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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斯人已逝，再多的后悔都没有用了。

盛婉看着傅林商如今万念俱灰的模样，只觉得痛心疾首。

曾经的傅林商是那样的意气风发，不管出现在任何场合都会立刻成为全场的焦点。

可如今，他却出现了颓痞败落的迹象，盛婉看了着急，便只好将心里的想法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阿商，我知道知艺的牺牲对你来说打击很大，我们所有人都为此感到很心痛。”

“但逝者已矣，人死不能复生，知艺她不会再回来了，你这样折腾自己又是何苦呢？”

“阿商，知艺的牺牲与你无关，那是恶劣的天气所导致的飞行事故。所有你没必要把所有的过错推到自己身上，你不需要活在愧疚里。”

“我想你现在这副颓废的样子也不是知艺想要看见的局面，她既然把最后一个降落伞给了你，就代表她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替她去完成那些她没完成的事。”

“阿商，我知道你求生意识微弱，甚至想要随着知艺一起去了，但你不能做这么不负责任的事情。”

“你还有伯父伯母要照顾，更何况知艺的家人也需要你去安抚，你失去了妻子，可他们也失去了女儿，他们的痛苦并不会比你少半分。”

“知艺是那样善良，在得知大家需要帮助的时候，毅然决然的便挺身而出。”

“阿商，我想助人为乐也是你一开始当医生的初心。你曾经亲手挽救了那么多条生命，教导了那么多人要珍爱生命，珍爱身体，怎么反倒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这些道理你就全都想不通了呢？”

“阿商，你振作一点，好不好？”

傅林商始终没有说话，但盛婉的话却也像一盆冷水一样，浇醒了他。

是啊，如果桑知艺还活着的话，一定会希望看见他帮助病人、乐善好施的场景，而不是如今这副茶饭不思，病倒在床上的脆弱样子。

桑知艺向来是最善良的人，不然也不会在没有飞行员的时候毅然决然的挺身而出。

如果桑知艺还在的话，一定会亲力亲为的去帮助那些灾民。

傅林商有些恍惚，他的确不该再这样颓废下去了，他应该以她之名，去完成桑知艺未完成的梦想和遗志。

第十九章

或许是盛婉的话点醒了傅林商，傅林商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精神状态明显不一样了。

医院送来的一日三餐他都照常吃了，甚至还主动去做了胃镜，提出要治疗胃病。

于是不过短短一周，傅林商便出了院。

傅林商出院后，第一时间就是回归到洛城第一医院医疗所在的医疗点，前去救助剩下的病人。

如今距离地震和海啸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绝大部分能救出来的伤患都已经被救了出来。

灾区条件艰苦，傅林商此时正跟着洛城第一医院的其他同事一起，在政府临时搭建出来的样板间出诊，傅林商好像又变回了从前那个不苟商笑的傅医生。

好不容易有了些许喘息的时间，傅林商这才走出板房，看见了外面的光景。

这还是傅林商第一次面对地震后的地方。

今天的天气很好，天空是蔚蓝的，但底下的景象却是与这片美好格格不入。

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的废墟，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人。

傅林商屏住了呼吸，突然感到了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洛城处于内陆地区，傅林商从来没有体验过地震是什么感觉。

更何况傅家是名门望族，傅林商从小就是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从来不知道人间疾苦，他看见的都是岁月静好，殊不知多的是人在负重前行。

但傅林商虽然身居高位，却有一颗兼济天下的心，否则他也不会放弃继承家业，执意要学习医术治病救人。

而桑知艺很显然也是这样的人，或许这正是他们爱上彼此的原因吧，因为在对方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傅林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那边传来一个毕恭毕敬的声音：“小傅总，您有什么指示。”

“从我名下拿五百万，捐给海滨市吧。派人去落实，让他们要把这些钱的一分一毫都花在灾后重建还有援助灾民身上。如果发现有人想私吞，你知道该怎么做。”

那边回复了一句“好的”，便匆匆结束了通话。

傅林商叹了口气，这样的灾情是任何人都不想看见的，这也是他为数不多能为这场灾难做的事情了。

很快，又有人陆陆续续的送来了病人，傅林商便又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中去。

这一忙，便忙到了天黑。

傅林商活动了一下筋骨，这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安排的住宿离这里不远，傅林商便独自一人走了回去。

每日忙于给病人问诊，倒是让他鲜少有时间去想起桑知艺。

傅林商他们在海滨市帮了整整一百天的忙，直到海滨市的医疗系统不再供不应求后，傅林商才跟着洛城第一医院的医疗队一起返回了洛城。

回洛城前，傅林商向化验科要了一小块飞机残骸，又带走了桑知艺坠机海域的一瓶海水。

桑知艺死于爆炸，就连尸骨都没有留下，傅林商只得尽可能的搜集这些与她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东西。

傅林商将这些东西埋进了后院，而后在那个小坑的边上又挖了一个坑，种下了一颗桃树。

桑知艺生前最喜欢桃花，如今死后能与桃树相伴，想必她也会很开心的吧。

傅林商拿着小铁锹，看着刚刚栽好的桃树，不由得想起了《项脊轩志》里的最后一句。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那等到这颗桃树亭亭如盖的时候，晚晚，你会回来吗？

第二十章

回到洛城后，傅林商又过上了洛城第一医院和家里两点一线的日子。

但那个会等他回家的人再也不在了，原本两人同床共枕的床，如今也只剩他一个人独占了。

傅林商还是那个洛城第一医院医术高超的王牌医生，但他却已经是一个失去了妻子的丈夫。

虽然傅林商每天看起来都很正常，工作也十分认真，甚至偶尔还会留下来加班，但院长却发现他最近的状态非常不对劲。

距离桑知艺牺牲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了，但傅林商不仅没有走出来，反而好像越陷越深。

除了在工作时间和病人家属交流，工作之余傅林商好像永远在一个人出神，院长觉得傅林商就像变了一个人。

这天午休时间，院长来到了傅林商的办公室，却见他戳着面前的工作餐发呆，竟然连他来了都没发现。

院长敲了敲傅林商办公室的门，傅林商这才如梦初醒，“院长，你来了。”

院长拧着眉，在他面前坐下，“林商，你刚刚在想什么，连我来了都没发现？”

傅林商摇了摇头，“没什么。”

院长却一语道破，“你在想知艺对不对？你还没走出来。”

被戳穿了心事的傅林商沉默了半晌，最后很轻的说了一声，“院长，我走不出来，也不想走出来。”

院长叹了口气，他竟从傅林商的语气里听出来了一丝破碎感，他真怕再这样下去，傅林商真的会做出为桑知艺殉情的事情。

院长自己也是医生，他知道这种事情别人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于是他强硬的将傅林商带去了精神科，做了个精神和心理相关的检查。

最后，检查的结果判定傅林商为中度抑郁，还伴有焦虑症和强迫症的症状。

院长看着检查结果，闭了闭眼，他就知道傅林商这副模样，早就患上心理疾病了。

倒是傅林商看见这样的检查结果没有什么反应，他反倒问了精神科医生一个让院长大跌眼镜的问题：“周医生，精神科我不太擅长，向你请教一下，怎么样才能得幻觉妄想综合征？”

精神科的周医生被问懵了，他还是第一次见有患者主动要求自己生病的，但傅林商如今的病情，离患上幻觉妄想综合征也就是一念之差的事情。

还是院长最先反应了过来，明白了傅林商的意图后，院长狠狠地推了一把傅林商，怒道：“傅林商！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幻觉妄想综合征是多种精神障碍的临床表现，主要是以幻觉为主，多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