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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娉林略带一丝诧异地看着他，在她的印象中，萧叶柏可从未这么心不在焉过。
萧叶柏回过神，面不改色：“失礼。”
“大人可是在想与七公主一事？”辜娉林冷硬地莞尔一笑。

萧叶柏眸光一沉：“辜小姐也知道？”

“……有所耳闻。”辜娉林神色一僵，倒有些不自然。
闻言，萧叶柏面色微变。
京城的事都传到这儿来了，辜珣在朝中的门生还不少。
辜娉林正了正色:“大人此番前来，是为何事？”
萧叶柏心里惦记着柳晚棠，直言道:“年前秦将军曾赠辜小姐两株玉虫草，不知辜小姐可还有余？若有，我愿以重金交换。”
闻言，辜娉林愣了愣:“……有，只是玉虫草乃解毒药草，莫非大人？”
她眼光又仔细地打量了一遍萧叶柏却也没觉他像是中毒的人。
萧叶柏抿了抿唇:“是我的好友。”
“……原来如此。”辜娉林收回目光，却也没有立刻叫人去拿玉虫草，反而又问，“不知大人找到七公主否？”
萧叶柏眼角隐隐带了一丝不耐:“七公主暂时还不愿回宫。”
他头一回有种有求于人的无奈感。
明明不乐意同她多说，却又不得不去迎合。
辜娉林算不得心细如发，但也知道察言观色，况面前的是她心仪多年之人，又岂会愿惹他嫌恶。
“琴儿。”
她声音高了几分，一个丫鬟从正厅外走到她身边行了个礼：“小姐。”
“去我房里衣柜上的那个雕花木匣拿来。”辜娉林抬眸往着那名唤琴儿的丫鬟。
琴儿低眉看了萧叶柏一眼：“是。”
不过一会儿，琴儿便捧着一个约莫五六寸长的红木盒走了来。
辜娉林结果，将其打开，一株似人参又似石斛的药草躺在盒中。
“希望大人的友人能尽快痊愈。”辜娉林把木盒推到萧叶柏面前。
萧叶柏望着盒中那不过一小指粗的药，心中不免流过一丝欣喜。
柳晚棠有救了！
他站起身，朝辜娉林作揖道：“待救下友人，我定登门叩谢。”
辜娉林在他起身后也站了起来，只是闻言后眼眸一暗。
她不曾听说萧叶柏有什么至交，是什么样的朋友能让一品大员又心高气傲的他能说出“登门叩谢”的话。
等萧叶柏告辞了，辜娉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几番挣扎踌躇后才对一旁的琴儿道：“去派人跟着。”
辰时过了半，萧叶柏才匆匆赶回了秦家。
柳晚棠坐在屋檐下，身上盖着一件厚重的披风，苍白的小脸上带着几丝倦意，眸光黯淡。
直到看到萧叶柏的身影，她的眸子才亮了些许。
“先生。”柳晚棠正想起身，却被萧叶柏轻轻按了回去。
“别乱动。”他蹙起眉，“怎么坐在外边儿？”
萧叶柏拢了拢披风，生怕寒气灌了进去伤了柳晚棠。
柳晚棠扯着嘴角，竭力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我觉着里头闷，才叫姐姐把我挪出来的。”
姐姐？
萧叶柏下意识地看向柴房外与秦奕说话的宛瑶。

第三十二章 你我之间

柳晚棠这一声姐姐叫的还是有些生分的，不过萧叶柏倒是很意外。
想不到宛瑶能这么快接受她未曾见过几面的妹妹。
秦奕见萧叶柏回来了，便走了过去：“可求到药了？”
萧叶柏点点头，将木匣从怀中拿出来打开。
“正是玉虫草。”秦奕转头看向宛瑶，“咱们赶紧去将药煎上吧。”
宛瑶“嗯”了一声，木匣接过后扶着秦奕向柴房走了去。
柳晚棠仰望着萧叶柏，心中有喜有怕又有愧。
喜的是萧叶柏心里有她，即便他从未说出口，但他冒着欺君的危险救她早已胜过万千情话。
怕的是此事若一暴露，萧叶柏在朝中难以立足，甚至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而愧不知是对萧叶柏，还有被她留在冷宫中的母妃和哥哥。
她不知还有不有机会再去他们坟前磕个头，忏悔她的不孝……
柳晚棠心绪百转千回，视线渐渐被涌上的泪水模糊，连近在咫尺的萧叶柏都看不清了。
听到小声吸鼻的声音，萧叶柏低头一看，柳晚棠鼻尖微红，紧抿着唇也无法控制那如小兽般的呜咽声。
他心不由发紧，忙蹲下身轻声问：“怎么了？”
柳晚棠抬眸，眼中晶莹一片，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了手，大胆地抱住了萧叶柏。
萧叶柏眼眸一怔，但很快就回过神，不觉弯起了嘴角，轻轻环住柳晚棠。
“先生，谢谢你……”
柳晚棠噙着泪低喃了一句。
好像只有离开了皇宫，离开了京城，她才能欺骗一下自己能无所顾忌，去做曾经早就想做的事情。
萧叶柏抚了抚柳晚棠有些泛黄的头发，因她又瘦了不少的身子拧了下眉。
他将柳晚棠扶正，执起她脸颊旁一缕发别到耳后：“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
柳晚棠眨了下眼，本想将眼泪逼回去，不想一滴泪水就这么滑落了下去。
一只温暖的手抚过她的脸颊，将那湿润一并带走。
“只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萧叶柏忽然绷着脸，凝重地看着柳晚棠。
“……何事？”柳晚棠一愣。
萧叶柏深吸了口气，一字字回道：“往后无论发生了何事，你都不许再寻死。”
柳晚棠就好像他最喜读的《文心雕龙》中的字。
她没了，书页依旧是黑纸白字，但他却看不到半个字，犹如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萧叶柏回想起那日在冷宫中阿兰的话还有茫茫无际的乱葬岗，心又是一阵紧缩。
若不是西城外讨了碗水，他真的会和柳晚棠永远错过。
柳晚棠心中也不好受，她当初求死一是不愿再受折磨，二是不忍看哥哥因为她隐藏锋芒，屈于人下。
只是造化弄人，哥哥却走在了她前头。
她唯一的牵挂便只剩下了萧叶柏。
“好。”柳晚棠郑重地点了点头，瓮声瓮气地回了一个字。
听到她的回应，萧叶柏才稍稍放下了心，不愿再去想之前的事。
萧叶柏正想将柳晚棠抱回房里，却见宛瑶红着眼从柴房中跑了出来。
她在萧叶柏和柳晚棠面前站定，死死瞪着萧叶柏：“萧叶柏，若父皇的人来了，你敢做缩头乌龟，我就让你五马分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