听席里的沈墨司皆是一愣。
然而记者的话仍像炮弹一样接连不断。
“您跟谢律师同居时不过十几岁年龄，是不是也曾受到今日原告经历过的伤害？！”
“您接下这个案子，是否就是因为自己的童年经历？！”

第二十七章 黑色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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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谬！
夏玥然猛地转头盯着那个记者，双眼布满血丝：“是谁告诉你的？！你胡说八道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记者被她的气势逼得连退几步，然而夏玥然的态度仿佛像是肯定了刚才的问题一样，让记者更有底气。
她把话筒往前一递：“夏律师，您不敢说出真相是否因为谢律师的社会地位？现在是法治社会，您可以坦白！”
夏玥然被气得肩膀颤抖，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握拳。
诽谤！这都是诽谤！
到底是谁告诉他们的！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敢污蔑沈墨司！他明明是那么正义，那么好的一个人！
夏玥然的理智和冷静顷刻间被怒火燃尽，她大步上前，用一副要吃人的眼神凝着记者：“如果你再敢诽谤污蔑，我不介意和你法庭上见！”
她双眼通红，泪水就在眼眶中打转。
记者却嫌不够，秉着追求真相的原则再次逼近，连摄像机都往前怼了几分。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挺拔的黑色身影一把揽过夏玥然，带着她疾步离开了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