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维人约黄昏后虐渣文全文阅读-林晓维人约黄昏后已完结全集大结局小说
依然是面无表情。
她又叫了她一声。
张秋丽的头转向了另一边。
林晓维不甘心地用手轻扒她的嘴唇。她的嘴巴反而抿得更紧了。她忽然又将头转向林晓维,林晓维竟然在她眼里看到了孩子一般的畏缩。
林晓维的眼眶一下子湿了。
“维维!”林保平在身后拉她,叹息着说,“不吃就算了,别逼着你妈吃了!”
关姐在后面已经把破壁机准备好了。在食堂订的营养餐也领回来了。
看着关姐把食物打成糊状,从胃管下去。
如果不算张秋丽前面病程中反应和语言表达能力逐步退化那段时间,林晓维至少看着她通过鼻饲进食有 3 个多月了。开始她知道难受,趁人不备,就会挣动着手在眼前乱划,直到把鼻饲扯下来。反复多次。但又拒绝张口吃东西。后来,她越来越安静了。偶尔伸出胳膊和手,也是没有目的性地做个样子。
明知这是除了输液,张秋丽补充能量的唯一方式了,林晓维自己也多次操作,但每次这个时候,她还是不由得心酸。完全辨不出什么东西的一管流食打进去,没有拒绝的权利和意识。
人到了这个时刻,是为什么活着呢?她常常会想。
傍晚的时候,吕月给她打了一个电话,问她怎么样了,是不是手续都办好了,什么时候有空想请她吃个饭。
吕月两年前提了副处级,在单位做副书记兼工会主席。她跟林晓维同龄,但他们单位是合资性质的,不执行国企的离岗等退政策,她应该能正常干到退休。这些年,虽然她走了,也提拔了,但跟林晓维一直有联系。
吕月跟林晓维性格有些像,工作认真踏实,只是人更外向些。他们单位比较小,她主管的办公室监管人力资源。前一阵,她有业务问题还总咨询林晓维,向林晓维抱怨手底下管劳资的那个小孩太不用心,去上面开个系统会回来汇报,学舌都学不明白,平时报表也做不平,害得她还得每次打起精神帮她审核。
林晓维跟她敲定周五晚上。吕月定地方,问她找什么人好。她说随便。吕月想想说,那好吧,我看着叫吧,咱就小范围。
林晓维跟一起进厂的姐妹们其实还有一顿饭,也包括他们过去几十年聚成的那个小圈子。李秀丽早就跟她说了,她要张罗的。只是时间未定。
李秀丽不知什么时候起跟吕月有点隔阂了。吕月这边倒是从没有向她提及什么,主要是李秀丽说吕月当了官开始摆架子、见人下菜碟了。
开始是李秀丽跟吕月同桌坐着就不自在,后来吕月不太参加他们的活动了,李秀丽一提起她就撇嘴。李秀丽性格执拗,林晓维也不便多劝她。
林晓维倒没有感觉到吕月有多大变化,她心里挺珍惜从年轻时候一起过来的友情,可能随着年龄增长,人的境遇不同,性格也会有变化,但只要没有实质性问题和矛盾,朋友间不就应该多包容理解吗。
14
第二天,林晓维又去找了一趟于大夫。她昨晚酝酿了一下,希望今日能说服于大夫,争取让张秋丽继续住院治疗。
实在不行,先办个短期出院手续,看能不能找个临时病床,人继续留在医院,免得再折腾回家了。她还是想再试一试。依张秋丽现在的样子,真回家了也就彻底放弃治疗了。
于大夫倒休,一天都不在。
今天张秋丽面色格外红润,触感也不那么凉了。要不是一大早护士来量过体温,林晓维都担心她发烧了。怕像上次一样,烧得人呈半昏迷状态。也不知什么原因引起的。
今天她眼神还是暗淡的,但似乎对声音敏感,林晓维的手机几次响起,她都好像在转头寻声。
单位的小高来电话找了她几次,一个去年分来的大学生突然来办辞职手续,还有一个病保到期来询问政策的,另外,现场的一台扫脸考勤打卡机被人为破坏了。小高有点晕头转向。
人力资源部很多看似普通的小事,又都跟员工切身利益直接挂钩,哪件都得处理好。小高经验还不足,等她各种杂事都经历一遍,才能算真的接得住这一摊。
林晓维虽然在心里告诉自己,已经是比照退休的人了,应该彻底放下单位的事了,但她一解释起单位这些事,还是朗朗上口的,引得小高只让她慢点说,她得用笔记记。
一天好像过得很快,她看着张秋丽输完液,跟关姐一起给她仔细擦了个身。张秋丽身上干干净净的,皮肤虽有松弛,但还有一定的弹性。她放任地随她们摆弄,一点也不挣扎。
张秋丽还是喜欢声音,对拧毛巾的水声都转头看。林晓维在她午饭后还给她念了一段报纸。她就像在听一样,耳朵和头都迎向林晓维所在的方向。念到后面,张秋丽的眼睛朦胧地闭上了,她睡着了。
下午,按照张秋丽以往在家时吃水果的时间,林晓维又给她加了一餐果汁。林晓维还是想让她吃到味道。开始是用粗针管少量打到她的嘴巴里,她还吞咽了几下,又砸吧了一下嘴。之后再喂就涌出来。
这一天是林晓维在张秋丽床前呆得最久、也是最放松的一天,她觉得不用工作的自己放松下来,就这样陪着张秋丽也很好。卸下了工作岗位的责任和压力,比起上班人来人往的日子,好像在这什么也没有做,可又好像很充实,而在这样的陪伴里,会不会哪一天张秋丽就能恢复意识呢。
踏着夜色,林晓维回到家。
钟自舟看她进门,眼神有点怪,“你干嘛去了?”
“在医院啊。”林晓维说。
“你就呆到现在,一天都在医院吗?”钟自舟追问。
“是啊,怎么了?”
“不是有护工吗,你是一直在医院吗?”钟自舟凑近打量她。
“你什么毛病,有护工,我就不能陪我妈吗?”林晓维推了他一把,换鞋进去。
钟自舟还是往前凑,低头在她身上使劲嗅了一下。
“你干嘛?喝酒了吧?”林晓维瞪着他。
“今天我可真没喝。”钟自舟说,眼神还是瞟着她。
“神经病!”
林晓维进去了。
过一会儿,钟自舟在外面说,“你换香水了?”
“没有。我不用香水。”
钟自舟不说话了,站在门口不动。
林晓维不想跟他莫名其妙地多纠缠,出来直接告诉他,“这两天大夫让我妈回家,明天我再去找找,如果我妈能留在医院最好,留不下可能就得先回家。我考虑要是出院了,我可能也得回去住几天,跟护工一起照顾着。”
“你妈不治了?”
“治。医保检查让出院,我先找大夫谈着看吧!”林晓维说。
“那你就不回来住了?”钟自舟看着她说。
“你的关注点在哪呢?医院让我妈明天出院是重点,好不好?”
“不出院他们还能怎么的,又不是欠费。”
“医院有医院的说法,争取吧!”
这一夜,林晓维睡得不太安稳。乱七八糟的梦,梦里有意气风发的中年张秋丽、十几岁的钟悦琳,自己也变得年轻了,胸前垂着长长的辫子,坐在许多年前老屋背后那片绿地旁。场景切来切去,没什么情节,也不知要告诉她什么。
半夜醒过来又是一身薄汗,身上发热,怎么也睡不着了。她想想是该抽空去看看中医,更年期也不能不管它。
半夜实在睡不着了,她开了台灯看手机。浏览了一会儿,手机推送出一群链接。偶然点开的一个视频需要打开小红书 APP。她想起周日寿宴上芸芸提起的小红书。她很快也下载了一个。
小红书上东西不少,她再次睡着的时候,天色微明了。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将林晓维叫醒时,她几乎感觉是刚闭上眼睛。
是关姐。
还没待她开口,里面就传出关姐的哭腔,“大姨不太好了,晓维,你快来吧!”
林晓维一个激灵坐起来。
“你别着急,怎么不好啦?”林晓维一边手忙脚乱地换睡衣下地,一边问。
“上不来气,我找医生了。医生来了!医生来了!”关姐在里面叫起来。
林晓维胡乱擦了把脸,随手拢了一把头发就出门了。
她一路跑到车库,开了车,向三院飞奔。
刚过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