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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的疼痛,轻抚着手中的衣裳:“咱们能一起去吗?”
苏寒霄点点头:“丞相说清渊最惦记娘,自然是该去。”
苏母泪如雨下:“嗯,一起去接清渊回家……”
苏寒霄也呢喃着说:“清渊,等着哥哥……”
第十四章
下了两个时辰的雪终于停了,将军府撤去了所有红绸,也比平日冷清了许多。
檀香冉冉,炭火正旺。
烟儿坐在床沿,握着秦霁寰滚烫的手轻唤:“将军,将军?”
秦霁寰脸色通红,双唇分外苍白,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紧紧抓住她的手。
“清渊……你不要走……”
意识不清的呢喃让烟儿神情一僵,原本柔情的眉眼顷刻变得狰狞扭曲。
苏清渊死的死让她暗喜了好一阵。
即便秦霁寰再惦记她,可人死了又能怎么办,不过是一抔黄土埋了。
可真从秦霁寰口里听到这已死之人的名字,那份妒恨又在她心中漾开。
真恨不能让她再死上一次,才能让自己心里痛快!
午时刚过。
秦母正斟酌着怎么处理苏清渊的事时,小厮忽然来传话说慕丞相带着苏家人来了。
她心下一怔,总觉不安。
正厅内,慕丞相和苏母皆是一脸疲倦,而苏寒霄却望着落玉斋的方向发愣。
以后这里,再也不会他温柔善良的妹妹了……
没一会儿,几个丫鬟簇拥着秦母从后堂走来。
看见苏母和苏寒霄,秦母面色微变,但碍于慕丞相并未发作。
她朝慕丞相浅浅行了礼:“不知丞相前来,所为何事?”
慕丞相声音冷漠:“亲既已求成,本相自是要带清渊回去。”
闻言,秦母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她摘下腕处的佛珠,故作姿态道:“清渊既已嫁入我家门,这……恐怕不妥。”
苏寒霄看她眼中透着的轻松,内心有万般悲愤。
七年前苏清渊与秦霁寰成亲时,秦母信誓旦旦地承诺,必会好好疼爱儿媳,可自秦霁寰立了战功被封将军后,她便不似从前那般诚恳。
苏母想开口,却被苏寒霄止住。
慕丞相在此,他们必须顾全大局。
而慕丞相一言不发,似是等着秦母松口。
果不其然,秦母话锋一转,借着慕丞相思女心切的由头,让人用轿子把苏清渊请了出来。
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去,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一旁的丫鬟有些担心:“老夫人,若是将军问起……”
秦母目光一凛:“多嘴,难不成他还想把人从土里挖出来?”
入夜。
风从窗隙中吹拂姜黄色的床幔,烛火忽明忽灭。
榻上呼吸急促的人哑声大喊一声“清渊”后惊坐而起。
秦霁寰喘着气,迷蒙的眸子慢慢清晰,略显仓惶的视线将整个房间扫视了一遍。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可怀里的空荡在瞬间变成了恐慌。
“清渊?清渊!”
秦霁寰颤抖的手胡乱地摸索着床,在没找到本该在身侧的人时,他踉跄着下了床冲了出去。
端着药进来的烟儿被撞地后退几步,药碗也打翻在地。
“将军,您去哪儿啊?”她一把拉住秦霁寰,满脸错愕。
秦霁寰白着脸自顾自地呢喃:“清渊,我得去找清渊……”
听见这话,烟儿眸光一暗,她压着心头的不甘,故作伤心:“将军,姐姐已经死了,几个时辰前慕丞相就把她接走了。”
秦霁寰心内一空。
因着烟儿这句话,几个月来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他满是血丝的双眼漫起一层薄雾,眼神却慢慢阴翳。
秦霁寰突然扼住烟儿的喉咙,看着她惊恐的表情冷声问:“之前是你从中作梗对不对?”
“将,将军,我……”
没等烟儿回答,秦霁寰松开了手,大步朝府门走去。
几个小厮一边拦一边劝道:“已经三更天了,您又病着,将军这是要去哪儿啊?”
秦霁寰挥开他们,强撑着身子翻身上马勒紧缰绳。
他望着丞相府的方向,一字字道:“去接夫人。”
第十五章
丞相府。玛⃠丽⃠
平日本就冷清的府邸此刻白烛长燃,纸钱燃烧的火光映着苏母满是泪水的脸,苍白憔悴。
苏寒霄将以换了身新衣裳的苏清渊放在棺内,又将她从将军府带出来的虎头鞋和长命锁放在她头两侧。
从大理寺赶来的苏父红着眼站在一旁,满脸哀伤,连叹气声都虚弱无力。
慕丞相将一支玉花簪轻轻插入苏清渊发间:“这是爹送给你娘的,清渊要记得告诉你娘,爹一直都惦记着她。”
说着说着,他已然泣不成声。
青年丧妻,好不容易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儿,如今却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实在不明白,为何老天爷要这般对待他们一家……
这时,守门小厮急匆匆地跑了来:“丞相,秦将军在门外求见。”
闻言,慕丞相愣了愣,立刻冷下了脸:“不见,让他请回吧。”
小厮应了话,飞快地跑回府门外。
“将军,我们丞相伤心过度,无心见客。您还是请回吧。”
听了小厮的话,秦霁寰心沉了又沉。
隐约间,他可以闻到燃香的味道,本就干涩的喉咙,因这种气味而多了分刺痛。
他紧了紧拳头,一言不发地转过了身。
小厮以为秦霁寰要走,正想松口气,却见他站定在雪地里,眼神空洞而直楞地看着府内。
见此,几个小厮互看几眼,心中一阵唏嘘。
但慕丞相已经说了不见,他们也没有再去回话。
细雪一点点飘下,落了秦霁寰满头。
一个小厮看不下去,撑着伞走了过去劝道:“将军,您回去吧,明日一早小姐出殡,丞相是不会见您的。”
听见“出殡”两字,秦霁寰僵白的脸一怔。
混沌的脑子有个声音不断在说——再不去见她,可能要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清渊,我的清渊啊!
秦霁寰突然猛地闯入了府中,小厮们猝不及防,待反应过来赶忙追过去时,秦霁寰人早已冲进了正厅。
正默默陪伴着苏清渊最后时间的苏父苏母、苏寒霄和慕丞相见他来了,皆是一惊。
又是那口黑棺,沉重得让秦霁寰再也抬不起腿。
满堂白绸,盆中被风卷起的纸钱灰烬四散飘零,在一片灯火下更显凄凉。
“清渊……”
秦霁寰轻唤一声,似是怕惊醒棺内沉睡的人。
他正要上前,苏寒霄却拦住了他:“你要干什么?”
愠怒的声音让秦霁寰意识清醒了些,他扫了眼他人,平静回答:“我来带我妻回家。”
闻言,苏寒霄再也不遮掩自己的愤恨,他咬牙切齿,眼里似要迸出火来:“这里就是清渊的家!”
“清渊既然已入了秦家的门,生是我的妻,死了亦是我秦霁寰的人!”秦霁寰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厅堂。
苏寒霄攥紧了拳,恨不得用心里的怒火将眼前的人焚烧得一干二净!
二人剑拔弩张时,慕丞相沉声开口道:“秦将军,莫要扰了清渊最后的清静。”
一句话像是冰水迎头浇在了秦霁寰身上,他的身子无力地颤了颤,一步步朝棺材走去。
苏寒霄正想阻住,却被慕丞相拦住:“让他看吧,只有看得越仔细,才明白自己对清渊究竟有多少亏欠。”
秦霁寰站在棺旁,视线落在棺内面容安详的人脸上。
他握的拳紧了又松,竟然无措的像个迷路的孩子。
好半晌,他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眼中多了层落不下去的泪水。
几人看着秦霁寰,心绪复杂却一言不发。
元宵过后的四天,冬日的最后一场大雪悄悄在卯时停下。
而这一天,是苏清渊出殡的日子。
第十六章
天明。
盖棺出殡。
按照礼节,慕丞相和苏家人不必送殡。
但为了送苏清渊最后一段路,他们还是一同去了。
站了一夜的秦霁寰面色煞白,几次想再去看看苏清渊最后的模样,却在踏出一步后陡然倒地。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伴随着胸腔的震痛像是刺穿透他的心。
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