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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方语有些疑惑：是谁？
脑海里浮现一个熟悉的人影，她想起来了，是顾炎勋。
顾炎勋看着她黝黑的眼珠上下打量了眼自己，就再次闭上了眼。
他心生疑惑，出了病房让医生过来汇报：“她的身体怎么样？”
医生面面相觑：“心脏已经愈合，但是会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以后不能再剧烈运动，也不能有过激的情绪，而且也只能活……”个三五年。
“为什么……”顾炎勋打断，对医生后面的话置若罔闻，“她看我的眼神，很陌生。”
医生也不明白：“或许是……脑部……”
“脑部我们做了检查，之前的损伤已经在慢慢愈合。”脑科的医生立即打断，不想背这个锅。
顾炎勋眉头微皱，心里划过一个猜想。
身体没有问题，会不会是精神或者心理出了问题？
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时，顾行北来了，他一路快跑，额头上还带着汗珠：“怎么样了？”
“醒了。”顾炎勋言简意赅。
见他不想说，顾行北转身去了病房。
这次顾炎勋没再拦着他，反而跟在他身后，再次进了病房。
顾行北按下心里翻涌的情绪，轻声问：“感觉怎么样？”
秦方语打量着他，眼里依旧茫然又陌生。
心里的猜测被证实，顾炎勋的心一沉。
顾行北有些不甘，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顾炎勋打断。
“你好好休息，过段时间我们再来看你。”
说完，拽着顾行北出门。
离开病房后，顾炎勋没管顾行北，径直离开。
他先去在精神科找了个医生，带着他一起秦清霜生前的精神病院。
抵达时，院长点头哈腰的来迎接：“顾董，您请。”
这家精神病院是私人承办，专门用来给权贵“解除麻烦”。
顾炎勋睨了他一眼：“秦清霜从进来开始，所有的诊断记录拿出来。”
“是，是。”院长立即照办，立马把十五年的纪录都拿了过来。
顾炎勋抬了抬下颚，医生立即去翻阅。
十分钟后，医生得出结论：“秦清霜从受激之后产生了认知障碍，同时伴有神经衰弱和精神分裂。”
“会遗传吗？”顾炎勋下意识捏紧了佛珠，“那秦方语她现在的状况，会不会是遗传……”的精神病。
医生了然，轻声回答：“会。”
这个字直接把顾炎勋的心从天堂踩进泥里。
他还没从秦方语清醒的喜悦中回过神来，瞬间又被判了死刑。
顾炎勋阖上眼，心情复杂。
即使他有数不清的钱，有无数的时间能够陪伴她，但他仍旧不能确认自己能接受宛若疯子一样的秦方语。
人性就是趋利避害，谁也不能例外。
顾炎勋走出门，周身的气压低了几个度。
他没有上车，独自在街边走着。
那辆显眼的劳斯莱斯跟在身后。
忠伯从没见过他心情这么郁闷的时候，忍不住问：“家主，您有什么烦心事吗？”
“只是觉得世事无常。”顾炎勋脸色没变，但话里却带着惆怅。
“是行北少爷长大了，会帮您分担的。”忠伯轻声劝慰。
夕阳西下，橘色的光拉长了人的影子。
或许是风景，或许是别的，顾炎勋看着那抹暖光，第一次觉得有些无力：“他是什么心思我知道。”
“无非是被宠坏了，觉得什么都该是他的。”
顾炎勋说着，却又有些愧疚：“可他是哥哥嫂嫂唯一的血脉。”
后面的话他没说，忠伯也明白，为了一个女人父子反目，说起来都让人觉得发笑。
“我原本想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可渐渐的，我也有了私心。”
忠伯轻叹一声：“您又不是神，这么多年来操劳大少爷和夫人肯定都看在眼里。”
顾炎勋不发一语，一步一步朝前走。
直到夜幕降临，他才回到医院。
秦方语还躺在重症病房里沉睡。
顾炎勋站在外面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他郁结于心的烦恼渐渐消散。
喜欢是不讲道理的，理智会下意识思考得失，但喜欢就是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喜欢会排除万难，将你带到爱的人面前。
顾炎勋抬起手，隔着玻璃描摹她的容颜：“快点好起来。”
时间转瞬即逝。
顾行北每天都忙里偷闲，抓紧时间来探望秦方语，每次还能记得给带一些随手的礼物。
他欣喜异常，觉得秦方语忘记了过去的事情，就能重新开始，抹平过去所有的伤害。
顾行北花费了大功夫，从母校找出了之前两人参加辩论队时的合照。
“这是我，这是你，我们从上大学开始就认识了。”
秦方语看着照片，目光微闪。
说起从前，顾行北难得的有了笑容：“那时候，全校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只要我参加辩论，没有不赢的。”
“只有你，老是和我对着来，每次有你参加的辩题，我赢的总是格外艰难。”
“那我能赢你吗？”秦方语问道。
顾行北小心翼翼的收起照片：“能。”
“你不仅能在辩论赛上赢我，还能在和我对簿公堂的时候胜诉。”
“那时，虽然所有人都认为我们是死对头，但是我是欣赏你的。”
他专心的说着，全然没注意到秦方语眼里一闪而过的嘲讽。
她轻声开口，一招制敌：“那你能告诉我，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情侣？爱人？还是夫妻？”
秦方语问着，看着顾行北的表情在自己的面前一寸一寸灰败。

第17章

顾行北瞬间哑然。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时至今日，顾炎勋都没有把秦方语可能患有遗传性精神病的事情告诉他。
他为了挽回秦方语，也不可能主动提起那段见不得光的关系。
秦方语仍旧一脸好奇，那张妩媚的脸上露出不符合年纪的童真：“你怎么不说话？”心里却整好以暇的欣赏着他的窘迫。
顾行北仿佛被钉在原地，一贯紧抿的嘴唇微张着。
半响后，手机铃声打破房间内的寂静。
他干巴巴的说了两个字：“朋友。”
“你先休息，我等有时间了再来看你。”
说完快步离去，背影里都透露着慌乱。
秦方语面无表情回头，继续看着窗外。
顾行北来看秦方语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只是每次匆匆来，匆匆离开。
顾炎勋一反常态的没有阻拦，反而吩咐下去：“不要夫人面前提起我们的关系。”
忠伯有些不明白：“家主是担心夫人知道了会受不了吗？”
顾炎勋神色淡淡，目光坚定。
一个上位者，怎么可能只想要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他要的不仅仅是秦方语的人，还要秦方语的心。
于是顾家上上下下，对秦方语的称呼都变成了小姐。
他不急不慢，每天除了晚上会去看看秦方语外，其余的时间都在重整秦氏。
这天，顾炎勋从秦氏回来，照旧去了趟病房。
秦方语已经能够下床，她坐在轮椅上，靠着床看着窗外。
“在看什么？”
顾炎勋拿起床上的毯子，盖在她的腿上：“现在是换季的时候，不要着凉。”
秦方语看着他，没有说话。
两人无声对视着，谁也没有收回视线。
“你的心脏不好，不要坐在窗口吹冷风。”
顾炎勋居高临下，一连说了两个不要掌控欲十足。
秦方语微笑，说了声：“谢谢。”
“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国外散心。”
“我们？”秦方语反问，“那顾行北呢？”
她想激怒顾炎勋，可他的眼里却始终平和：“他是顾氏集团的总裁，估计是没办法抽出时间和我们一起。”
秦方语藏在毯子下的手紧握在一起，别过头看着窗外不发一语。
两个人之间又静了下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炎勋站在原地，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等着她说下一句。
可秦方语没有开口，直到顾炎勋离开。
刚醒来那段时间她确实忘记了所有事情，但日复一日的看守和禁锢，她就算是不想想起来也难。
这样被钳制和禁锢的日子秦方语过够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有情绪心脏就痛不欲生，多走几步就踹不过气来，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剩下这些弥足珍贵的时间，她不想用来夹在叔侄两人的中间周旋。
干脆装一装，再抓住机会离开，可惜只有顾行北信了，每次见面都小心翼翼，全然没有之前那副高冷傲气的模样。
顾炎勋商场纵横数十年，阅人无数。
秦方语没想骗过他。
于是第二天，顾炎勋来时，她直接开口：“我不想留在这里。”
顾炎勋转动佛珠的手微顿：“你的身体还没好。”
“很快就会好。”秦方语照旧看着窗外，“顾董，离LJ婚吧。”

第18章

春夜里，虫鸣蛙叫此起彼伏。
顾炎勋向来古井无波的眼神突然有了变化。
“这就是你想和我说的话？”
秦方语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怒气，但她不在乎：“原本结婚的时候您说过，要护我和我的母亲周全。”
“现在我的母亲死了，从高楼一跃而下，粉身碎骨。”
“我被沈凝捅了不知道多少刀，现在差不多等于废人。”
秦方语不愧是律师，句句如刀，专挑顾炎勋的柔软处扎：“如果您觉得，这段婚姻还是给您带来了损失，那就拿我的那家律所抵了吧。”
她只说交易，不谈其他任何的感情，也不说顾炎勋之前娶她是为了报恩。
顾炎勋面色已经沉了下来，但语气已经恢复了温和：“你说的这些，确实是我没有安排好。”
“沈向东和沈凝已经入狱，后半辈子都别想再出来，如果这样还不能解你的气，那我想办法把这两人弄出来，随你怎么玩。”
秦方语的指节已经捏的发白。
她轻笑一声，病态的脸上也显出股风情万种：“事后弥补就能抹平伤害吗？”
顾炎勋沉默。
春风渐暖，但秦方语的心却是凉的。
寒意从心底升起，透过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原本以为也以为自己没有怨念，一切的一切都能用阴差阳错来解释。
但其实不是。
此刻她有多责备顾炎勋，心里就有多责怪自己。
责怪自己没有实力，责怪自己不够强大，所以才没办法去守护爱的人。
“您可以好好想一想，离婚的话，我可以净身出户。”
说完，秦方语躺下，不再管顾炎勋。
下午的药效逐渐发挥作用，她沉沉睡去，落入新一轮的梦魇里。
秦清霜不断从高楼一跃而下，鲜血淋漓。
再次醒来时，病房里已经没了顾炎勋的身影。
天依旧是黑的，秦方语看了眼时间，在依靠药物的情况下，她也只睡了三个小时。
翌日，风和日丽。
护士推着秦方语出门晒太阳，恰好遇见之前林氏集团林德胜的妻子王芳也在晒太阳。
秦方语想起她说的话“张开腿就有钱赚的贱人”。
她皱了皱眉，果断开口：“可以换个地方吗？”
护士点头，立即调转轮椅方向。
不料王芳三步做两步，快速上前将秦方语拦住：“秦律师，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