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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律一时迟疑了。
他见过李洛的校服设计稿，知道她会设计衣服，但是她做副厂长，真的能比梁焕明做得好吗？
梁焕明步步紧逼，“你别忘了，答应秦老在三个月之内卖出三万套服装，否则，秦老就会收回资金，现在，第1个月快已经过去10天了，拿到的单子还不够2000套！连我都觉得困难的任务，你觉得一个黄毛丫头能能完成？”
秦律不由看向李洛。
李洛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个赌注在，她可算明白后来的姿美服装厂为什么会倒闭了。
八成是秦律没完成3万套订单，秦老认为他不适合做生意，于是没再投钱给他挥霍，导致厂子资金链断裂，直接就破产了。
李洛看向秦律，微微一笑，“如果你信我，我可以试试。”
“试？”梁焕明气笑了，“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呢！拿不到大单子，没有秦老的资金链支持，厂子就要倒闭，这么大的责任，你承担得起吗？”
秦律只看着李洛。
说不上为什么，李洛浑身散发出的冷静气场，让他不由自主想要相信她。
与其让梁焕明当副厂长，然后服装厂被大哥间接控制，倒不如放手一搏。
“人是我选的，责任我来承担！”
“秦律，你疯了，真让她做副厂长？”
“没错！”秦律重重点头，“你回去告诉我大哥，我的服装厂不用他插手。”
“意气用事！”梁焕明气呼呼的，拂袖而去，“到时候厂子倒闭，你可别后悔！”
等到梁焕明离开，秦律就泄气了。
刚才有多豪情壮志，现在心里就有多没底，“李洛，3个月3万套的单子，你确定能帮我拿下吗？”
李洛暂时摸不清80年代的服装市场，没有把握的事，她不会把话说太满，于是实话实说，“我先做实地调研，然后做一份策划案，三天之内给你吧。”
刚说完，腹部突然传来一阵绞痛，李洛顿时脸色煞白。
秦律吓了一跳，“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没事……”李洛扶着桌子，勉强道：“应该是胃病，你这儿有没有止痛药？”
这个感觉她太熟悉了。
前世没日没夜地忙，经常顾不上按时吃饭，最后落下了胃炎的毛病。
穿越过来之后，她疯狂减肥，能少吃就少吃，八成因为这样伤了胃，又犯胃病了。
秦律赶紧叫李兴找药来，眼看着李洛吃下去，缓了好一会儿，脸色还是很难看，不禁有些担忧，“你真的没事？我送你去医院吧！”
“没事，我回家歇会儿就行。”李洛婉拒了，捂着肚子，勉强坐车离开。

等到把她送走，李兴才忧心忡忡地说：“厂长，你真让她做副厂长啊？”

“有什么问题？”
李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把李洛面试时填的登记表给他看。
登记表上的获奖经历和代表作品都是无，学历那一栏明晃晃地写着“初中辍学”，李兴看到的时候都惊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样的李洛是怎么设计出校服设计稿的，更不明白的是，厂长竟然让她做副厂长？
这不是自找死路，把厂子往绝路上带吗？
“3个月3万套订单的任务那么重，她没有经验，真的能做得来？”李兴是一点也不信，“要不我去把梁焕明再请回来？”
厂子其他经理也很迟疑。
厂长毕竟只是20岁出头的毛头小子，开姿美服装厂只是因为家里有钱，开来练手而已。
服装厂开了两年，不温不火，只能靠秦老爷子的情面拿到一些小订单就可以知道，秦律根本经营服装厂的能力，对人才也经常看走眼。
不选高学历，经验丰富的梁焕明，选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姑娘？
太意气用事了！
大家也都看到了登记表，更觉得秦律太儿戏了。
秦律盯着李洛的登记表，表情也有点扭曲。
从登记表上看，李洛很不靠谱啊！
可是让他回去求梁焕明，他又拉不下脸，况且梁焕明是大哥的人，他宁可厂子倒闭，也不要被大哥间接控制。
而且，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他觉得李洛身上有一股让人信服的气质，只要给她机会，她就绝对不会让人失望。
他决定信李洛一次。
“我觉得，她可以做到！”
不管李兴怎么劝，都劝不动，只能等秦律走之后，悄悄安抚大家。
“真本事不是靠吹牛就能吹出来的，我们就看看她究竟有什么本事，如果她办不到，我就是求，也要把梁经理给求回来！”
另一边。
李北熊刚下班。
老李拿着饭盒往食堂去，见他收拾东西要走，很纳闷，“程主任，食堂开饭了，你不吃啊？”
“我回去吃。”李北熊说完，人很快就走远了，连背影都是迫不及待的。
几个同事不约而同露出八卦的笑。
“自从休假回来，程主任整个人就变了，春风得意的，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一下班就往家属院跑，能有啥事儿，想媳妇了呗！”
“说来也奇怪，以前程主任对他媳妇能躲就躲，住在厂子里十天半个月也不肯回家属院一趟，我以为他跟他媳妇关系很差的，而且他那媳妇名声确实差……”
“那是以前！你没看到她媳妇现在又瘦又好看，对人礼貌大方，做饭还特别好吃，我媳妇儿成天想跟她学做饭呢！”
老李感慨万千，转头就看到宋娇娥又来了。
“程主任呢？”宋娇娥直接进办公室。
“程主任回家属院了。”
“那破地方有什么好回的。”宋娇娥撇嘴，语气酸溜溜的。
“他媳妇在家属院，他回去不是应该的吗？”
宋娇娥一听，有些气呼呼的，“他要是真这么惦记他媳妇，之前为什么一直睡在厂里？也不知道李洛又在作什么妖，他逼不得已才要回去给她收拾烂摊子吧？”
话里话外，没一句朱芙苓的好话。
老李摇摇头。
要是以前，他很乐见宋小姐跟程主任凑一对，毕竟李洛太讨人厌了，根本配不上程主任。
可是现在，程主任跟他媳妇感情好着呢，宋小姐明知道程主任结婚了，还成天往他身边凑，还进不得人家小两口敢情好，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害臊。
以宋小姐的脾气，不知道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李北熊回到家属院，没有闻到熟悉的饭菜香，有些诧异。
前几天回来，每次李洛都会做他那份饭菜留着，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香味儿了。
可是今天怎么没半点动静？难道是她还没回来？
李北熊推门进去。
没在客厅见到人，但是房间门是开的，床上躺了人。
这么早就睡了？
“清溪？睡了？”
“嗯……”李洛低低应了一声，声音有气无力。
“今天去服装厂面试，是不是累坏了？”李北熊走进来，看清楚李洛的脸色，他吓了一跳，“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病了？”
“肚子有点疼，没事……”
李洛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她是一路疼回来的，一到家就躺在床上，已经一个小时了，肚子还阵阵绞痛。
可把李北熊吓坏了，“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已经吃过药了……”李洛摇摇头，见他满脸着急，心头涌上一股暖意，“胃病犯了而已，去医院也没什么用，躺一会儿就好了……”
可是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好，跟平时的活奔乱跳简直像是两个人，李北熊哪里放得下心？
“还很疼？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疼？”
“想办法暖一暖胃，能缓解一些……”
前世也犯过胃病，她在吃过胃病药后，还会用暖水袋热敷，可惜80年代还没有暖水袋，不然她早就用上了。
“拿东西暖胃？”李北熊四下看了一眼，也没发现趁手的工具，但是这难不倒他，“你等一会儿，我马上找来给你！”
他立刻去烧水，然后找来空的玻璃瓶，往瓶子里装满热水，再拧上盖子，奔过来往她肚子上捂。
用热水瓶子代替暖水袋，这主意倒是不错。
“有没有好点？”李北熊一脸关心。
热意从肚子蔓延开，暖了李洛一身。
她缓缓露出笑容，“好多了，谢谢。”
李北熊还是不放心，看着她苍白的笑脸，突然觉得心头一疼。
她都疼成这样了，怎么还故作坚强，不知道叫一声苦呢？
李北熊看不了她这么难受，于是端了一盆热水，浸湿毛巾再拧干，继续往她肚子上捂，“这样会不会更好些？”
整个肚子都被热敷在热毛巾下，暖烘烘的，也暖到李洛心里。
她轻轻点头。
再看他直接坐到床边，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不禁纳闷。
他该不会想一直给她这么捂着吧？
不嫌麻烦吗？
对李北熊来说，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只要她好好的，不管做什么都值得。
他找来另一条毛巾，等上一条毛巾不热了就换上，平均几分钟换一次，直到水不热了，然后就把水换掉，再继续给她换热毛巾。
全程没有半点不耐烦，看着她的眼神温柔又担忧。
李洛脸颊一热，有点不好意思，“别忙活了，我好多了。”
“那你睡一会儿。”李北熊收了毛巾，又给她换了一瓶新的热水给她敷，然后扶她躺好，给她盖好被子。
就坐在床边看她。
昏黄灯光下，他冷峻的眉眼竟流露少见的温柔来。
李洛有点别扭，还有点不好意思，“你看着我做什么？”
这家伙，不会想那要啥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