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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庞。

赫霆霄瞳眸猛地一震，手忙脚乱地去擦，手却不受控地抖动着。

顾挽瓷艰难地喘着气，一字一顿：“是林小冉……和别人，要害你，你不要……相信她……”

此刻赫霆霄哪里还能顾及其他，他压着心口刺骨的痛意，呼吸急促：“你别说话，我带你回去！”

他右手脱臼，只能奋力将顾挽瓷背在背上，一步步向终点走去。

顾挽瓷用尽力气环住赫霆霄的脖子，声音细微：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也不想离婚……”

“我知道。”赫霆霄喘着粗气，努力让声音清晰，“你要不想离，我们就不离。”

他不知道这话是在安慰自己还是顾挽瓷，他从未觉得赛道这么远过。

而他的心也从未这么痛过，如果不是背上的人，他可能会输给这股疼痛。

顾挽瓷感受到赫霆霄沉重的呼吸，她轻轻安慰：“我得了胃癌，晚期，活不了……多久，所以你…不要…感到抱歉。”

赫霆霄闻言，心猛地一颤，步伐都混乱了：“又撒谎！你还说从来没骗我，你现在就在骗我！”

顾挽瓷想喘口气，却越觉艰难，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开始慢慢变白，白到刺眼。

“离婚协议书……在我房里，我已经签好，字了……”

“你别说了，马上就到了，坚持住！”赫霆霄红了眼，顾挽瓷的血顺着他的肩流了下来，浸透了他的赛车服。

“嘉衍，我好困……”

他颤抖着，一句句叫着：“不要睡！不准睡！！”

顾挽瓷靠在赫霆霄肩头，看着天空的眼神渐渐涣散：“你能……答应我最后，一个愿望吗？”

她气若游丝的声音仿佛慢慢飘远，赫霆霄赤红地双目满是恐慌，却仍旧强硬吼着：“我不答应！什么话留到你治好伤出了院以后再说！”

赫霆霄脚步越来越快，他看着不远处的终点，几近快要崩溃的心燃起一丝希望。

他张开已经干裂的唇，想奋力喊一句叫救护车。

可话还没出口，顾挽瓷轻飘飘的声音率先一步落在他耳内。

“我的愿望是……忘了我……”

话音刚落，轻轻环住他的手臂陡然滑落，耳畔的呼吸也彻底消失。

第十章 寂静将他包围

周遭所有的声音好像都随着背上人的呼吸而消失了。

赫霆霄的耳畔只有顾挽瓷轻轻的“忘了我”三个字。

“……顾挽瓷？”

“嗒——嗒——”

回答的只有从顾挽瓷指尖滑落下的血滴砸在地上的轻响。

突然间，赫霆霄有种落入深渊的失重感，其他赛车呼啸而过的从身边冲了过去。

他恍惚地看着前方的终点，重新迈开腿：“什么离婚协议书，什么最后的愿望，我都不会答应的……”

“顾挽瓷，醒醒，我们到了，真的到了，你醒醒……”

赫霆霄仰着头，血红色的视线渐渐变黑，一种从未有过的抽离感将他包围起来。

在工作人员和医护人员奔过来的同时，他陡然跪倒，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直直倒了下去。

……

刺鼻的消毒水味钻进赫霆霄的鼻内，一路横冲直撞到大脑，最后将他迷蒙的意识变得清晰，却又多了几分疼痛。

赫霆霄缓缓睁开眼，有些晃眼的光线让他还不太适应地眨了几下眼睛。

只是一瞬间，“顾挽瓷”二字猛地钻进脑海中。

他瞳眸一怔，赛车事故的最后一幕好像又在他眼中重演了一遍。

顾挽瓷！

赫霆霄猛地起身，才刚掀开被子，病房门忽然打开。

林小冉见他醒了，目光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诧异。

“嘉衍，你终于醒了！”她跑上前，泛着泪花的眼中满是欣喜和担忧，“你都昏迷四五天了，吓死我了。”

赫霆霄一把拔掉手背上的针头：“顾挽瓷呢？”

林小冉嘴角的笑意僵住：“她……”

她的欲言又止让赫霆霄大为烦躁，更是让他觉得心底不安。

他冷冷地瞥了林小冉一眼后下了床，准备自己去找顾挽瓷。

可在脚刚沾地的时候，他腿忽地一软，差点栽倒，林小冉扶住他：“你干什么去啊？”

“让开！”赫霆霄推开她，紧咬着牙关撑起有些无力的身子冲了出去。

林小冉见他背影消失在房门，眼中的担忧瞬时消失。

她冷哼一声：“没想到还挺在乎那个已经死了的人的。”

空荡的医院走廊，赫霆霄无头苍蝇似的打开一个又一个病房门，可没有一个是顾挽瓷。

他靠在墙边，双臂耷拉在两侧，被汗浸湿的黑发贴在额前。

为什么？顾挽瓷为什么不在？

赫霆霄沉重的呼吸声伴随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恍如一个缺氧的病人。

心里的不安快要把他吞没，甚至让他难以思考该去哪儿找顾挽瓷。

“徐先生……”

一个护士有些害怕地看着他，在撞上那红而冷冽的眼睛后又是一个寒颤。

她有些哆嗦将赫霆霄的手机递了过去：“您的手机，您昏迷期间有个叫秦南澈的人给你打过很多电话。”

赫霆霄闻言，眼眸一沉。

将手机接了过来后一看，足足有十三个未接来电，还有一条短信。

对于秦南澈，他没好印象，他和顾挽瓷亲密的样子就像扎在他心中的刺，恨不得拔出来烧成灰烬。

他来电话，肯定市想问他顾挽瓷的事情。

想到这儿，赫霆霄心又紧了紧，正准备呵住那要离开的护士，问她顾挽瓷在哪儿，手机在此时响了起来。

又是秦南澈。

赫霆霄手不觉收紧，阴着脸接了：“喂。”

“盏盏的骨灰，你还要吗？”

第十一章 谁给你的胆子

听筒内秦南澈的声音并不大，却像一道响雷传入赫霆霄的耳内，最后在大脑中炸开。

他下颚颤抖着，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

如果秦南澈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撕烂他那张嘴。

对面沉默了几秒，低沉沙哑的声音才慢慢传出来。

“城郊墓园，随你便。”

话毕，电话被挂断。

赫霆霄手一颤，手机差一点从手里脱落。

他慌乱的眼神扫视着空荡荡的走廊，跌跌撞撞地朝护士站冲过去。

值班的护士被赫霆霄吓了一跳，满脸疑惑和惊讶地看着他。

“顾挽瓷，查顾挽瓷在哪个病房。”

赫霆霄冷硬的的嗓音掩盖不了他语气里的惶恐。

他紧紧握着拳，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听秦南澈的一面之词，顾挽瓷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一定是秦南澈那混蛋故意刺激他。

护士翻查了一下入院记录，摇摇头：“抱歉，没有这个人。”

又是一阵响雷般的轰鸣声，赫霆霄整个人都愣住了，耳畔类似耳鸣的声音让他僵在原地。

悬着的心在一瞬间又沉到了无底深渊。

城郊墓园。

松柏一路延伸至墓园深处，望不到尽头的隔间小路一排排墓碑加上朦胧的光线，凸显出一种安详的寂寥。

赫霆霄站在路边，迟迟没有踏进去。

他恨恨地攥紧了拳，眼里翻腾着懊恼和纠结。

为什么要来这儿？来这儿不就承认了顾挽瓷已经死了的事实了吗？

然而，在医院找不到顾挽瓷的他，就像走投无路一样来到了秦南澈说的墓园。

赫霆霄深吸了口似是带着针的气，抬腿往里走去。

墓园的人寥寥无几，在三三两两的陆续离开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依旧伫立在一方墓碑面前纹丝不动。

赫霆霄止住脚步，从来不惧生死的他竟然在此刻打起了退堂鼓。

秦南澈好像知道他来了，微微侧过身。

“她用命换你平安，你还是看都不愿意看她吗？”

他的声音很是沙哑，眉梢眼角都带着几分疲惫。

赫霆霄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抱着的一个雕花木盒，或者说是一个骨灰盒。

见他半天都没动，秦南澈走了过去，将骨灰盒递到他面前。

赫霆霄木讷地接了过来，盒子不重，但他却像是用尽了力气才将它拿稳。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盒子，干涩的眼眶渐渐变红，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我本来不想把盏盏交给你，但是她为了你丧命，我也不好带她走。”

秦南澈居高临下地看着赫霆霄，开恩般的语气带着几分不甘。

本来顾挽瓷可以不用死的，哪怕得了胃癌，她也可以活久一点，绝不会成为赫霆霄的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