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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亭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陈宝音心却一阵烦躁。
这次飞行安静的让顾亭觉得又回到了从前，好像这段时间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可一下飞机，当看着人群中一身挺拔机长服的陈宝音，她又回到了现实。
等人陆续离开后，顾亭朝着陈宝音走去，看着他，淡声说：“今天正好还有时间，去办理离婚吧。”
闻言，陈宝音深邃的眸色一紧：“你确定？”
顾亭点头，视线缓缓从他脸上收了回去：“不能耽误你。”
一句话顿时让陈宝音周身气压低了下去，他眼底藏着暗流，什么也没说，烦乱地将领结扯了扯，几步朝着车库走去。
顾亭当他同意了，跟着过去。
坐上车，一路无言。
很快到了民政局。
工作人员看着两人身上还未换下的工作服，询问两人需不需要调解。
陈宝音还没开口，顾亭先一步说：“不用。”
话落，陈宝音看向她的视线更加冰冷起来。
两张登记表格很快落在两人面前时，顾亭低头签着字。
陈宝音烦乱地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这次是你自愿离婚，别后悔。”
一句话，让顾亭愣在原地。
直到顾亭和陈宝音从民政局走出来，摸着手中的离婚证，她才找回思绪。
望着外面的晴空，顾亭率先开口：“钱呢？”
沉默一天的陈宝音阴着脸拿出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一百万，多出的三十万算是我碰你的补偿。”
顾亭心底一颤，陈宝音的话分明是在羞辱她。
她也没搭话，伸手接过卡。
而那苍白抖动的指尖让陈宝音一愣：“你怎么了？”
“没什么。”顾亭飞快抽走，而后看着他，一字一顿：“你次次都走在我前面，这一次，终于轮到我走在前面了。”
听似平常却又莫名的话让陈宝音本就烦躁的心更添几分不安。
顾亭扯了扯嘴角，最后说了句：“机长，祝你幸福。”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将陈宝音给的钱全部给养老院，安排莫母之后的事，顾亭把遗书等东西寄给了陈烨，买了一张去瑞士的机票。
她一直想去瑞士看看雪山，然而这些年跟着陈宝音一直飞着东南亚的航线，从未有机会去那儿。
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乘客的身份坐上飞机，顾亭心里只有满满的解脱感。
终于，她能为自己活一次了。
她拿出手机，在空乘提醒关机前给陈烨发了条短信。

“我给你寄了些东西，很抱歉麻烦你，但没办法，我只有你一个朋友，希望你不要恨我。”

发出去后，顾亭关了机。
飞机从罗马转到巴黎，最后会降落在瑞士。
顾亭看着窗外有些昏暗的天色，如释重负地松了口。
终点，很快就要到了。
然而就在这时，飞机突然发出“轰”的一声巨响，机舱内顿时一片慌乱。
顾亭一愣，多年的经验告诉她，飞机出事了……
另一边。
换上制服的陈宝音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的模样引来陈烨的关注。
“夜辉。”陈烨忽然叫住他。
“什么事？”陈宝音淡淡道，还有十分钟就要登机，他必须要调整好状态。
陈烨犹豫半天，在他终于没耐心的时候开了口：“三年前，是我的疏忽才造成你和顾亭的误会。”
陈宝音一怔，眼神骤然变冷。
“当初顾亭醉倒，小李把她扶进房里后你又醉了，当时又没多余的房间，我就想先把你放到顾亭的房间，等想问服务员再腾一间房，结果……”陈烨皱起眉头，像是在自责，“我被人灌醉了。”
他没再说下去，陈宝音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陈烨，墨眸中的怒火似要将他吞噬。
脑海中再闪过顾亭含泪的模样，心一阵阵抽疼。
可事已至此，他现在只想等这次航班结束后，和顾亭好好谈谈。
陈宝音瞪了陈烨两眼，正准备离开，突然从塔台传来消息。
“夜辉，飞完瑞士的第475次航班因故障在瑞士机场附近发生空难，你有经验，资历也高，你现在立刻去帮助瑞士方救援。”对面语气沉重如千斤之石：“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带他们回家。”
陈宝音深吸口气，平缓着有些微颤的心：“有遇害者名单吗？”
“名单已发过去。”对讲机那头的声音冷静却有些哽咽。
陈宝音闻言虽然觉得疑惑，但毕竟人之常情，他没有多问。
不过一分钟，一份微烫的名单出现在他的手机内。
陈宝音打开，才扫了一眼，瞳眸猛地一缩。
第一个名字：顾亭！
陈宝音有一瞬间恍惚，甚至觉得不认识“顾亭”这两个字。
怎么可能！
他手不由地开始颤抖，呼吸都几近紊乱。
陈烨见他这副失神的模样，皱着眉头看了眼名单，心顿时咯噔了一下：“顾亭！？”
怎么会有她？
“一定不是她，只是同名同姓而已……”陈宝音呢喃着，将名单紧紧地攥着手中。
他绝对不相信是那个才和他离婚的顾亭！
“夜辉！”陈烨惊叫一声，看着有些踉跄的陈宝音往登机口跑。
他心中开始着急，陈宝音赶去瑞士救援，可现在的情况他能定下心吗？
但是上了飞机以后，陈烨见陈宝音始终都很冷静，如果忽略此次去瑞士的目的，他真的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飞行。
“夜辉。”陈烨看着面无表情的陈宝音，心中也在打鼓。
“如果是工作以外的话就闭嘴。”陈宝音冷着脸，看也没看他一眼。
陈烨顿时语塞，只能沉默。
陈宝音眉头深锁，紧盯眼前的控制台。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有很多。
而且顾亭去瑞士干什么，她还有一个患了老年痴呆的母亲，她绝对不会抛下母亲独自一人跑国外去的。
可越想心却越来越没底，甚至空落落的让他害怕。
陈宝音眼角泛了红，握着的双拳微微发颤。
除非亲眼看到顾亭的遗体，否则他绝不相信死亡名单上的那个人就是她！
经过十个小时的飞行，飞机落在瑞士机场。
陈宝音才下了飞机，瑞士警方就传来消息，说飞机在迫降后着了火，所有遇难者的遗体都已被安置在机场的最近的医院里。
陈烨心一揪，下意识的看向陈宝音。
此刻陈宝音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那满是血丝的眼睛红的吓人。
“去医院。”陈宝音嘶哑着声音，尾音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