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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发愣之际，郑思岚已经假发戴在了我头上。

“好看，就是太瘦了。”她摸了摸我有些干瘦的脸，心疼地说，“以后一定要把失去的肉补回来。”

我失笑，一旁的楚炀也习惯了她的无厘头。

“我妈呢？”我这才发现只有郑思岚一个人回来，便问道。

“别提了，我们回来的时候碰上傅子琛的妈了，她还把阿姨买给你的饭打翻了，阿姨只能重新去买了，我就先回来了。”

每次说到傅子琛，郑思岚都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

王慧？

刚散去的费解又萦绕在我心头，王慧身体根本没有什么问题，她怎么会在医院？

“她穿着病号服吗？”我忍不住问。

郑思岚晃晃脑袋：“没有，感觉像是来看谁的？”她看向楚炀，“你说她是不是来看傅子琛的？”

楚炀还未回答，我抢先开了口：“不可能。”

外人不知道傅子琛和王慧的关系有多恶劣，但我知道。

就算傅子琛死了，王慧都不见得会掉一滴眼泪。

“但是舒意，我其实……”楚炀吞吞吐吐地说着，“我有好几次在医院看见傅子琛那秘书了。”

第十六章 十年夫妻

短短十五分钟，楚炀给我的两个消息先是连环扣一般把我困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紧蹙着眉，呢喃着。

先是盛天企业破产，唐鸣几次出现在医院，王慧也在医院露面，难道是傅子琛出了什么事？

“楚炀，你能去帮我问一下吗？看看医院有不有他的入院记录。”

我控制不了自己关心傅子琛的心，比起他出事，我更愿意他此刻已经和苏雨婷结婚了。

“等等。”郑思岚叫住准备离开的楚炀，转头看着我，“薇薇，你还管䧇璍那个渣男做什么？”

我嗫嚅着：“毕竟我们也做了十年夫妻。”

况且我还爱着他。

郑思岚恨铁不成钢地咬咬牙：“笨蛋。”

楚炀也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拍了拍她的肩便出了病房。

不过半个小时，楚炀便回来了。

“我刚刚问了，傅子琛最近是有住院记录，但是具体情况医院不能透露，说是患者交代的。”

极其厌恶傅子琛的郑思岚都不由得愣住了，三个月前在我“葬礼”上的他虽然有些憔悴，但也没有到要住院的地步。

“他还在医院吗？”我低声问。

楚炀摇摇头，坐到郑思岚身边：“一个星期前就出院了。”

“那不就是没事了，薇薇你也别担心他了，等你好了，咱们就回海城。”郑思岚脸红地瞥了眼身边的楚炀，“我们在那儿已经买了婚房，你好了以后，要做我的伴娘。”

我愣了愣，而后不由自主地笑了：“你终于舍得结婚了。”

郑思岚只比我小两岁，也早该结婚了。

楚炀笑道：“我求了八次婚，她终于答应了。”

郑思岚瞪了他一眼：“谁让你每次都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求婚。”

“我不是想逗你开心吗？”

“求婚都是为了逗我？”

“……”

我笑着看着他们斗嘴的模样，眼里却是抑制不住的羡慕。

他们之间的相处就是我从前的期盼。

我也曾想和傅子琛红着脸斗嘴、争吵，但是他太温柔，温柔到我不得不沉稳的去面对他的每一句关心。

现在也只能想想了。

两月之后。

“现在你出院没问题，但是以后还是多注意。”陈明看了眼病历本，又嘱咐道，“多休息，饮食也要清淡些。”

“好，谢谢陈医生。”

在医院待了将近半年，在走出医院大门那一刻，我竟有种离家的感觉。

郑思岚伸了个懒腰，抬手挡住阳光：“今天天气好，薇薇，咱们去逛逛吧。”

妈不放心道：“薇薇才出院，还是等几天吧。”

“妈。”我深吸了口气，也想四处走走，“一个小时内的一定回去。”

“薇薇，你可以吗？”妈还是一脸的担心。

“没事，陈医生都说了，只要多休息就行。”我笑道。

而后，楚炀开车送我妈回了家，郑思岚拉着我去了西街的步行街。

还没入夏，天气就已经有些热了，郑思岚钻进一家婚纱店，拉着我问我哪件好看。

我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却停在橱窗那件拖尾婚纱上。

那件和我十年前结婚时穿的很像。

十年，真的像做梦一样。

“宾礼，这里婚纱不错啊。”

这声音是……苏雨婷！

第十七章 太单调

苏雨婷挽着傅子琛走了进来。

我条件反射地后退两步，慌忙躲进一旁的换衣间，将帘子拉上。

“这件好不好看？”

苏雨婷的声音还是那么清脆，语气中也满是愉悦。

“嗯。”

傅子琛应了一声，眼神却停在橱窗处，他薄唇动了动：“那件好看。”

苏雨婷瞄了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嫌弃：“太单调了。”

透过缝隙，我能看见他们两人亲密地站在一起，傅子琛变化不大，只是瘦了些。

我不由自主地收紧了抓着帘子的手，心底还是涌上了一层失落。

我以为我可以从容地接受他和苏雨婷在一起，也可以默默祝福他，但现在看来只有在我看不见的情况下我才可以那么大度。

苏雨婷来看婚纱，他们应该要结婚了吧……

“薇……”从隔间跑出来的郑思岚迎面撞上了苏雨婷，她的“对不起”在看见傅子琛之后被咽了回去。

“是你？”郑思岚余光扫了周围几眼，我悄悄地探出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傅子琛似乎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她，他下意识地转头环顾着，平静的眼神有了些许起伏。

“看什么看，我自己一个人来的。”郑思岚厉声说，“薇薇都去世快半年了，你不知道？别在我面前装深情，真是恶心。”

“你这是什么话？”苏雨婷声音尖了几分，“舒意死了是她自己生病，关宾礼什么事？”

我靠着墙，默默地听着。

“宾礼，叫的真亲密啊。”郑思岚睨了一眼傅子琛。

傅子琛才张口，郑思岚又将话抢了过去：“要结婚了？那真是恭喜你们了，你们结婚也好，省的再去祸害别人。”

“你什么意思？”苏雨婷脸一阵青一阵白，瞪着她。

郑思岚冷声道：“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表达物以类聚而已。”

“你……”

“好了。”沉默许久的傅子琛终于出了声，他把苏雨婷往后拉了一把，看着郑思岚，询问道，“妈她最近……还好吗？”

“你的妈我怎么知道？”郑思岚知道他说的是方林芝，可还是不断地呛他。

“……”

郑思岚牙尖嘴利，苏雨婷说不过她，扯着傅子琛就进了隔间去看婚纱。

“呸！”郑思岚啐了一口，“不要脸的家伙。”

我拉开帘子，拽着她跑了出去。

离开了婚纱店，我靠在路灯柱下，心绪还在停留在傅子琛那黯淡的眸子里。

与他生活十年，我能看出他过的并不开心。

“薇薇，对不起啊，早知道会遇到他们，我就不拉你进去了，差点被他发现了。”郑思岚垂着头，有些失落。

我温和地笑了笑：“没关系，他也没发现。”

就算发现了也没事，毕竟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郑思岚回头望了一眼：“看来他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嗯。”我抿唇淡淡地应了声。

我想他很快会在我的墓前放一张请柬了吧。

这时，郑思岚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楚炀。”她接了以后停顿了一下，“找到了？行，我们马上回去。”

“怎么了？”我问。

“阿姨说房子找到买家了，咱们回去收拾东西，先住宾馆，等手续好了就回海城。”

我直起身子，侧身凝望婚纱店的方向。

他的婚礼，我可能看不到了吧。

第十八章 迷惘

回到家，妈正在做饭，楚炀站在阳台打电话。

“阿姨，我们回来了。”郑思岚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像是跑完马拉松一样瘫软着。

楚炀也挂了电话走了进来：“海城那边房子已经确定了，和我们一个小区，这边大概五六天就可以完事儿了。”

我看了眼墙上的挂历。

六天以后，就要离开了么？

“薇薇？”

“啊？”我一惊，茫然地看着郑思岚。

“你发生呆啊？”她奇怪地歪了歪头。

我抚了下假发的发尾，有些不自然地说：“没什么，就是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半年时间，我生病了，还和傅子琛离了婚，甚至“死”在他的生活里。

妈把菜端上了桌：“吃饭吧，这可是咱们最后一次在这房子里吃饭了。”

要离开这个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她心中一定也是不舍的。

我走过去，揽住她的肩：“妈，没关系，以后我都陪着你。”

次日。

一大早，楚炀就开着车带着郑思岚过来接我们。

我看了眼手机，踌躇了会儿才道：“思岚，你和楚炀带着我妈先去，一会儿到了发个定位给我，我自己过去。”

“你去哪儿？”郑思岚问。

“去买点东西。”我戴上口罩，理了下衣服便离开了。

我又走到了昨天那家婚纱店，橱窗里的那件拖尾婚纱还在。

我几乎记不清当时我是开心还是激动，可能更多的是迷惘。

傅子琛和我的约定让我无法去享受人生中那最重要的一天。

我调节着有些沉重的呼吸，看了几眼以后转过身去。

才走了没几步，一个打着电话的男人闷头撞到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