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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

听筒里传来一声深呼吸，道：“是我，陆令则。”

鹿桑桑那微薄的睡意倏然消失，问：“有事吗？”

陆令则手里还捏着那张游戏卡，拇指在上面缓缓摩挲着。

半晌才问道：“怎么还没睡？”

“正要睡。”鹿桑桑回得干脆。

陆令则话头一噎，感觉到她要挂电话，鬼使神差的说道：“我睡不着。”

鹿桑桑无语，很想说你睡不着跟我有什么关系。

但是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挂电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静默在两支手机里流淌，连电流声都是奢侈。

陆令则拇指磨得发热，才开口说：“楼兰的资料我有，你需不需要？”

鹿桑桑提醒：“私自外泄俱乐部信息，是要被开除的。”

陆令则转而问：“那如果我被开除，摘星要我吗？”

第三十七章

话没落地，就被接起：“摘星现在差个陪练。”

言外之意，你来就只能当个陪练。

陆令则也没有嫌弃，颠颠儿的说：“那可以，我当陪练也很拿手的。”

鹿桑桑懒得跟他扯皮闲谈，拔出卡关机，退出训练室。

陆令则的动作与她同步，同时走出了办公室。

鹿桑桑不耐：“没事我就挂了。”

“有事，”陆令则说得斩钉截铁。鹿桑桑洗耳恭听，结果听见那边问：“山城的月亮圆吗？”

她已经到了走廊，玉盘沉沉垂在山巅，像个被咬了一口的大饼。

鹿桑桑看了一眼：“……不圆。”

陆令则有点遗憾，说：“帝都月亮的也不圆。”

好像月亮不圆是件什么极大值得悲伤的事情。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鹿桑桑缓缓的说，“这是规律，避免不了。”

陆令则沉默了，接着一本正经的说：“不对。”

“月亮的阴晴圆缺属于自然现象，但是人的悲欢离合却是人为，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说话这功夫，鹿桑桑已经回到了房间。

她疲于应付：“所以？”

“所以月亮缺了会再圆。”陆令则顿了顿，“人……分了会再合。”

“行了。”鹿桑桑打断了他拳拳苦恋心，“我要睡了。”

原本消失的睡意，在陆令则琐碎的念叨中重新生出。

她不想流失这好不容易的睡意，便断了通话。

一夜好眠，还有个梦。

梦里的月亮浑圆锃亮，黄桑桑的，温暖舒适。

陆令则也就得空了这一天，接着赛程便进入了正式比赛阶段。

比赛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双鹿各派三名选手，进行1V1的单人战；第二部分就是团队战。

单人站比三场，赢一场得一分，团队战赢了则得两分。

所以，如果对团队赛没有信心，战队就可以选择拿下单人战的全部分数。

第一场比赛结束，VI虽然赢了，但是却是几乎全军覆灭。

回了基地，陆令则脸色阴沉如水。

带着苏音径直去了青训室，随手指了一个小孩，道：“跟他打，就用你的账号。”

苏音脸上红白交错，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登陆游戏，上了PK台。

不出三分钟，苏音险胜。

险胜。

一个职业选手对刚进基地不到半年的青训生，仅仅只是险胜。

陆令则看着屏幕里的“胜利”二字，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而苏音看着这战绩，如同一个巴掌，打碎了脸上所有的尊严。

第二场换场赛期如期而至。

摘星5-0，盖了楼兰战队的帽。

这个战绩在电竞圈掀起了轩然大波，时至今日，打出盖帽的战队寥寥无几。

瞬时，所有人都在好奇这支新人战队。

但是迟来一步的记者扑了空，鹿桑桑等人已经在回山城的飞机上了。

瞿时业摩拳擦掌，问：“咱们下一场对谁啊？”

鹿桑桑闭目养神：“过了零点，官网才会有通知。”

瞿时业嘟囔着：“可别是VI，也别是MGD。”

飞机缓缓降落，瞿时业将鹿桑桑放置在轮椅里。

边走边问：“年前请来的复健员还在，你要不要……”

“别麻烦了。”鹿桑桑婉言拒绝。

回到基地，一行人直接扎进训练室复盘。

直到凌晨众人还没有休息，这时，在一旁陪着熬夜的瞿时业发出一声国粹。

紧接着，他将手里的平板转了过来。

是下一场的对战出来了，一排排战队数下来，到底才看见摘星。

上面写着：摘星战队VSVI战队

第三十八章

夜色渐深，成员们揣着复杂的心绪，被鹿桑桑赶回宿舍去了。

所有人散去，贺冉却还杵在门口。

少年身上银灰色的队服拉链拉到了顶，把尖尖的下巴藏了进去。

为了比赛，头发剪短了，露出了那双好看的眼睛，眼角有颗细看才有的小痣，此时在灯光下却一览无余。

踟蹰了半晌，少年才开口：“桑桑，你真的相信我们能拿到冠军吗？”

鹿桑桑上前出了房间，贺冉跟上，门锁落下，二人在走廊里并行。

“我相信全力以赴。”清冽的声音淌在走道里，“命运和荣耀会选择努力的人。”

没有冠冕堂皇的话，也没有激昂跌宕的语气。

鹿桑桑说话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冷静而理智，克制而清醒。

言语间，二人到了宿舍门口，鹿桑桑转而问：“奶奶最近怎么样？”

“身体挺好，每天还能摸几圈牌。”贺冉答。

老人在牌桌上的样子在鹿桑桑眼前闪过，嘴角溢开个浅浅的笑意。

忽然，她脑子里浮现自己老了之后，也在筒子楼下，与街坊邻里凑一桌牌，嬉笑言谈的画面。“桑桑。”这时贺冉蹲下了身，神情郑重，“我会带着摘星拿到冠军的。”

贺冉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到时候，我有话要跟你说。”

年轻气鹿的少年，总爱注重仪式感。

鹿桑桑从臆想中回神，没有在意什么事，只是点头应好。

待贺冉离开，她的视线才缓缓移到自己的双腿上。

残废的身体，残缺的心理。

幻想的筒子楼如泡沫泯灭，取而代之的又是无止尽的黑暗。

睡意退散，鹿桑桑没进房，而是去了训练室，登陆了那张以为再也不会用的游戏卡。

摸上键盘，她虚无的内心才升起点点慰藉。

游戏画面缓缓展开，不多时，好友列表就传来“滴滴”聊天对话。

剑客：夜猫子兄弟，下副本去？

陆令则心里烦闷得紧，下午从青训室出来，转头就被任晖喊进了办公室指责了一顿。

在天台吹了一晚的风，才进办公室整理复盘用的资料。

工作完，陆令则只觉得疲累。

白天任晖的嘴脸历历在目，留在VI那点念旧的心，都快要消磨殆尽。

在桌面滑开的指尖突然碰到一片冰凉，是占鑫留下的游戏卡，不过武器倒是拿走了。

陆令则想了想，抬手登陆进了游戏。

熟悉的游戏界面，让他焦躁的心绪减缓不少。

过了一会，系统提醒他好友上线，他才记起，自己上次顺手加了个神枪手。

键盘噼里啪啦响了一阵，消息飞去。

半晌，那边才言简意赅的回了个：嗯。

夜深人静，只有机箱散风口在工作，发出嗡嗡的声响。

深夜不睡玩游戏，不是对星辰痴狂，就是和他一样人生不如意。

陆令则登时生出了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病相怜，话也不由的多了起来。

剑客：怎么还不睡？

神枪手：睡不着。

对面一如既往的回得慢，像个不好聊天的自闭小孩。

陆令则点了根烟，叼在嘴边，打字：明早不用上班？

神枪手：你不一样。

剑客：我职业特殊，不早起也可以。

神枪手：哦。

剑客：你干什么的？

神枪手：你干什么的。

这也太不好聊天了，陆令则被怼得好笑。

他心念一转，深吸了一口烟，手指飞速的敲了敲。

剑客：VI战队总教练，陆令则。

第三十九章

输入框里的字又被哒哒的删掉。

陆令则捏了捏山根，心嘲自己竟然跟个陌生人计较。

他随口扯谎：游戏UP主，你呢？

鹿桑桑无心聊天，慢吞吞的打字：无业游民。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