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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那天打架以后第一次的碰面。

开完会，原野跟在许满星身后进了办公室，把梁聪堵在门前：“别让人进来。”

梁聪：“是，原总。”

原野反锁了门跟上许满星，停在他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气压越来越低。

原野：“你打算把她关到什么时候？你不会以为你关住人就等于关住她的心了吧？”

许满星维持着惯常的风格，一言不发。

原野：“许满星，喜欢一个人不是这么喜欢的，你知不知道她有躁郁症病史，你——”

许满星打断原野的话：“她回相府别墅了。”

原野被许满星干脆利落的回答弄得愣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儿？”

许满星：“前两三天。”

原野：“……”

原本是抱着吵架的心情来的，现在问题解决了，原野忽然熄火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许满星：“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原野：“那你还查么？”

许满星：“我没说不查。”

原野：“……好，明白了。”

原野看着许满星，思考了几分钟之后还是做出了决定：“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好，不该跟你动手。”

许满星没回答。

原野看了一眼许满星的额头：“伤好了么？”

许满星：“没事。”

原野：“你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只是占有欲作祟？”

许满星：“你呢。”

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原野：“你是非她不可么，她不给你回应你还能坚持么。”

原野：“我没必要回答你这些问题，如果你真的喜欢她，事情结束以后我们公平竞争就是了。”

原野没多留，表明自己的态度以后就先走了。

许满星走到落地窗前站立，眺望着楼下的车流，心中一阵嘲弄。

事情结束以后公平竞争——

江寒晏这个状态，即便是尘埃落定，他们也不会有竞争的机会。

许满星抬起手揉了几下眉心，掏出手机去看。

距离江寒晏回去相府别墅已经两天半了。

他很想她。

也想知道她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心理医生是如何说的。

一整天，许满星都在这些想法困扰着，工作都无法投入。

下班以后，许满星独自开着车，不知不觉就到了相府别墅附近。

第236回她可以骗全世界

这边不好停车，许满星最终还是把车开到了别墅门前停下。

许满星下车准备往大门里走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人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许满星回过头去看，只一眼就认出了何楚妍。

早在江寒晏刚接近他的时候，许满星就查过何楚妍的资料了。

思考之际，何楚妍已经走到他面前：“你好，我是珠珠的妈妈，何楚妍。”

何楚妍对许满星的态度虽然礼貌但也很疏离，笑都是公式化的。

许满星微微颔首：“您好，我是许满星。”

何楚妍往别墅大门的方向扫了一眼：“你来找珠珠的吗？”

许满星：“嗯。”

何楚妍：“介意和我聊几句吗？”

许满星：“不介意。”

何楚妍的话并没有很强的压迫感，但许满星却不自觉地收紧了拳头。

何楚妍看了一眼腕表，笑着说：“这里不方便谈事情，去外面找个地方坐吧。”

许满星立刻就听出弦外之音，何楚妍不太想让他找江寒晏。

许满星和何楚妍一起到了相府别墅区附近的一家西餐厅，这里消费高，人不多。

点完餐，何楚妍笑着说：“这顿饭我来请，这段时间珠珠给你添麻烦了。”

许满星：“……”

何楚妍这样“客气”地说话，比郑凛叙的警告和质问还让人不舒服。

许满星心知肚明何楚妍一定对他有诸多不满，等会儿逃不过这些话题。

何楚妍：“烨桉的事情，这些年一直是珠珠的心结，她在这件事情上可能会有一些偏激，应该也为你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许满星：“……没有。”

何楚妍：“客观来说这件事情你们并不知情，不应该责怪到你们头上。”

“既然如今你和郑总已经在联合调查了，珠珠以后也不会再去打扰你了，之前的事情，我以珠珠母亲的身份向你道个歉。”何楚妍态度温和，一字一句都说得十分客气讲究。

但许满星能听出来她的真实用意——

何楚妍在旁敲侧击提醒他，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江寒晏的生活。

许满星的呼吸有些困难，他面无表情地消化完这些话，做了个深呼吸。

“我喜欢江寒晏。”许满星在何楚妍的注视之下说出了这句话。

何楚妍不意外许满星会这么说：“你安排你大哥亲自去接机的时候，我已经猜到了。”

“你想听听我的真实想法吗？”何楚妍问。

许满星：“您不同意。”

何楚妍：“珠珠是个主意很正的人，如果是她一心想做的事情，我和她爸爸反对也是没有用的，就像她来北城找上你，我们都拦不住。”

“同样地，假设她真的认定了一个人，即便全世界反对，她一样会和他在一起。”

许满星的手收得越来越紧。

何楚妍是懂得如何杀人诛心的。

她不说她反对，而是用这种方式告诉他，江寒晏不喜欢他，更不会为了他做什么事情。

这比直接摊牌反对还要让人痛苦。

许满星：“您是来让我放手的。”

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哑得不像话了。

何楚妍将许满星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的隐忍、痛苦、挣扎还有难过，她都看见了。

那张脸从一开始的面无表情到眼底掀起惊涛骇浪，这个时候他的眼眶已经红得快滴血了。

何楚妍：“你是理智的人，应该知道烨桉对珠珠来说有多重要，虽然你母亲并不知情，但烨桉的肾的确在她的身上，即便是詹语白受到了法律的惩罚，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是你们之间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

许满星捏住玻璃水杯，指关节发白，胸口的窒闷感让他眼前发黑。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许满星的声音粗哑沉闷，“可我不想放手。”

何楚妍：“这个世界上很多人和事，不是争取就能得到的。”

“我很感谢你对珠珠的喜欢，也很佩服你的执着，但我的态度不会改变她的选择。”

许满星：“……”

这个时候服务生来上菜了，何楚妍说：“先吃点东西吧，你刚下班应该很饿。”

许满星：“她怎么样了？”

提到江寒晏的情况之后，许满星明显看到何楚妍的动作略有僵硬和停顿。

许满星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何楚妍：“情况不是很好。”

许满星：“她病情复发了？”

何楚妍深吸了一口气：“准确来说，她的病从来没有康复过。”

许满星皱眉，脸上露出了疑惑。

何楚妍：“康复都是她演出来的戏，为了骗我们同意她来北城调查真相。”

许满星的体温一点点降低，十根手指已经冰凉。

何楚妍：“她很厉害，连心理医生都被她骗过了，测试量表都是她提前背好的答案。”

许满星：“她……骗你们？”

他以为江寒晏只会骗他，没想到她一次性骗了这么多人。

何楚妍看出许满星的不可置信，自嘲地笑了一下：“是啊，为了哥哥，她可以骗全世界。”

许满星说不出话来。

何楚妍：“你可能会觉得，珠珠和我和我先生现在感情特别好，但其实一开始，她是很不愿意被我们领养走的，因为那样就代表她要和她的哥哥分开了。”

何楚妍和许满星说了不少江寒晏和裴烨桉之间的事情。

当许满星得知江寒晏是在何楚妍和姜故鸣给裴烨桉提供医药费之后才开始和他们夫妻亲近的那一刻，指关节都要捏碎了。

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裴烨桉。

何楚妍：“烨桉是她活下去的精神支柱，这些年她也是为了查清楚真相在活着，否则……”

说到这里，何楚妍的声音变得有些艰难，“她不会这样自暴自弃，赌上自己的所有。”

许满星胸口起伏不定，眼尾已经渐渐湿润。

他嘴唇翕动，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像被人塞了东西，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何楚妍的眼眶也有些红，但她没有哭出来：“她没想过继续活下去。”

许满星咬住牙。

何楚妍的话应证了徐斯衍之前的猜测。

许满星：“有别的办法么？”

何楚妍：“我们在想办法，给她找到活下去的意义。”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我不希望和这件事情有关的人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