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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右川如同撒旦的声音突然降临，让慕念夕猛地一颤。
她红了眼，倔强地不肯扭过头，更不肯将手拿出来。
她真的佩服厉右川，从鬼门关把她拉回来的不是医生，而是他。
真的是死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厉右川冷冽的气场让一旁的护士都不觉的后退了几步，都屏息敛声地看着眼前僵持的一幕。
“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厉右川看着那只纤细的胳膊被压在同样纤细的身子底下，心里很是烦闷。
慕念夕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一动不动。
而她冷淡的态度也彻底击垮了厉右川的耐心，他一步跨到病床旁边，俯下身。
一手穿过她的颈后扼住她的右肩，一手抓住她的左臂，丝毫不费力地一抬，将慕念夕整个都锢在怀里。
“处理伤口。”他冷飕飕地看了眼一旁已经傻眼的护士。
“你放开我！”
慕念夕拼命地挣扎着，泛红的眼睛瞪着左臂上那只大手。

而厉右川并没有在乎她这小猫般的力气，只是看到手臂上那暗红的伤疤，他的眸光又阴沉了几分。

慕念夕挣扎不开，只能放弃，呆滞地扭过头又重新盯着窗外。
早已将疼痛作为“药”的她丝毫不觉得处理伤口有多痛苦，反而能让她暂时忘记此刻的一丝屈辱和不堪。
但她的身体却在上药时条件反射地抖了抖。
厉右川一怔，似是也感觉到了怀中人的颤抖。
他低着头，只能看见那枯黄头上的发旋，小小的，就像她现在一样。
说不清的烦躁感爬上了厉右川的心头，他不觉收紧了几分力气。
将伤口包扎好后，护士率先离开了这飘散着压抑又奇怪气氛的病房。
厉右川放下慕念夕，怀里突然的空荡感和凉意让他又一瞬的不适。
慕念夕望着窗外的眼神又变得空洞。
半晌，厉右川才硬着嗓音开口：“挺有骨气，居然玩自杀。”
慕念夕没有回应，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任何变化。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厉右川，而且无论她说什么，他也总有无数句话来讽刺她。
厉右川目光在她侧脸上打着转，越觉心躁，最后却也只是冷冷转过身离开。
头一次，他没有再咄咄逼人。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沈依蓉的事情，对她有一丝的愧意，又或者因为其他。
但厉右川不愿去细想。
病房又回归到一片寂静后，慕念夕隐忍在眼眶内多时的眼泪才流了下来。
她咬着嘴唇抽泣着，刻意压抑着哭声致使她发出动物一样的呜咽声。
这样的生活她真的不想过下去了，再也不想过下去……
门外，厉右川靠着墙，病房中细碎的哭声从门缝中传了出来。
一下一下，像是个哭过头的孩子一样。
他阖上眼，蹙着眉头抚了下额前的黑发，心底的烦躁随着慕念夕的哭声倍增起来。
直到那哭声停止了，他才转身离开。
过了正午，才有护士将饭菜送进病房里。
慕念夕看了一眼饭菜立刻就挪开了眼，甚至有些反胃。
护士将床的头的高度调高后取出床尾的桌子横放在床上：“姑娘，吃点东西吧。”
慕念夕摇摇头：“吃不下。”
没等护士再劝，叶晨忽然走了进来。

第十四章 救她

护士叫了一声：“叶医生。”
叶晨点点头：“你去忙吧。”
护士离开后，他扫了眼桌上的饭菜，最后将目光放在没有一丝想吃意思的慕念夕身上。
“思思。”
慕念夕依旧没有回应，恹恹地模样让叶晨不觉心疼起来。
哪怕他不细想，也知道她此刻脑子里已经将死想了千万遍了。
想到这儿，他对厉右川跟多了几分恨意。
到底慕念夕做错了什么，厉右川要这么对她？
叶晨深吸了口气，平复了胸口的怒火，温和劝道：“思思，先吃饭好不好？”
他的轻声细语并没有让慕念夕觉得温暖。
她早已变成一个在溺亡边缘挣扎的人，茫茫大海，没有人能救她。
“叶晨。”慕念夕哑声道，“你能做手术吗？”
叶晨一愣：“你指的是什么手术？”
他是神经内科的医生，做手术自然是能做的，但这问题从现在的慕念夕嘴里说出来有些奇怪。
随后，慕念夕轻轻地声音飘进他耳朵里：“把我的心脏取出来。”
叶晨背脊发凉，震惊地看着她。
她是怎么把这话说的这么云淡风轻和微不足道的？
“思思，你到底在说什么？”叶晨坐到病床旁边，眼中满是关切和担忧。
厉右川不知道重度抑郁有多可怕，但他知道。
现在慕念夕的每一个念头都都和死紧紧纠缠着，稍不注意，她可能又会做傻事。
听到这回答，慕念夕就知道叶晨不能做了。
她木讷地脸上露出一个自嘲的轻笑。
在这里，没有人会这么做，因为没有人敢，有厉右川威胁着，哪个医生敢动刀。
慕念夕默默地直起身，有些发颤的手执起筷子，机械般地将米饭塞进嘴里，一下一下嚼着。
叶晨见到她这模样，虽早已有预想，还是觉得心如刀绞。
没两天，厉右川接到了保镖的电话，说是在机场找到了准备跑的杨娅。
厉右川让人把她带到公寓去，随后他也赶了过去。
还是那栋差点把慕念夕折磨疯了的房子，厉右川推门而入，里面的报纸和照片都被清理干净了。
他眼中总算飘过一丝满意。
杨娅此刻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口罩和摔裂的墨镜被扔在一边。
精致的妆容也被冲花，波浪卷的长发凌乱不堪，当见到厉右川，全身一怔，像是见了老鼠见了猫一般地往后缩了几步。
厉右川踢了一脚椅子，她哆嗦了一下。
“想跑？”厉右川瞥了眼一旁的行李箱，“动作还挺快。”
杨娅也不管自己有多狼狈了，她扑到厉右川脚边，哭道：“昀节，好歹我也跟了你这么些年，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厉右川铁青着脸，阴狠的目光让杨娅头皮发麻。
眼前的杨娅让他想起了一年前的慕念夕。
那天她也是跪在他的脚边，哭着解释她没有推沈依蓉，甚至苦苦哀求着让他不要把她扔到精神病院去。
他不但没有听，还亲自把她扔了进去，不闻不问了一整年。
杨娅眼见厉右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一慌，突然道：“我，我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