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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她缓缓站起身，极慢地走到门口，又转过身。

“许泽，我不会放弃的，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以后你一定会喜欢我！”

说完，她推开门便走，没给陈许泽说话的机会。

病房的门打开又关上，陈许泽深邃的双眸隐在黑暗中辨不清情绪。

许久，他拿起手机，翻到周母的号码。

拨通后那边很快接起：“许泽？”

陈许泽下意识攥紧手机，开口时才发现嗓音干涩沙哑。

“妈，窈窈在哪儿？我想见她。”

他还记得车祸前，那通来自周窈的电话。

也还记得电话里那陌生的女音，和那句让他难以置信的话。

周窈，那么好的周窈，怎么可能会死呢？

而此时，听筒那边也是一阵沉默。

短短的半分钟像是被拉长成一个世纪，每一秒都格外难熬。

许久后，周母的声音才徐徐响起：“窈窈她……她在北山墓园。”

话落，陈许泽忽地一阵耳鸣。

周母还说了些什么，但他已经听不清了。

他盯着虚空，眼神空洞而苍凉，仿佛盛入悲寂。
……

半小时后，北山墓园。

车子停在门口。

陈许泽走下车，山间的冷风扑面而来。

一片死寂。

看着那些石碑，陈许泽心底突然生出几分恐惧。

他怕周窈真的被葬在这里，葬在这冰冷的地方。

犹豫踌躇了很久，陈许泽抿紧唇，终是踏了出去。

找到第八排时，他抬眼便看见了角落里的一束百合花。

周窈最喜欢的花。

陈许泽的心狠狠一沉，直觉告诉他，就是那里了。

走过去的每一步都像灌了铅。

在看到石碑上周窈笑靥如花的照片时，陈许泽的情绪在刹那间分崩离析。

周雅没有骗他，周母也没有骗他。

周窈……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再也不会回来了。

陈许泽瘫坐在地，再没了一丝力气。

他看着照片上的周窈，脑海中却想起曾经做过的那些梦。

在梦里，他无一例外会死在三十一岁那年。

陈许泽无数次告诉自己那不过就是个梦，但每当他从噩梦中醒来，看见身旁睡颜安静的周窈时，他总会心有余悸。

万一呢？

万一那些梦都是真的，这一世的他也会死在三十一岁呢？

若是孑然一身，他可以生死由命。

但周窈该怎么办？

为了让她能继续好好生活，陈许泽找到周雅，安排了一个他变心的假象。

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先离开的人会是周窈？！

“窈窈，你……”能不能回来？

后一句话消音在嘴唇动作间。

陈许泽靠在周窈冰冷的石碑上，背脊深深弯下，像是被风吹压的稻穗。

他后悔了。

整整一夜，陈许泽就这么陪着周窈安静的待着，就好像从前两个人同床共枕时度过的无数深夜……

直到第二天，天蒙蒙亮时，他才起身离开。

离开墓园后，陈许泽回了别墅。

那个他和周窈曾经生活了八年的家。

可站在门前，陈许泽突然就失去了开门的欲望。

他心知肚明家里空空荡荡，再没人会笑着跟他说一句“你回来了”，没人会问他累不累，更不会有熟悉的饭菜香。

一想到这，陈许泽就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在门锁上按下那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密码——他和周窈的结婚纪念日，推开门，扑面而来的冷清和寂寥。

陈许泽没有开灯，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在黑暗中点燃了一支烟。

吸一口，烟雾袅袅散开。

泛白的天光透过玻璃窗照进屋子，这里安静得只剩下他自己的呼吸声。

陈许泽又想起了周窈。

他眼前渐渐涌上水雾，一片模糊。

忽然，手机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陈许泽皱着眉接起：“你好，哪位？”

那边传来个女人的声音。

“请问是陈许泽吗？”

女人语气寡淡，陈许泽眉心更紧：“我是，你……”

“我是周窈的房东。”

她打断他，很不耐烦，“她有东西要我交给你，你过来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