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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自在,先回了。”
话落,她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上,温晚晚神情带着些许落寞,手中的汤婆子渐渐冷却,亦如她的心。
路旁声声爆竹入耳,她掀开车帘,望着漆黑夜空那璀璨的烟火,喃声道:“可惜,回不去了。”
行至一半,温晚晚命小厮停了马车。
她独自下了马车,让随行丫鬟先回府,一人在街上逛着。
长安年味盎然,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手拿鞭炮乱窜的孩童。
温晚晚站在一家药铺面前,心头有些发闷。
十年前,这里本是一家名为梦梁阁的食楼。
她与贺景川来过几次,还记得他最喜欢梦梁阁的重阳糕和甘露饼。
然而那香甜的糕点味却被此刻苦涩的药味所取代了。
温晚晚站了许久,脑中尽是和贺景川的过往,也只有回忆能让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时已四更,她才回到府里。
温晚晚还未入正厅,心中已生了丝期待。
她晚归,贺景川会不会在等她?
可行至正厅,迎接她的不过是入了夜的寂静和寒凉。
温晚晚掩盖心中的悲伤,转头看向一旁候着的丫鬟菊青:“大人可是歇息了?”
菊青小心地抬眸看了她一眼:“宫宴尽后,宋小姐身子不适,大人……送她回去了。”
闻言,温晚晚心中一窒:“这样啊……”
见她这样,菊青眼中蒙上心疼:“夫人,时候不早了,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温晚晚摇了摇头,让她退下后便往贺景川卧房去了。
卧房空寂,她点了盏烛火便坐于榻上静静等待着。
外头寒风卷着些许雪花吹进来,温晚晚眼眶微涩,空荡的房间亦如她的心一般,越渐孤寂悲凉。
从大婚那日起,她与贺景川便同院不同房。
他们不像夫妻,更像是同窗好友。
时已卯初,天依旧如漫无边际的黑布。
贺景川推开虚掩着的房门,却见温晚晚端坐在榻上,眼中不由划过一丝诧异:“你怎么会在这儿?”
温晚晚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眸看了他好一会儿,正想要说什么,可刚一起身,眼前就天旋地转起来,一头栽了下去……
第四章 和离吧
再醒来,温晚晚发现自己正躺在贺景川的床榻上,而贺景川坐在桌边。
见她醒了,贺景川暗自松了口气,倒了杯热茶走过去递到她唇边。
“府医说你心神不宁,昨夜吹了冷风受了风寒。”他语气带着几许担忧,又似是在怪责她不爱惜身子。
温晚晚见他衣物未换,心中微涩,垂下眼眸,将情绪掩盖后掀开被褥下了床榻。
“我已无碍。”她理了理衣襟,匆忙道,“反倒是你有些憔悴,先更衣吧,一会儿还要去早朝。”
说着,温晚晚脚步不稳地走了出去。
她不知如何面对这样温柔体贴的贺景川,最后只能选择狼狈逃离。
房内。
贺景川望着那匆匆而去的背影,微张的唇瓣慢慢抿成一条直线。
之后几天。
温晚晚风寒总不见好,贺景川见她面色越发难看,便叫来府医给她诊治。
他这一举动让温晚晚倍感温暖,却也害怕贺景川知道她真正的病。
府医才进府,跟在贺景川身边的小厮便来传话。
“大人,宋府来人请您去一趟。”
贺景川看着病弱的温晚晚,柔声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温晚晚闻言,眼中的光芒如燃尽的烛火般慢慢散去。
她目送着贺景川离开,心里的情绪却似海浪翻涌,压不住激的她一阵猛咳。
府医把脉后,面色沉重:“忧思成疾,夫人若不能放宽心,一月难活。”
温晚晚沉默不语。
丫鬟菊青从袖中拿出一锭金子塞到府医手中:“夫人身体安康,只是偶感风寒,多休息即可。”
府医很快就明白了,忙推辞:“老夫不会多嘴,夫人放心。”
话毕,行礼后离去。
菊青攥着冰冷的金子,红了眼眶:“夫人,若是找神医,总能治好的。”
温晚晚望着窗外的风雪,红梅飘落,长叹一声:“治的了病,治不了命。”
次日,宫里来人说淑妃传见她。
温晚晚知道姐姐定是收到她的信了。
她并未多做打扮,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随同宫人一起出去。
她知道自己骗不过姐姐,也不隐瞒,只让姐姐觉着自己生了病,能治好便罢。
刚出府,温晚晚想着同贺景川说一声,却得知他早已去了宋府,心中不免又是落寞和悲戚。
她咽下难忍的苦涩,嘱咐菊青:“等大人回来了同他说一声。”
说完,转身上了马车。
皇宫,长宁宫。
温晚晚被宫人引进正殿后,看见淑妃,苍白的脸上扬起了抹笑意。
但她还是秉着礼数跪下行礼:“参见淑妃娘娘。”
淑妃忙屏退了宫人,上前将温晚晚扶起:“快让姐姐看看。”
纤细玉指抚在温晚晚的脸上,淑妃眼眶微红:“你的病到底如何?我瞧着你瘦多了。”
温晚晚强扯着唇角,安抚道:“姐姐放心,没什么,只是大夫说有一味药长安城内不太好寻。我便想着自己亲往,也顺便走走,散散心。”
淑妃看着她,将信将疑:“当真?”
温晚晚点点头,眼中满是诚恳。
许久,淑妃叹了口气,执起她的手,眉目温柔:“我就你这一个妹妹,你有何事都要同我说,可千万别瞒我!”
故作坚强的伪装似是被这句话击碎,温晚晚眼眶一热,忙垂眸压下。
“姐姐,我想和离了。”
第五章 人生苦短
闻言,淑妃一时愣在原地。
她还没说什么,温晚晚又仰头强扯一笑:“我开个玩笑,你别当真。”
淑妃见此却只是抱着她,拍着她的肩膀。
“不管如何,长姐都站你身边。”
温晚晚眼底含泪,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直至酉正,她才出了宫。
站在宫门外,温晚晚望着恢弘的皇宫,千言万语都难诉一字。
姐姐孤身在宫中生存本就艰难,她又怎么忍心让姐姐为她烦忧。
她叹气,心道:姐姐莫怪我,你能好生安稳的活着,妹妹便心满意足了。
雪落在身上,寒风似刀,忽然牵动起温晚晚胸口的一阵痒意。
她没忍住咳了起来,好一会儿才缓过去。
微微晃动的马车里,温晚晚忽闻一阵香甜的梨膏糖的气味。
她掀开车帘,不想一眼便看见几尺外的贺景川,还有他身旁的宋映岚。
两人站在卖梨膏糖的铺子前,一墨一霜的衣裳,甚是般配。
温晚晚怔住,心霎时间恍如坠入冰窟一般。
她放下车帘,紧紧攥着斗篷的一角,萦绕在鼻尖的甜味也渐渐变得苦涩。
她想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可心中的酸楚不减反增,热泪涌上。
温晚晚抑制不住,任其无声淌过冰冷的脸颊。
少傅府。
温晚晚站在府外,看着偌大的宅院,头一遭有了疏离感。
她不再是这儿的主人,而是客人,不日将离。
回到院落,温晚晚拂去秋千上的雪,轻轻坐下慢慢晃着。
她仰起头,阴沉沉的天不见日头。
有一瞬间,她想起夏日的骄阳,那耀眼刺目的光芒和贺景川很像。
然冬雪之月,待骄阳难现,面前这白雪红梅美景也将消散。
就像她和贺景川在一起十年,终究还是要分开。
“吱”的一声,院门开了,贺景川缓缓走进来。
温晚晚转头看去,那俊逸的身影好似让她忆起了十年前,她对贺景川一见倾心,然后自顾深爱至今。
可他的那份情,终究不会再属于她了……
温晚晚看着贺景川站起身,苍白的脸上漾起一抹笑容:“我们和离吧。”
贺景川一怔,心头微窒:“怎么突然提起这事儿?”
“宋映岚是个好女子,别耽误了她。”温晚晚微垂眼眸。
贺景川看着她,神情复杂,更觉有种难言的压抑感。
“我还有事。”说着,他转身进了屋拿着几本书走出来,又出了院门离开。
直到脚步声消失,温晚晚才收回目光,浸着悲伤的眼中一片晶莹。
往后几日,她再没瞧见贺景川,自然也没机会同他说和离一事。
温晚晚总觉着他在故意躲着她。
直到大年十四,是要给沈家二老扫墓的日子,贺景川才没有再次匆匆离府。
城外,墓前。
温晚晚跪了下来,看着碑上爹娘的名字,眼眶微红。
她哑声道:“爹,娘,女儿来看你们了。”
身前的纸钱燃着,成点点灰烬被微风卷起,飘落在莹白的雪地上。
这是她最后一次来给爹娘扫墓了。
“沙沙”两声轻响,温晚晚转过头,竟见贺景川也跪了下来。
她眼神一闪,欲言又止。
他是从一品少傅,而她爹是从四品的内阁侍读学士,于礼本不该跪。
贺景川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便道:“此事,是我该做的。”
闻言,温晚晚鼻尖一酸,险些落泪。
他亦如故往的好,可惜自己已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