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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想伸手关了床头灯，却看到了对面床上的人肩膀抖了起来。他听着她呼吸紊乱，好像是在呜咽。
程安手停在半空中，静静听着。嗯，的确是她，她慢慢像沉寂到海底即将溺亡的人，静静挣扎，看起来就是在做着什么慌乱噩梦。
他赶紧下床，走到窗边，站在她面前，怕忽然叫醒她受到惊吓，只能弯腰伸手去顺她的后背。
但没什么大用，她呼吸越发沉重。眉头紧皱，委屈巴巴。看着她那副样子，他就揪心。
伸手捧着她的脸轻晃：“五月？”
她猛然睁开眼，眼里噙着泪水和愤恨。那个眼神对于安稳生活了许多年的程安有点儿恐怖，他也从没见过这样的五月。
他眼里的五月，多少是有些逆来顺受，没脾气的。
“怎么了？”搞得他怯生生地问她。
五月一眨巴眼睛，眼里的泪就洒在了枕头上。她眼里的神色都消失殆尽，然后毫不在意地伸手随意一抹。
老样子，没回话，只是皱着眉头，又闭上了眼睛接着睡。最后还不忘把被子往上一拉，蒙住了头。
他十分想像影视剧里那样，拉开被子，用手撑开她眉间的川字，但又觉得属实有点儿矫情。
最后在她床前纠结了半天，张开怀抱，以一个非常奇怪且别扭的姿势拥抱了她。程安手臂刚刚触及她时，明显感到她一震。
又是那个梦啊。
那间地下室在她印象里阴暗潮湿，头顶的白炽灯亮度很低，好像照不满狭小的屋子。
不到三十平的房间，在最里面是个大型狗笼。旁边是一张被子都皱巴巴的床，床单上星星点点的血迹，还有些不明物体干涸后的黄色斑驳。
地下室的门是厚重的保险门，有密码锁，她曾尝试解过很多次都没解开。
梦里的时间，永远是停留在她最怕的时候。韩冬山高高在上站在自己面前，她只是绝望且麻木的跪着，旁边韩浩冬和他的小喽啰好像门神站在她身侧。
韩冬山冷冷地问她：“宋源，这两年我对你不好吗？”
她没有回答，毕竟面对他怎么答都是错的。
“怎么就养不熟你呢？”韩冬山继续问。
依旧没有回应，好像从那个时候起，以前那个贫嘴、打不败、磨不破的宋源就不复存在了。
韩冬山走到门口，抄起带进来棒球棒。伸手抓起她的头发，揪着她到笼子旁边。她无力的挣扎，像极了砧板上要死的鱼，没什么卵用。
她右手又被拷在了笼子上，手腕周围已经因为磨损而血肉模糊了，旧患一触及金属，疼痛就让她皱了眉头。
韩冬山放开她的手，在床单上找了块儿干净地方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啧，浩冬。你不嫌脏是吗？”
“啊？床单啊~行，明儿就换。”
韩冬山朝着手下的小喽啰使了个眼色，韩浩冬和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按住了她的四肢。
韩冬山用棍子点了点她小腿，好像在判刑，随后举起棒球棒……
她脑子再怎么转也找不出能自保的办法，毕竟她早就深陷进退维谷的境地，哪有筹码还攥在自己手上的？
她闭眼，转过头去，等着棍子落下。Chapter32: 摇曳的孤帆1
她脑子再怎么转也找不出能自保的办法，毕竟她早就深陷进退维谷的境地，哪有筹码还攥在自己手上的？她闭眼，转过头去，等着棍子落下。
“浩东，让她看着。”韩冬山的话没有温度，她已经不受控的发抖了，脸却被韩浩冬掰了过来。
“山哥特么让你看着。”韩浩冬用手扒开她的眼睛。
她内心恐惧，但却只能睁开双眼，一一接受。
棍子敲击在腿骨上的沉闷声响起。
疼痛感袭来，她压根扛不住，哀嚎声好像是本能发出来的。
但当她看到韩冬山脸上的得意时，她就咬着后槽牙尽量不吭声。
疼痛蔓延，那感觉时至今日都记忆犹新。
做梦导致幻肢痛，是她能回忆起有腿时是什么感觉的唯一途径了。
她的世界在那时，只剩疼痛、无力和不安。
无处不在，孤寂和恐惧逃不开。
像摇曳的孤帆。
但，这次的梦境与现实不一样，有双大手在后背传来抚慰之意。
她被轻柔的摇醒，睁开眼看到的是那个她怀念而又珍惜的人。
她的眼里的委屈和恨意都被冲散了。
伸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她不喜欢哭，因为哭没用。
哭只是宣泄情绪的一种方式，于她来说，没有宣泄的对象，这件事就变得没有意义。
拉上被子，她如果继续看着程安，只会更觉得委屈，控制不住眼泪。
过了一会儿，她被拥进了一个怀抱。
见惯了黑暗的人，都会怕，她下意识地对于接触抵抗了一下。
然后拉开被子，把他推开，警戒地用审视的眼神看他。
男人有一种充斥欲望的神色，是她极其熟悉的，但此刻，她在程安的脸上没有看到。
他可能觉得是有些唐突了，不再想抱她。愣了一下后，伸手抚慰她的后背，一脸宠溺地看着她，轻声呢喃：“好了~只是个噩梦。”
“好了~没事了。”
她一下就红了眼眶，赶紧又拉上了被子，闷闷地说：“你都有老婆的人了，少关心别人。”
她听到程安叹气的声音：“嗯~以后不会了。”但他还是没走，一只手很有节奏地在她肩膀上，轻柔地拍着。
五月少有的睡到自然醒，虽然看了一眼手机也不过是七点半。
她抻了个懒腰。
“压我手了…”身后的程安也被她弄醒了。
她回头，程安坐在地上，看起来在那里萎着睡了一宿。
她才想起来，昨晚她是握着他的手睡了一晚。
她不觉得老板会对一个打工仔这么好，所以那天早上，她其实能肯定，程安对她的感情肯定不是上下级那么简单。
“啊~我腿麻了。”程安想站起来，撑着床却动不了。
“…”五月还想着和他应该保持距离。
“没良心…我腿都像俩棍儿了。”
“…”比喻生动形象，她还是不为所动。
终于等他自己撑起来了，坐在床上敲腿和她说：“穿衣服，还有俩小时去招标会了。”
说五月是程安秘书，但其实没干什么秘书该干的活。标书他做，竞品分析他搞，就连招标会讲PPT也是五月在下面看热闹。
程安下来就开始打哈欠，明显昨天没睡好。
五月即便不懂药业，但也能大概感觉出来。赵迷的产品在元滨其实没什么竞争对手，因为球囊技术还算小众。多进他们一家，怎么看都是只赚不亏的买卖。Chapter32: 摇曳的孤帆2
她看程安也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就放宽心和程安一起打哈欠了。
但公布中标的公司时，还真就没有赵迷的“起源”药业。
中标的十三个产品，九个都是同家公司：旧海药业，惹人注目。
她转头看看程安，他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琢磨了一下，也是，当天赵迷找他时就告诉过他，元滨除了本地药业，其他公司很难进，除非有关系。看程安的样子，也是早就想到今天招标不会中了。
她小声问：“试试水？”
“嗯。”程安声音沉稳。他工作时，正经迷人。
程安站起身就走，五月收拾了桌上的资料紧跟其后。
程安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走得快了，特意放慢脚步等着五月。看到五月在身后了，才侧脸说了句：“咱们去个地方。”
“旧海药业？”
“聪明~”
正午阳光，曝热难耐。
赵迷和四个年轻女孩坐在饭桌前。
“你们都是加的这一个人的微信？”赵迷拿着身边一个女孩子的手机给其他三人看，其他三个正在夹菜的也都点了点头。
赵迷问：“什么价？”
赵迷来时心都是吊着的，就怕是空欢喜一场。上午的会议如行尸走肉，脑子压根不受控制地一直想着小源的事。
但幸好，所有的信息都指向了这个微信名为：“朝雾”的女孩子。
赵迷能找出来的只有这四个孩子。无一例外，都是上午没有课，不想下楼。
但导员又非得让去够人，这几个孩子就把抽血的事转给了校外兼职的人。
“学校给我们三百，我们给兼职的两百。”
“对，这还挺多人抢呢。”
“但是听说顶多让接十个，不然针眼太多，人家不让了。”
她每个人给五百，让在校女生去参加公益体检，到孩子手里是三百，到了校外兼职，真正抽血的人手里，只剩两百了。

揪心。

赵迷扶额，不是因为社会黑暗层层克扣，这倒都是寻常事。只是因为知道那个为了两千块抽了十管血的人中，有她的小源而揪心。
身后肩膀上落下一双大手，捏了捏她，安慰的意思明显。
许毅挺拔的身形在她身后，看穿了她所有的肢体动作。
是啊，许毅在她身边四年了，她的表现，躲不过他的眼睛。
许毅和几个女孩子说：“你们能不能帮我约一下她，我们这边有个新药的研发项目，她的检测结果很合适来做临床。”
几个女生都点了点头，紧挨着赵迷的女孩子拿回手机：“我现在就跟她说。”
赵迷紧紧盯着对话框，紧张又充满期待。
许毅适时地伸手接过女孩子的手机：“没事儿，你们先吃，我来跟她聊。”拉出身边的椅子，坐在赵迷身边，轻声地安慰她：“别急，我们都找到她了。”
“嗯。”
“打算怎么跟她说？”
“说要做临床吧。”
赵迷那颗悬着的心，好像因为许毅的话，有了依靠。是啊，都已经找到了，一切都来得及。
元滨地方不大，当地药业也是当地消化，在元滨以外其实很难有竞争力。
所以旧海药业不大，顶多算个药厂，招标这种事也是董事长亲自出面去。
程安和五月在旧海药业的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旧海老总：杨驰的车回来。
程安伸手跟五月要：“手机。”
程安拨通了一串电话，看着五月眯着眼睛看他的小眼神：“我刚才上台前，把所有去招标会公司的名片都要下来了。”
“哦~”五月更觉得，程安只是看似放松，其实内里的弦比谁绷得都紧。这样的人，活的很累。
电话通了，程安：“哎~您好。”
“我是起源医疗的医药代表。”
“对，刚才咱们在招标会上见过。是这样，杨总。您有没有意向和我们起源合作？球囊技术方的面前景如何，您是做医药的，比我更清楚。”
“不用，杨总，我就在您厂外。”
“好嘞，咱们见一面，成不成当交个朋友嘛。”
程安挂了电话，起身就走。五月还在原地发呆呢，程安伸手招呼她：“走哇。”
进了旧海，一个大停车场后面是层三层小楼，应该是行政区域。后面的八层楼应该是作业区。
他们刚进前楼，就被前台刚拦住了。好在电梯下来的人把他们接了上去。
直接到三楼的茶室，这应该是个会客厅。
那一堆茶具，古色古香，五月看着就值不少钱，杨驰伸手招呼他们来坐。
程安坐在他对面，刚说了句“您好，我叫程安，起源医疗的医药代表。”
握完手就直抒胸臆：“杨总，刚才招标会该说的我其实也都说了。您也看到了，元滨球囊技术是个空白。”
杨驰看起来只是用一个茶刷在刷杯：“你说。”
“您九个药品都中，关系多硬我看的明白…”程安一副懂的都懂的表情看着杨驰：“而且起源医疗可不止球囊技术，起源的心脏急救药品和预防用品都是全国排的上号的。”
“如果贵公司和我们合作，打进元滨。那我敢保证其他四个药企会直接被挤出去，您就是元滨的龙头。”
杨驰听完只是笑了笑，递过了两杯调好的茶在两人面前。
“我考虑考虑。”
“您顾虑的是哪方面？”
“呵呵。”杨驰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很做作：“怎么不直接去找市医院？”
“市医院应该是真的不想要球囊这项医疗技术和设备。至于为什么…”程安伸手蹭了蹭眉骨的位置：“我确实不知道。”
五月以为他只是在招标会上要了大家的名片、看看所有公司的资料而已。
但其实他做的更多。
认真而努力的程安真是耀眼啊。
即使，只要是程安，什么都不做，站在那里就足够让她喜欢。
杨驰抬了抬眉毛：“你叫…”
“程安。”
“好，我记住你了。但这件事，你左右不了，回瀚泉吧。”
“别啊，杨总，你至少告诉我为什么吧？差在哪了，我来解决。”
“你解决不了。小王~”杨驰已经伸手招呼门外的秘书了。
“赵总，你得相信我的能力啊。”
“知道我为什么会同意见你吗？”
“球囊技术的前景确实不错。”
杨驰笑着摇了摇头：“至少你们是第一家能来找我的药企。”
“小王，送两位出去吧。”
“哎~赵总…”秘书已经做了个请的动作，程安本来还想狡辩一会儿，但还是放弃了：“这样，赵总，我联系方式您留一下。”程安把自己名片拿了出来：“您如果改了想法，随时联系我，接下来一周，我都在元滨。”
啊？还要在这呆一周？朝雾在二爷那待不住那么长时间吧。Chapter33: 你什么都不做，就足够让我喜欢2
出了门五月才看到微信有人给自己留言，看了眼备注才想起是谁。
新药临床，一个月七千，开价倒是让五月疯狂心动，但她这几天都不在瀚泉啊。
她回了句：“抱歉，最近不在瀚泉。”
对面秒回：“没事，你看你什么时候回来？”
嗯？这种好活儿还有追着她干的？
但那边马上跟来了解释：“前几天我们学校体检，你替我去之后各项指标都很合适这次临床。”
“哦，可能下周三。”
那边正在输入很久，也没发过来信息，五月刚放下手机就来了提示音。
“好，那我届时联系你。”
“嘛呢？快点儿。”程安喊她，她才把手机揣进兜里跑了上去。
另一边的饭店里，赵迷握着手里的手机，看着两人的对话出神。
许毅看着赵迷满眼担心的神情，不解，坐在她身侧轻声问她：“怎么没说直接去找她？”
“太急了。”她拿不准小源现在什么样？怎么想她。
恨她应该是一定的，她怕逼得太紧，小源只想着报复。
在“起源”药业上市这种关键的时候，经不起折腾。不是她想要多成功，她只是真的想让小源后半生衣食无忧。能让她有能力，好好补偿她。
赵迷把手机还给女生：“谢谢你们，如果对方回你什么了，一定记得截图发我。”
女生点头。
赵迷轻叹了一口气：“那你们先吃。”她站起身，觉得有些恍惚，身边有一双大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她只是感觉像是做梦，不敢信，怕醒了，就又什么都没了。
她摆了摆手：“没事，你去把账结了。”
许毅站起身，为赵迷推开包房的门，在赵迷身后打点好一切才跟上去。
赵迷站在饭店门口望向天空，他顺着她目光所及的方向看去。万里无云，初夏的烈日晴空万里。
“天真好！”赵迷唇边带笑的，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
“嗯。”许毅看着她的侧脸，笑的比她还灿烂。
范氪在前台看到俩人回来，赶紧使了个动静：“咳咳咳~”然后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沙发上坐着的人。
五月和程安回头，就看到了坐在前台沙发，拉长了脸，看着就十分不好惹的秦怡了。
五月抬头瞄了一眼程安，正看到他在叹气。额，这种情况和场合她还是能躲就躲吧。
“你怎么跟这来了？”程安边说边走了过去：“这边乱。”
“王一航不告诉我，你打算就一直不接我电话了？”
范氪在旁边跟他使了个动静，一脸八卦地看着她。她不太想搭理，打算自己回房间等程安。
“没有…我手机和车都丢了…”程安站在秦怡面前，看了一眼门口人来人往，八成是觉得太显眼了：“有什么话进屋说吧。”
“…”五月此时就很尴尬，刚想往回走而抬起的脚，赶紧转了个弯，走到前台里，去找范氪了。
范氪拉着她坐在了前台里，小声问她：“什么情况？怎么有女的找过来了？”
“emm…”
“？她小三你小三？”
“…我俩没关系，其实…”
“？”
晚上酒吧的活动五月本来没想去的，但没想到秦怡一来。程安把人拽回去哄了，她没地方去，最后只能跟着范氪去了前院的酒吧。
范氪身为酒吧老板不张罗自己的活动，反倒是一直在五月身边待着。
“你和那男的真没关系啊？”
五月摇了摇头，范氪从酒保手里接过一杯刚调好的利口酒，推到五月面前：“你尝尝，椰子味儿的，甜，不辛辣。”
五月摆手，和酒保要了瓶普通的没开瓶饮品。
“防备心还挺强。”范氪拿过了利口酒，自己抿了一口：“我自己喝行了吧？”
“没，我酒品不好。”
范氪哼笑：“切，没这个口福算了。”但十分明显并没真的生气，转过头又问她：“那你们就是来参加市医院招标会的？”
五月点头。
“这个我还真知道点儿。”范氪朝着五月招招手，五月把耳朵贴过来：“这么跟你说吧，别说旧海医疗，就你说的另外入选的那四家，后面人都是市医院院长。”范氪故作神秘，拖了一句长音，但没想到和五月异口同声说道：“秦放。”
“秦放？”
范氪瞪大了眼睛：“你知道啊！”
五月回忆了一下，程安资料上的股权分布和实际控股人都没有秦放的身影啊。
“我看他们的实际控股人…”
“那都是代理人，内部的文件和协议咱们看不到。”范氪低声和她交流：“实话和你说，我前任就是做法务的，元滨很多公司的事，我都知道点儿。”
还有这？
范氪伸手拍了拍五月的肩膀：“妹子，我是真心喜欢你，才跟你说这些的。”
“…”
范氪抿了口酒，眯着眼睛看她：“你这样的，简直是我天菜。”
“…”
“你别啥也不说啊。我，你考虑一下吗？”
五月想都不想，直接摇头。
范氪还拽着她，想继续跟她说点儿啥，但她看见了个熟悉的面孔。
尹虎？
尹虎怎么也来元滨了？难道又是因为程安？
五月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元滨，是吴坤发家的地方，这地方吴坤是有人脉的。如果是想在元滨这种边境，不声不响地解决一个人，推卸责任，最为容易的。
五月赶紧借口去厕所，猫着腰，借着酒吧昏暗的灯光跑进了卫生间给二爷打了电话。
那边基本是秒接。
“小五啊~”
“尹虎来干嘛？”
“啊~他有别的事儿，你不用管他。”
“二爷。”吴坤说的话，五月一句都不信：“我不想卷进命案里。”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会儿“不然你先回来吧，小五。”
完蛋。
元滨本来就乱，二爷果然是想趁这次解决程安，让尹虎来，就是干脏活的。
“二爷，让程安离开万鑫来我还有别的办法，你交给我…”
“行了，这件事你别管。”二爷话说完就挂了电话，最后一句话是带着怒气的。
虽然不知道尹虎在他身边说了什么，但五月知道吴坤这回是打定主意了。
五月坐在马桶上，想着怎么能让程安先回瀚泉。至少先离开元滨，只要不是在这，尹虎应该也不会太放肆。
她呼噜了一把自己脑袋，打算先去找程安。
刚一推开隔间的门，门口却堵着尹虎的一张老脸…果然，五月就说吧，她背后说谁，准能让谁听到。Chapter34: 人小时候，都很勇敢2
所以刚才的电话他都听到了？不会这货现在想着顺便把自己也解决了吧？五月一下愣在原地了。
“女卫生间。”五月尝试打破僵局。
卫生间门口已经来了两个女生，看着里面三四个壮汉堵住了自己，都犹豫着要不要进来了？
“二爷跟你说的，都听见了？”
五月点头。
“老子特么看你不顺眼很久了，不然…”尹虎伸手，揪着五月的脖领子给她拎出了厕所隔间：“老子也顺便解解气…”
衣领勒得她咳嗽。
身后的女生有人拿出手机录像，但不知道哪位大姐搞成了拍照，咔嚓一声，正好打断尹虎的话。
尹虎回头瞪了一眼门口的几个女人，明显那几个女的也觉得害怕，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的手机却都没放下。
尹虎只能：“这是老子女朋友，都别特么拍了。”
“女朋友也不行啊。”刚才粗心的拍照大姐倒是正义感爆棚。
“就是，家暴也犯法。”旁边一起拿着手机录像的姐妹们虽然保持距离，却都义正言辞。
尹虎抿着嘴，皮笑肉不笑的放下了五月。
说不害怕是假的，五月靠着墙，看他伸手指着自己：“老子等你出来。”挥了挥手带着两个手下，转身出去了。
他们刚走，几个女生就进了女厕特别关心地问她要不要报警，大姐甚至抚着她的小短发问她吓没吓到，关心意切。
她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这种感觉，她没体会过。
她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儿，不用报警。毕竟准确来说，她和尹虎是一伙儿的，这算是内讧？
站起来朝着几个姐妹鞠躬，十分局促地说着：“谢谢、谢谢。”她是真的很感谢她们，她看得出她们的惧怕，但也看到了她们的正义。
她见惯了世态炎凉，早就没小时候那么乐观、天真、勇敢了。
但因为这几个小姐姐，切实地让她萌生出了一种想法：其实这世上，还是善者居多吧。
五月鞠着躬退出了卫生间，搞得里面几个姐妹面面相觑，只能也对着鞠躬，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她看了一眼走廊尽头就犹豫了，只有一条路，直通酒吧。她又不敢直接回酒吧大厅，怕尹虎还在卡座等她。
拿着手机想给程安打电话让他赶紧走，又想起来了，程安没手机，那货手机和车一起丢了。
正当她纠结，在走廊里来回踱步的时候。身后忽然出现了一双大手，将她环抱住，控制了她的手腕，一只大手扣住了她的嘴。
倒也不用捂嘴，她都知道是谁，不会一惊一乍的瞎叫。
尹虎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别特么瞎叫。”
好家伙，还真就在厕所外面的走廊等啊，那她除非不出厕所。
身后的人把她拖着往前走，借着昏暗的灯光，贴着墙根把她拖到了一个包间。
她被按在了沙发上坐着，尹虎刚松开手，五月赶紧：“你背上人命不值当的，二爷想要的不过是程安的事儿办不成，你交给我。”
“放心，程安的事儿，老子会处理成意外的。”尹虎坐在她对面的茶几，一脸不屑地与她说：“你特么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尹虎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掰着她的头左右转了转：“二哥特么不知道瞧上哪了，让你给迷得五迷三道的。”
五月直勾勾地看着尹虎，气势上不能输：“其实咱俩没利益冲突，都是给二爷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