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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落颜说，“怎么后面听说你那朵花是给顾越了？”
程忍嘲道：“谁给他啊？”
江落颜说：“那给谁了？”
程忍笑了笑，说：“落颜姐，你摸摸我的口袋。”
江落颜便伸手过去，结果就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一束花柄折了的玫瑰花。已经七零八落，狼狈不堪了。
“还想看我送人，他们就是在做梦，我早就有主了，我安分守己的很。”程忍闭着眼睛靠在她肩膀上，一只手扶着她另一侧肩膀，说，“谁我都不会送的，我就只想送给你。”
江落颜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开口道：“你似乎还觉得自己挺了不起。”
“我可没让别人占我半点便宜，我跟所有女人都离得远远的。”程忍喝多了，挺傲娇，这语气还蛮自豪。
江落颜说：“你喝多了。”
“你要是有玫瑰花，你会偷偷送给我吗？”程忍忽然问了一句。
这却把江落颜给问倒了。
她要是有花，会送给程忍吗？
应该不会，她不会把花给送出去。
她轻轻理着程忍的刘海，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花留着吗？因为我只要转念一想，要是你有花，并且把花偷偷留给我，我应该会很开愉悦。所以我就把花留着了，你总不至于，一点开心都感觉不到吧？”程忍认真的反问道。


202
从江落颜的角度看去，他五官分明，眼睛闭着，看上去似乎有些疲倦，像是睡着了。
她没有说话。
程忍睁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再往她凑了些，鼻尖正好顶着她耳垂。他在她耳边，声音很轻，再次开口问：“落颜姐，我留着玫瑰，你有没有一点高兴？”

他声音沙哑了一点，像是恳求，穷追不舍道：“有一点点就行。”

江落颜妥协了，认真的说：“有，有一些高兴的。我没有想到你会留着。”
程忍说：“吴茹好看，但是我不喜欢。”
江落颜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他五官立体，脸上没什么肉，不过皮肤倒是光滑。的的确确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落颜姐，我还是喜欢你。”程忍道，“你跳楼，我也差点活不下去了。我求你不要跳，但你根本就不在意我。你一点都没有想过，你跳了，我会怎么样，你都一点不顾我。”
他声音委委屈屈的。
助理没见过这样子的程忍，跟他平时太不相符，但是莫名觉得正常。
“我那个时候，就在楼下，我站在人群里，看见你毫无生气的倒在地上，血一直蜿蜒到消防员腿边。医生护士把你抬上救护车的时候，你的手都是垂着的。我那个时候腿软了，都站不起来。”
江落颜放在程忍脸颊上的手湿了，全是泪。
“我太恨你了，真的恨你。你一点都不心疼我，你跳楼是不是就是想逼死我。”程忍声音哽咽，把头埋进她怀里，“我想跟温湉在一起，她跟你完全不一样。我觉得找跟你不一样的，我就不会再记起你跳楼的事情了。但是你示点好，我就还是特别想跟你结婚。”
江落颜想，陆文与说程忍恐高，大半年不敢去阳台，不敢拉窗帘，大概就是有了阴影。
而她那个时候，确实带着折磨程忍的念头。她想让陆国山因为程忍痛苦，感受感受自己失去父亲的痛苦。
“有多想？”江落颜随口问道。
“想到人都变得自私了，温湉写了一篇说你是小三的文章，我都没有追究。我那个时候特别担心，要是没有舆论压力，你会不嫁给我。所以我放纵她了。”
江落颜顿住了，她看着他，没有说话。
“落颜姐？”
“所以你唯独瞒着我温湉写那篇文章的事，是怕我猜到你的意图不嫁给你？”
“你都撮合我和她了，你要知道肯定就不嫁了。”程忍很是了解她的脾气。
江落颜道：“你这会儿像是个话痨。”叨叨叨叨个不停。
他醉醺醺的，很多话都没有逻辑，瞎说一通，一路落颜姐落颜姐的喊着。最后闭着眼睛在她怀里睡着了。
助理觉得今天的江落颜，格外的温柔，也很有耐心，格外用心的哄着喝醉了的程忍。
她似乎格外的包容，任由程忍粘着。
当然程忍这套黏人的功夫也是了得，谁又能想到，他在江落颜面前是这副模样呢。往常去哪不是一副疏远样。
应了那句话，大事男人可以撑着，什么事都替女人挡着，但私下还是喜欢老婆哄。爱撒娇的男人，十个里面就有一半。一点小事明明自己并不放在眼里，就喜欢往老婆面前凑，找存在感呢。
助理觉得程忍车祸受伤就是这一种，江落颜不在时，一点事都没有，开会时甩文件甩的比谁都响。江落颜在时，到现在还有偶尔喊几句不舒服。
程忍小时候可是骨折都不喊一句的人，就爱打架，有时候打得狠了什么伤没受过，也就在江落颜面前这儿疼那儿也疼。
到酒店之后，助理帮忙把程忍扛回了房间。江落颜则是给他换睡衣。
程忍突然把她抱住反压在沙发上，他眼神没聚焦，不知道这会儿能不能意识到自己的问话，他不甘心的说：“落颜姐，你真的，就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喜欢的。”江落颜在安静了片刻后还是开口了。
“那你为什么……就不能跟我在一起？你怎么就一口笃定，我们没有以后？”程忍难以理解的问。
江落颜这次是真没有开口了。
而程忍最后倒在她身上睡着了，很快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江落颜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他的脸。
程忍啊程忍，你知道爱到正浓时而失去伴侣有多痛苦吗？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是个无底洞，也许，我会死去。
江落颜想，她做不到，给程忍不确定的希望。
程忍不会知道，江落颜这一晚，一直盯着那一支早已经七零八落的玫瑰花，弯了好几次嘴角。
她在垃圾桶旁边站了很久很久，最后还是把花丢进了垃圾桶。
……
程忍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床上已经空了。
他翻身起来，洗完漱从洗手间出来时，无意中一眼，看见垃圾桶里已经枯萎的花瓣。
程忍面无表情的看了片刻，江落颜从厨房走出来说：“来吃早饭。”
“垃圾桶里是我昨天带回来的那支玫瑰花？”他开口问道。
江落颜说：“对，枯萎了，我就丢了。”
“是枯萎的原因，还是你本身就觉得这支花是垃圾？”他一边剥着鸡蛋，一边开口问。
江落颜看了看他，最后把自己剥好的鸡蛋递给了他，“我给你剥。”
程忍的语气就没有那么冷冽了，“你就算不喜欢，好歹是我的一番心意，不能当着我的面就丢了吧？”
江落颜没有说话，他等了半天，最后不耐烦的说：“下次注意一点，哪有这么糟蹋别人心意的。”
江落颜没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程忍觉得早晚有一天会被江落颜给气死，也淡着张脸不说话。
一直到离开准备去上班了，她才说了一句：“下次注意。”
程忍真的烦，但烦归烦，她一开口，他心里就没气了。
就是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总是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
但是除开这一点，江落颜在其他方面做的很好，尤其在照顾他这方面，格外细致。程忍倒不是喜欢她照顾人这件事，他喜欢的是她那份心思。
抛开程忍时不时的出差，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不算少。
外头都在猜测陆氏看上了谁，程忍又有什么打算，而实际上，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跟江落颜在一起。
时间一过，就是三个月。




203
这三个月里，程忍也时不时帮衬着江落颜和陆氏往来，陆国山警告过一次又一次，他也还是在很多项目上内定江落颜。
频率高到让人起疑。
陆国山心神不宁，最后还是找了程忍谈话。
程忍给出的借口也特别合理：“跟落颜姐合作过这么多回了，有哪一回出什么意外？而且跟她合作对陆氏来说，其实划算。我这都是实打实的从实际出发来做这些事。而且每一个项目，我自己都跟着。”
何况，程忍也很有分寸，给的也还都是些边缘项目。
江落颜跟陆氏的合作不算少，问题倒是确实没出过，陆国山比起最开始的警惕，现在已经放松了不少，只不过还是叮嘱了程忍还是要有分寸。
而程忍，跟江落颜的合作里，也还是出过不少问题的，他都会一一跟江落颜说不对在哪。
然后有一天，江落颜自己拿着一份合作保密文件出现在他面前，指出了里面的错误：“这种账务，要是这样出问题了，是不是得出事？”
程忍把文件扫了一遍，除了她指出来的，其他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他道：“大点的项目，不仅要担责任，还是一笔巨额损失。所有我都会自己亲自过目，跟你的还没有来得及看。你会检查了以后我就轻松了。”
“我查了你难道就不看了？”
“还是得看。”程忍道，“我不是防着你，我是怕你出错。”
至于其他人，程忍就是不信任。骨子里他疑心病很重，基本上合作伙伴谁都不相信。谁都只是为了利益。
江落颜有种感觉，程忍似乎很热切的希望她多赚钱，有点恨不得把钱送到她手里，似乎知道了一些事情。
她想起，程忍提及孩子的事。
江落颜的眉毛拧起，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随即冷静下来，就算他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他也不会知道孩子在哪。
之后江落颜手里有个项目被截胡，对方跟江落颜有些过节，因为这件事有些得意忘形，屡次在她面前挑衅。
在一年一度的交流会上，也故意当众说起她之前跟程忍结婚，程忍出轨的事，又点评说：“小陆总如今偶尔接济你，怕是当时也觉得对不住你吧？”
旁边的人说：“许小姐自己也挺会谈的，也挺有本事。”
“她哪有什么本事？不过是在陆家人面前卖惨，人家都觉得对不住她，才施舍她的。靠着那么点惨，作威作福，四处抢夺人家的资源。”那人之前好几单生意，都输给江落颜了，心里不平衡。
江落颜并不打算理会，也不觉得面前这人挑衅有什么意义，要非说有什么影响，无非就是给自己拉了仇恨。
她正要走，就看见不远处程忍和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程忍对他极为客气，她就从来没有见过程忍对人这么客气的时候。
江落颜看着那个中年男人，脸色忍不住发白，她恍惚极了，看到那张脸，就有作呕的冲动。
偏偏程忍还走到她面前，跟她引荐道：“落颜姐，这个是萧总。”
萧总是寻常人所说的和蔼长相，慈眉善目的，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江落颜，笑道：“这是不是落颜，我之前根跟你父亲是朋友，你父亲当年走了，我还难过许久，失去了一位挚友，着实让人心痛惋惜。”
江落颜的脸色特别白，白到让人不注意都难。
萧总目光直接的锁在她身上，深究意味明显。
“萧叔叔，我很久没有听人说起我父亲了，今天突然听到，又想起他了。”江落颜笑了笑，说，“以前听一会回哭一回，这一年好多了，没掉过眼泪。我记得您，您小时候抱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