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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量，累得直喘。

终于，慕知礼找对使力方向，架住了温粥，两人磕磕绊绊的朝酒店走去。

冬夜的风，凛冽入骨，在空旷寂静的街道上横冲直撞，大喇喇的直冲人刮来，靠着厚外套聚集起的一点热量，很快被风吹散。

冷，很冷，原来北方的冷，是一种干硬的寒冷。

温粥醉沉沉，不知是不是酒精的缘故，他体温有些滚烫。

慕知礼撑着他，两个人自然的紧紧依偎。

慕知礼感受到温粥身上热烘烘的，在这冬夜里，平添了一丝暖意。

一步又一步，沿着寂寥的街道，好像走了很久很久。

一直默不作声的温粥忽然开口，声音透着丝颓然，带着疲惫的沙哑，“慕知礼，我们坐下来，我休息下。”

“好。”慕知礼顿了脚步，回答。

路灯的光，柔柔的散作一团，笼在头顶。

两人就那么在马路边上坐着，任寒风卷起衣角，又吹过发梢。

慕知礼何曾见过这样的温粥，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没了往日的壮志凌云。

此刻有的，好像只有倦怠和狼狈。

可正是这点儿狼狈，落进慕知礼眼里，又不由分说的直直滑向她心里，让她想到白日里向和平说的话。

李盈诺也好，向和平也罢，原来对基德和温粥都存着看不起的心思，看不起也就罢了，却又偏偏将这单评估交给他去做，又要在后面备着后手。

慕知礼不知道，基德未来将会面临怎样的风暴，砸在温粥身上。

想到这里，慕知礼的心，莫名褶皱成一团，每一条褶皱，都在清晰的提醒她，那里，有些疼。

慕知礼不自觉的拧了眉。

温粥坐在一旁，两条大长腿敞得老远。

他微微仰头，紧绷的下颌线条愈发锋利，他看着路灯散发出黄晕的光，轻轻叹了口气，“慕知礼，我好累好累。”

慕知礼一颗心，被这句话扯得在风中动荡起来，那些褶皱也跟着动，一动就开始疼。

温粥缓缓垂下头，目光低低地落向慕知礼。

他眼里的光是暗的，路灯落下的光影打在他身上，也是黯的。

他往日总是挺拔笔直的身姿，此时却有些萎靡。

他往日的非凡自信，往日的不可一世，通通消弭得不见影踪……

慕知礼不知为何，心下一片狼藉。

她有些仓惶，她压着声音里的沉重，柔声问，“边总，是不是案子压力很大？”

温粥看着慕知礼，目光缥缈，若近若远。

好一会儿，他微偏过了头去，发丝在寒风中跟着乱，“我担心李盈诺和向和平联手做局。”

“你知道，现在全球都盯着元宇宙，NFT 这块市场。”

“而李盈诺名声太大，这个案子现在的话题度很高，所以我争取去做，做好了，基德就能在全国脱颖而出。”

温粥手肘撑在膝盖上，整个人看上去有一丝无力，“可是慕知礼，你想过没有，真正的商人会抛饵，等待最好的时机再收绳。”

温粥的话音落在冷冷的空气中，让人后背陡生凉意。

慕知礼思维快速飞转，她想，如果是李盈诺和向和平做局，那么现在就是抛鱼饵的最佳时候。

那基德呢，会是那条咬上钩的鱼吗？

慕知礼扫了一眼四周，没人，也没车。

慕知礼心里有了定夺，但她还是很敏感，并不大声喧哗。

她凑近温粥，两个人离得很近，头挨着头，呼吸可闻。

慕知礼声音轻而冷静，“边总，如果是他们两个做局，那这个案子的结果，不是我们做好就能决定的。”

她又说，“也许他们想用基德先去试探市场，毕竟，NFT 这个市场太缥缈了，向和平也拿不准。所以，他们需要有人提前帮他们摸着石头过河。”

温粥身形丝毫未动。

他只是抬了眼眸，眼底的光芒落去慕知礼脸上，寸寸挪过，又落在她一张一合的唇上。

她继续说，“如果和誉是在虎视眈眈等待时机，那么，基德这单案子做垮了，全国甚至全球 NFT 市场上，都会引起舆论风暴。”

慕知礼的声音，变得低而沉，“那时，和誉再出面去接下李总的艺术品评估案，然后踩着基德的成果，去调整失败之处，和誉轻而易举会成为最后真正的赢家。”

“除此以外，向和平借李盈诺的手，打击基德北上的野心，也可以在基德进入北京市场之初，彻底毁掉基德的名声。”

慕知礼的话，像细腻的羽毛，在温粥耳畔撩拨。

他今晚喝了不少酒，醉沉沉的。

温粥迷离着眼睛，看到她在这样狼狈的深夜，寒风里，马路边，眼睛里却熠熠放光。

就是她眼里的这点光，一次又一次吸引他，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她。

慕知礼话停了，两人都没再说话。

风更大了些，有落叶被卷在空中飞舞。

温粥更疲更倦，他的头往侧轻轻一碰，就碰在了慕知礼肩膀上。

他头抵着她的肩，像是找到了依靠。

许是这个冬天太冷，许是慕知礼穿的太少，她隐隐感觉到温粥全身在颤抖。

是畏惧吗？

慕知礼心底这样想着，就听见温粥声音喃喃的，“慕知礼，他们都在看戏，他们都在等着我出错。”

他的声音，他的话，擦过慕知礼的心，带起一阵柔软。

她又想起向和平的话，话里话外，向和平也好，李盈诺也罢，都看不上温粥。

毫无缘由的，慕知礼轻轻揽住了温粥颤抖的身体。

此刻，她什么也不想，只想紧紧拥住他，给他一点力量，给他一点她力所能及给到的温暖。

慕知礼很难受，为温粥，现在的他被千夫所指，可依然独身向前。

她拥紧了他，仍然能感受到他的轻微颤栗。

慕知礼心下发紧，只想要安慰他，“边总，你不要怕，我们既然接了，我们就往下走。”

“最坏的结果，我们不都已经想到了吗？”慕知礼声音平和坚定，有一种暗流涌动的力量，“任何时候，只要你在，我都会跟着你。”

她话音轻飘飘落下，温粥似乎因为这句话，浑身陡然僵硬了一下。

片刻后，他缓缓伸出手，在触碰到她脸庞的那一刹那，他紧忙将手打转了方向，最后，温粥紧紧抱住了她。

任凭冷涩的寒风刮来，他们紧紧的拥在一起，再冷，似乎都因为心底点亮的那根烛火，而有些温暖。

温粥的头深深埋在慕知礼衣服里，他心下又涩又荒凉，可她的话，抚平了所有的压抑。

他缓缓阖上眼睛，眼角的微热，让温粥忽然意识到，足够了，足够了。

有这一点暖，对他而言，就够了。

有这样一句话，前路再是艰难险阻，再是满地荆棘，他也不怕了。

温粥也不知道他们相拥了多久，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也好像只有一瞬那么短暂。

最后，慕知礼搀着他站了起来。

她紧紧搀着他，他牢牢扶着她，在深夜越来越肆虐的狂风中，一起迎着风走回酒店。

刷房卡进门。

滴滴声响着，却怎么也没刷开。

温粥似乎一直撑着，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几乎站不稳。

慕知礼有些着急起来。

那名客房服务人员又推着车经过，停下，有些奇怪的问她，“小姐，这次需要帮助吗？“

“滴”……

房门终于刷开，慕知礼呼出一口气来，“不用。”

她将温粥拖进房去，伸脚一勾，带上房门，将那道带着探究的目光，关在了门外。

温粥在慕知礼搀扶下，一头倒去床上，再不动弹。

醉酒的人特别沉。

慕知礼想要帮他挪正身子，但她根本搬不动。

最终放弃。

温粥还穿着白天那身商务装，慕知礼帮他解去领结，脱去西装，又脱下鞋子，袜子。

她去卫生间，绞了热水帕子来，细细给他擦过脸、手，这才轻轻给他盖上被子。

她关了房间灯，只留了床头小小一盏台灯。

她站在床边，看着他紧闭双眼，一动不动躺在那里，似乎是睡着了。

她第一次这样看他。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的样子。

在章作铭的饭局上，他握着酒杯，任章作铭这只老狐狸做何试探，他只风波不动。

那时，她心下暗想，没想到，基德的掌舵人还挺帅的。

今夜，她看着他，竟又生出这样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