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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年，陆司州对她的好，肖楚楚没有忘记。
她之所以对他如此排斥，只是因为一见到他，便总能令她回忆起十年前噩梦般的那场车祸。
可此时肖楚楚已然重见光明，他们之间的隔阂不复存在，困扰了陆司州多年的心结也终于解开。
陆司州是真的开心。
“楚楚，我终于替你找到了眼角膜，弥补了十年前对你造成的伤害。”
肖楚楚神情淡淡，“谢谢你，裴总，其实你没必要为我做到这个份上的。”
“当年那么严重的车祸，就算我得到了及时的治疗，眼睛也不可能恢复到从前了，失明只是最坏的结果而已。”

“而且这十年来你这么照顾我，还替我完成了梦想，欠我的你早就还清了。”

年少时，肖楚楚是喜欢过陆司州的，很喜欢。
否则她也不会在车祸发生的电石火花间，主动挡在陆司州前面。
但失明的这十年，肖楚楚变得极度缺乏安全感，又极度的敏感自负，她早已在漫长的精神内耗中消磨了对陆司州的爱。
她知道，她和陆司州之间隔着银河。
陆司州就算对她百依百顺，他们之间也是绝无可能的。
因为裴家人当年对她如此这般的态度，怎么可能会允许她嫁进裴家。
她只是一个管家的女儿而已，如果不是陆司州那时还算平易近人，肖楚楚或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认识他。
肖楚楚看向陆司州，问道：“陆司州，所有人都觉得你喜欢我。那你呢，你是真的喜欢我吗，还是……只是觉得对我有所亏欠。”
陆司州闻言一愣，他没想到肖楚楚竟然会问这个问题。
他几度张口，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肖楚楚淡淡的接过了话头，“我来替你回答吧，陆司州。”
“骄傲如你，又怎么可能真的喜欢我呢？你只是觉得，我是你人生中一个需要修补的错误罢了。”
“你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当年的事情更是像你心中的一根刺。所以你花了十年的时间，都一定要给我找到可以移植的眼角膜。”
“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不用在愧疚感中度日了。”
“你或许不知道，其实我是真的喜欢过你的，所以我才会在发生车祸的那天，挡在你前面。”
“喜欢一个人，是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是每时每刻都想见到他。是看不到他会思念，看见他对别人好会生气。是他在你心里谁也替代不了，是在他面前你才会示弱。”
“但是你对我，好像并不是这样。你对我只有小心翼翼，觉得亏欠和内疚。”
“至于你真正喜欢的那个人，我想，应该另有其人吧。”
肖楚楚前段时间在兰心剧院举办音乐会的时候，因为陆司州不放心，所以前前后后都是由夏禾亲自监工的。
那段时间，肖楚楚和夏禾的来往不少。
肖楚楚虽然看不见，但是她认得夏禾温柔但又坚定的声音。
那天在后台休息室里，夏禾站在她的身后，柔声说道：“肖小姐，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
彼时高傲的肖楚楚语气不佳，回击道：“羡慕我什么，羡慕我看不见吗？”
夏禾并没有因为她的态度而生气，而是有些哀伤的说道：“我羡慕你有梦想可以实现，羡慕你……有我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
当时夏禾的语气有些哽咽，但肖楚楚却敏锐的觉得，她所说的那个东西，并不是所谓的梦想。
肖楚楚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陆司州，思索道：“我想，夏小姐当时所说的那个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可能与你有关吧。”
陆司州的心口一窒。
他的脑海中浮现起夏禾哀伤的神色，心又忍不住一疼。
肖楚楚说喜欢一个人是见不到会想念，是谁也代替不了她的存在，这个人之于他，不是夏禾还能是谁？
她离开的这大半个月，他想她想的发疯！
陆司州没再说什么，而是匆匆往病房外跑去。
黑色布加迪一路疾驰，开到了夏禾曾经居住过三年的那座公寓楼下。
陆司州匆匆上楼，推开门，里头却空无一人，只余下冰冷的空气。
他有些颓痞的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上一次在这里和夏禾缠绵悱恻的模样仿佛还历历在目。
念及此，陆司州一脸痛色的闭了闭眼。
这其实根本不是宁宇集团给夏禾安排的住所。
这套公寓是陆司州名下的，就在宁宇大厦不远处，三年前他和夏禾的第一次，就发生在这里。
那夜过后，陆司州便让夏禾搬了进来，说这是宁宇集团为她安排的住所。
而一向做事滴水不漏的陆司州，也将这套公寓挂在了宁宇集团的名下，夏禾就此这么住了下来。
这三年来，陆司州和夏禾在这里缠绵过无数次，而他也早就习惯了有事没事就来这里坐一坐。
尽管不想承认，但陆司州不得不承认，待在夏禾身边会让他很心安。
比起自己那个大得毫无生气的别墅，他更喜欢待在夏禾这里。
虽然每夜过后，他都会故作冷漠的假装无事发生。
或许正如肖楚楚所说，喜欢一个人就会在她面前示弱。
所以那天心情不快，喝了点酒之后，陆司州下意识的来了这里，下意识的靠在夏禾肩头说他好想她。
陆司州不是个喜欢外露真实情绪的人，所以他随后又故意喊了肖楚楚的名字，想让夏禾误会，因为他得斩断她的念想。
陆司州以为那只是自己欲盖弥彰的掩饰，可那声呢喃落在夏禾耳里，却刺在她的心里。
他觉得，她要的感情，他给不起。
可如今，他却追悔莫及。

第二十章

陆司州在夏禾曾经住过的公寓里待了很久。
他环视着这个因为被夏禾搬得太空，而显得冰冷的房子，心中酸涩不已。
整洁如新，干净得一尘不染，仿佛磨灭了这三年他和夏禾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
这套房子陆司州已经买了很久了。
他之所以选择在宁宇大厦附近买一套公寓，原本也就是为了有时候加班太晚，懒得回家，又不喜欢酒店，于是索性买了套公寓。
但因为他不太常来住，因此这套公寓显得没什么生活气息，有些冷冰冰的，久而久之陆司州也不太爱来了。
可直到夏禾住进来后，彻底的改变了这里。
虽然平常工作繁忙，但夏禾着实是个很会生活的人，这套公寓被她打理的很好，竟能让陆司州感受到家的气息。
但现在，这些温情已经因为夏禾的离去，不复存在了。
陆司州深深看了这套公寓一眼，最终还是离开了。由奢入俭难，再度面对这样空荡荡的房子，只会让陆司州的心愈发的悲凉。
……
次日，陆司州一早去到宁宇上班的时候，商助理便拿来了一堆人事档案给他过目。
上周，他一直在忙着关照肖楚楚做眼角膜移植手术的事情，工作又被他搁置在了一旁。
陆司州因为肖楚楚，耽搁了工作已经将近快要一个月了。
前几天，得知此事的裴老爷子颇有微词，他认为小小一个肖楚楚，不应该让陆司州这么耗费心神。
陆司州向裴老爷子再三保证，下不为例，他老人家才作罢。
的确是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因为陆司州已然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也解开了对于肖楚楚的心结，从今往后他不会再为肖楚楚破例了。
而那个能让他破例的人，此时还不知道在哪里。
不知不觉，他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夏禾了。
这一个月来，陆司州除了在得知肖楚楚的眼角膜手术移植很成功的时候，短暂的开心了一段时间。
除此以外的时候，陆司州情绪都不太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