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里的泡沫(顾朝曦谢睿)美文赏析完整版-晨光里的泡沫好看的小说阅读(顾朝曦谢睿)
子大小的蓝天说:“刘妙,你就叫……刘妙吧。”
她呆呆地重复:“刘……妙……”
从那一刻开始,她觉得自己和村里其他女孩儿不一样了。她有名字,不是“赔钱货”,不是“贱种”,是“刘妙”。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她知道她母亲从来没有放弃过逃离的念头。
大火烧起来的那晚,她照例躲在小屋里捂着耳朵试图回避柴房里的咒骂和哭喊,但那些声音仍旧穿透耳膜钻入她的心底。
她无声地哭泣,比奶奶拿柴火棍打她时还要难受。
她在心里默默哀求,停下吧,停下吧。
而后有那么一瞬,那些声音真的停下了。空气静得可怕,下一秒母亲的笑声从柴房里传出来。
嘶哑的、绝望的,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来的笑声。
她从没听过那么可怕的笑声,比深夜的狂风吹过山林峡谷发出的呼叫还要可怕。
隔壁房门“砰”地一下被打开,奶奶一边叫骂一边披着衣服快步走向柴房。
她抹干净眼泪,也迅速从小床上爬起来,爬到柴房顶上的小窗处。
幽暗月光下,她看到柴房里一颗淙淙向外冒着血水的脑袋。棕色的钉子牢牢扣在他的头顶,像原本就长在那儿似的。
她突然想到她最近给母亲送野草时,她带血的指尖和嘴唇。
那不是她反抗时被打留下的伤痕,而是她一点一点、硬生生将钉子从木板里抠出来时留下的。
柴房门被踢开,奶奶骂骂咧咧地走进去。紧接着,她被那条他们用来捆绑母亲的铁链缠住了脖子。一圈一圈,直到没了呼吸。
铁链的钥匙从她的裤兜里掉出来,落在母亲脚边。
她沉默着,笑着,哭着。
最后,关上柴房门,用男人的打火机点燃了所有的一切。
大火烧起来的时候,她死命地拍打着窗口,一遍一遍叫着母亲。
母亲躺在地上,定定地看着窗子,仰面流下最后一滴泪来。眼神里多了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像火一样燃烧着。
她微笑着,叫她走,带着她的名字逃出去,永远别再回来。
她哭喊着,求她出来,求她带她一起走。
可是母亲说,她走不了了。
那个时候她不懂,明明钥匙就在旁边,为什么走不了,怎么会走不了。
后来她明白了,她不是走不了,而是再无法回到那个美丽的世界了。
血流满地,那是她自进入这座大山以来,最接近自由的一刻,也是她永恒地失去她向往的天空的一刻。
猛烈的大火烧得整个村子从夜里醒过来时,她最后看了一眼母亲,爬下屋顶,逃到山上。
……
静默。
春日的阳光依旧飘荡在空气中,窗外万物生长,生机待发。顾朝曦却觉得浑身冰凉,像去地狱走了一遭。
在此之前,她向来以为这世界明朗可爱。偶有宵小之辈,也总以善意为先。
可原来,这世上还有些地方阴暗晦涩,还有些人被长夜围绕。
病床上,女孩儿跪坐着,声音依旧有些颤抖,但那双稚嫩的眼眸里却满是坚定。
“姐姐,我要接她回家,我一定要接她回家!”她流着泪,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就算是死了,她的骨头也不应该留在那儿。”
第44章 神灵野兽
顾朝曦顿了下,看着女孩儿红肿的双眸,抬手抚去她脸上的泪珠,低声道:“我帮你。刘妙,我帮你。”
我帮你,把妈妈找回来。
刘妙极细微地笑了下,好像她的母亲因着这一句承诺已经回到了外面的世界。
她低头,用力地擤了一下鼻子,对着病房门道:“哥哥,你能和姐姐一起帮我接妈妈回家吗?”
顾朝曦偏头看向房门,金属把手向下转动,谢睿提着刚买的粥出现在门口。
一瞬间,对于刘妙的敏锐,她不知是该惊异还是心疼。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对外界的一切充满了警惕。又因自身的羸弱,不得不依赖两个不算相熟的男女。
谢睿走过来,把粥从包装袋里拆出来,递到她面前:“把粥喝完,我就帮你。”
刘妙红着眼端起粥来,一口一口吃得囫囵吞枣。
等碗空了,谢睿靠在边上的空床位旁,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问:“刘妙,村子里像你母亲那样的女人……还有吗?”
“有!”刘妙说,“还有好几个。”
顾朝曦抬头,和谢睿对望一眼,两人心中都有同样的想法。
他们要将刘妙的母亲带回来。
但,不止是刘妙的母亲。
当夜,顾朝曦洗了澡从浴室里出来,谢睿正坐在书桌前研究进山的路线。
从刘妙的阐述中,他们可以确定当地警方对于这个村庄的所作所为或许并非完全不知情。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却没有对这个村庄采取任何的行动。
这其中,一定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和渊源。
所以指望当地警方是不可行的,但仅仅依靠他们自身的力量去一个陌生的村庄营救一群被拐的妇女亦是妄想。
为此,他们决定入山寻证,通过确切可信的证据引发网络舆论,倒逼警方展开行动。
只是刘妙提供的信息有限,要从中推导出村庄的位置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同她聊了一下午,也只得到一点基本的方向。
熟悉的脚步打断他的思路,带着浓郁香气的水珠从一缕缕黑色的发丝中落下,掉在透明的玻璃桌面上。
他抬眸,看见顾朝曦顶着一颗湿漉漉的脑袋趴在书桌那头,凑近了观望他画的地图。
三月时节,按理说并不算郁水的旅游旺季。偏偏顾朝曦定的这家民宿位置好,装修佳,是以入住率远远高出周边民宿不少。
谢睿到的时候,店里只剩了些大户型的套房,价格高得离谱。
踌躇间,顾朝曦撑着脑袋拽拽他的衣袖,笑眯眯道:“谢睿,我那屋里有个沙发,还算大。收你100一晚,住不住?”
他偏头看着她明媚的眉眼,颔首:“住。”
滴滴答答的水渍蔓延到图纸边缘,谢睿敛了神向后撤了点位置,伸出一根手指抵住来人的额头道:“顾朝曦,你要看图能不能先把头发吹干了再看?”
她“哦”了声,单手拢住长发,跑到洗手间去找吹风机。而后扒着门歪头问他:“谢睿,我看图,你帮我吹头行不行?”
他盯着她看了两秒,无奈叹了口气,挥手将人招了过来。
宽大的手掌穿过她的头发,覆盖住她的头顶。他小心地保护着她的每一寸感受,生怕吹风机的温度灼伤她的头皮。
顾朝曦低头任由自己的脑袋在他手下轻轻摇晃着,眯着眼睛仔细查看地图。
待长发柔软蓬松时,谢睿忽然揉着她头顶的卷毛低声道:“顾朝曦,那地方,明天我一个人去。你就在这儿等我,行吗?”
“不行!”顾朝曦想也不想,一口回绝。
谢睿关了吹风机,按住转椅将人转过来面对面地弯下身去,严肃道:“顾朝曦……”
她伸手一把捂住他的嘴,快速道:“你别说!我不想听你洗脑,也不会给你理由。但你要想撇下我一个人去,不可能!”
安静的屋内,两人固执地对视着。
须臾,谢睿半垂着眼眸,败下阵来:“你要去,一切听从指挥。”
顾朝曦弯唇浅笑:“得令!”
第二天,他们来到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