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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没说话。

42

黎烬又来了。

他跟在我后面过马路。

前面传来了嘀嘀声，

我的视线循声而去。

一辆黄色的车冲着黎烬的方向狂奔而来。

我下意识地推开了他。

唉……林燃燃，不是说好不再喜欢他了吗？

......

天怎么在转，头好疼。

「你个贱蹄子，我好心收养你，你却害了我老公！」

「都得死！你们都给我死！」

谁在吵？

「燃燃！」

「林燃燃！」

天怎么黑了，不是才中午吗？

......

43

嗯......头疼。

各种仪器的声音，

好多人在身边走动。

我好像听见了黎烬的声音。

努力睁开眼睛。

真的是他。

他看见了我，颤抖地握住我的手：「燃燃，燃燃，你再等等，马上到了，我们马上到了。」

手上滴落了东西，湿湿的。

他哭了。

我努力抬起手，牵了牵他的衣角，

对他咧开了一个笑：「黎烬，你不是说，那天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吗？」

他怔愣了一下，下一秒双眼猩红，

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止不住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燃燃，对不起。」

44

我被推进了手术室，

进去前我在反光的门上看见了黎烬，

他跪在地上，脊背坍塌。

好疼啊，呼吸都上不来了。

好累啊，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我好像看见了妈妈。

「去让家属签病危书吧。」

「好的，主任。」

......

又听见了黎烬的声音。

「求求你了医生，你救救她吧！我不能失去她！」

啊，

他这是......后悔了吗？

这场面我可不能错过。

可我好像再也看不见，也听不到了呀。

......

后记：

1

夏锦在收拾林燃燃遗物的时候，在床头上发现了一本笔记。

笔记的第一页上写着：

「跟在黎烬身后的第十七年，

我终于站在了他的身边，

下个月婚礼，

可他死在了边境，

连尸检都是我做的。」

她又翻开了第二页，却突然奇怪起来，因为这一页也是一小段文字，与第一页很像，但内容却是两个极端：

「跟在黎烬身后的第十三年，他依旧叫我滚，质问我为什么那天死的不是我。

后来，我真的要死了，他却跪在急诊室外求医生救我，说他不想失去我。

哦，他后悔了。」

夏锦有些茫然，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什么十三年、十七年的，急诊室，乱七八糟的。

她有些没看懂，但还有些好奇，

于是，她寻了一块干净的地，安静地翻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她才恍然反应过来，原来上面记载的是她和黎烬的故事。

只不过——和她记忆中的有些出入。

比如，那些礼物。

夏锦记得，林燃燃兴奋地抱着她说：「你看，我就说黎烬傲娇吧，这些都是他悄悄送给我的。」

比如，那些年的牛奶、小饼干与小蛋糕。

当年确实是被黎烬扔了，但林燃燃后来笑得贼兮兮的，趴在她耳朵上跟她说：

「我跟你讲个好玩的夏锦，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呀！

「当年我给黎烬买的牛奶不是都被他扔了嘛，但他晚上的时候又偷偷摸摸去垃圾桶里捡回去啦！

「我说他怎么那几年长得那么快，还不是我燃燃女侠的功劳！」

夏锦有些无语，表示拒绝吃你们的狗粮，

可林燃燃笑得一脸幸福的模样，让她很是欣慰。

因为黎烬早些年的时候，也实实在在的是对林燃燃很不好，动不动就恶语相向。

不仅让她滚，问她为什么那天死的人不是她，甚至质问她为什么敢穿裙子。

导致后来林燃燃再也不敢穿裙子。

这件事也让黎烬愧疚了很多年，后来，他给林燃燃买了好多裙子，装了满满一屋子，

就连出警收工时路过商店，看见了哪件裙子好看，就立刻买下来，带回家。

闹得他同事都怀疑他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否则怎么买那么多条裙子。

2

夏锦翻看着手中的笔记，越看越入神，也越看越生疑，

因为前面的内容与现实大至都相同，

只是有一些细微的出入。

但后面，就有些奇怪了。

她记得林燃燃跟她说过，那些曾经欺负她的人好像是黎烬背地里帮她摆平的。

还有那年黎烬和人打起来，凶狠无比，把那个男生都打骨折了，对方父母闹到了学校，非要校领导给他们一个交代。

当时的黎烬宁愿被处分都不愿说出打架的原因，

最后还是林燃燃慌慌张张跑过来交代了实情：

原来是那个男生对她动手动脚，还拍到了她的一些不雅照片威胁她。

黎烬当时就发了火，问她跑过来干什么，

林燃燃傻笑着哄他，却没哄好，所以黎烬才不搭理她的。

可在这笔记里，却变成另外一种原因。

这是林燃燃的什么新型秀恩爱方式吗？

但那件事之后，学校里确实流传出了一些关于林燃燃的不好的声音，让黎烬的脸臭了好久。

这也不怪黎烬生气，任谁遇到喜欢的女孩遇到了这种事，都不会开心的。

但这笔记里，好像在报复那些年黎烬对她不好一样，给黎烬安排成了一个坏角色，

在夏锦看来，很渣男。

夏锦想，果然是林燃燃才能干出这么离谱又合理的事。

不过还挺好玩的。

她又继续看了下去。

当看到林燃燃去问黎烬想要考的大学的时候，夏锦扑哧一下笑出声，

这还真是林燃燃对黎烬的记仇小本本啊，

那确实是像黎烬会说的话，但他那时候早已不会这么说了。

林燃燃还真是在自己的笔记里胡编乱造得可以。

她记得，那时的黎烬特别烦躁，整日里对着林燃燃耳提面命：

「林燃燃，虽然我在警校会比较忙，但我警告你，给我离那些对你有想法的男的远一点！尤其是长得白白净净对你递情书的那种！」

哦，对，那个笔记里给林燃燃送礼物的神秘人，其实是隔壁班一个给她递情书的男孩子。

还有——

那天夜里去救林燃燃的也不是她，而是黎烬。

他赶到的时候，燃燃被那个畜生撕到衣不蔽体。

黎烬嗔目切齿，要不是被林燃燃拦着，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被警校除名了。

想起那时候的事，夏锦有些唏嘘。

听说后来那个女人还试图开车去撞他们，但还好，受到的只是皮肉伤。

3

夏锦又往后翻去，后面的内容在她看来，简直就是离谱妈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那个什么合照照片，明明是她们三个的合照，照片里的黎烬看着她笑得一脸宠溺。

而且上了大学，林燃燃并没有跟黎烬分开多远的距离，

因为她这个小记仇精报了和缉毒警配套的法医专业。

刚开始的时候，她每天都给夏锦打电话，说哪个哪个老师又让她解剖什么了，

今天又见到哪位大体老师了，她又吐了多少，瘦了多少斤。

后来，她反抗不成也加入其中，成了人们口中在那种场景下吃饭都面不改色的神人。

可她没想到，有一天，她会用为了黎烬去学的专业亲自为黎烬尸检。

4

得到消息的那天，林燃燃正请了假，让夏锦帮她一起选婚纱。

她和黎烬的婚期被定在了下个月。

十月，一个阳光明媚又天气舒爽的月份。

林燃燃赶到边境的时候，并没有哭，

她给黎烬做尸检的时候也没有哭。

拿回黎烬骨灰的那天，她不哭也不闹，只是默默地从晚上七点一直讲她和黎烬那纠纠缠缠的十七年。

讲到最后，她问夏锦：「我是不是真的是扫把星啊？我不光克死了他的妈妈，我还克死了他！」

夏锦抱着心痛到晕厥的林燃燃，哭到不能自已。

5

自那天之后，林燃燃就一直正常地工作、吃饭、交谈，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初时，夏锦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时间长了，她就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也许是林燃燃不想在外人面前展现自己的难过与脆弱，所以装作没事人一样。

后来，夏锦才知道，

她只是在默默地与这个世界道别。

等身边的人都默不作声，不在她耳边提起黎烬这个名字的那天起，

她就做好了准备要去陪她的黎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