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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眼睛，看着上方黑乎乎的乌云，嘴唇微微张合，却发不出一个音阶……

　　好累啊……

　　好想睡……

　　她是不是就要死了。

　　那她就会见到妈妈吧……还有奶奶……还有平安……

　　她有家了，又有家了。

　　程岁意识越来越散，她渐渐闭上眼睛，唇角扯起很淡的笑意……

　　可眼角，却有行泪清晰滑过……

　　陆厌，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了……

　　永远都不要你了。

　　……

　　距离婚礼还有不到三分钟。

　　司仪开始催促陆厌进场，但他始终无动于衷。

　　他冷着张脸，拿起手机，意图给手下再打一通电话，询问是否找到了程岁。

　　可还没来得及拨出电话，他的左心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烈刺痛……

　　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强烈痛感。

　　陆厌伸手，皱眉捂住，心跳逐渐加快。

　　他整个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突然急得不行，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坏事发生。

　　陆厌咬着牙，给手下回拨过去……

　　滴滴滴……

　　对方将近一分钟才接通。

　　“找到程岁了吗？”陆厌问。

　　“找到了……”手下的声音有些颤：“但我们晚了……高架桥出了车祸……”

　　高架桥出了车祸……程小姐……好像死了……

　　整番话听完，陆厌傻在了原地。

　　他手指无力，手机倏地滑落掉在地面，他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眼泪就已经成行流下……

　　眼前的景象有些颠倒，像是正在旋转的万花筒，陆厌伸手扶墙，一步步，艰难往外走。

　　司仪还在眼前阻拦，说的话他却听不清。

　　陆厌嗓音发颤，伸手去推，一字字道：“滚……”

　　他沿途推开了许多人，最后近乎低吼道：“滚！”

　　无人再敢靠近他。

　　陆厌被司机一路送到了事发地点。

　　所有车都停止了运行，尖锐的车笛声响起一片。

　　陆厌在看到躺在路中央的，浑身血淋淋的人影时，双腿瞬间发软，他几乎连滚带爬的冲过去。

　　不听任何人的劝阻，将早都没有呼吸的程岁紧紧抱在怀里。

　　陆厌伸手，去擦她的脸，可她脸上的血太多了……根本擦不干净。

　　慌乱中，陆厌看到她脖子处有一根红色的细绳，扯出来，看了眼，是他二十二岁那年，送她的黄色平安福。

　　岁岁平安四个字，已经被鲜血染红。

　　也擦不干净了。

　　陆厌伸手，将其紧紧握在掌心，抱着程岁的尸体，几乎失声痛哭……

　　身边站了好多人，却没人敢上前拦着。

　　乌云下，寒风里，陆厌哭到绝望，他在程岁的耳边，哑声说了六个字：“岁岁，生日快乐……”

　　然后起身，抱着程岁的尸体，对着防护栏，疾步冲过去，一跃而下……

第171章三年后

　　三年后。

　　海港市夏天。

　　清晨的金黄光线从落地窗外照进来，透过薄薄纱窗，落在室内铺着白色天鹅绒被的双人床上。

　　有一只白皙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指尖微微用力蜷缩，几秒后，又陡然坠在床上。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拍门声，伴随着一道年轻男人的喊叫：“姐！姐！快起来啊！否则早八的课就要迟到了！！！”

　　姜南浩顶着一头新染的蓝毛，一脸急切在外面喊叫。

　　姜修远刚上二楼，见此，直接快走几步，从后薅住姜南浩的衣领子，骂道：“你吵吵什么？你怕迟到就去上课，吵你姐做什么？”

　　姜南浩一脸不服，却又憋屈地不敢言语，只能退到旁边把门前地方让出来。

　　姜修远走过去，敲门的力道很轻，说话的声音也很轻，不像是叫人起床，更像是在哄：“南浔啊，今天去上课吗？不想去的话，爸爸帮你请假……”

　　没出三秒，眼前紧闭的房门突然开了。

　　年轻女人穿着一袭淡蓝色长裙，柔顺的黑色及腰长发被用一根素色发带绑好，露出白皙温柔的一张面庞。

　　那张脸，和程岁像了九分。

　　“姐！你可算醒了！妈一大早就给你熬了鸡汤，还准备了很多小糕点，我快馋死了，你不露面，他们都不给我吃！”

　　姜南浩在一旁出声抱怨。

　　姜修远抬腿就踹过去：“吃吃吃……就知道吃，那些吃的是给你做的吗？”

　　姜南浩忙往下跑，姜修远气的去追。

　　程岁站在二楼楼梯口，双手搭在栏杆上，垂眸往下看，看着客厅里吵吵闹闹的场景，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一丝笑意。

　　一周前，她在家中醒来时，刚睁开眼没几秒，就有好多人冲进来，其中就有姜修远，姜南浩，以及正在餐厅忙碌的妈妈林舒词。

　　他们都亲切唤她“南浔”，但其实她并不是他们口中的大女儿姜南浔。

　　真正的姜南浔是个病秧子，十岁那年就辍学在家修养，十二岁成为植物人，这么多年，都没醒过来，始终被放在姜家二楼左侧的房间，靠钱续命。

　　直到二十四岁这年，才睁开眼睛。

　　那时候，整个姜家包括为她治疗的医生，都觉得这是个奇迹。

　　但只有程岁知道，真正的姜南浔早都死了，现在活下来的，是她自己。

　　一周前，程岁醒来时，也觉得不敢相信，尤其是她看到镜子里的那张脸时，简直和真正的自己一模一样……

　　这让她，觉得神奇又惶恐。

　　于是她用了整整一周的时间，才敢相信这件事，并跟随姜家从江南搬到海港市定居。

　　“姐！快来吃饭啊！”

　　楼下又在催了。

　　程岁将双手从栏杆上拿走，深深吸气吐气，整个人看起来健康不少，十分精神道：“来啦！”

　　她往下跑，裙摆在半空划出一道弧度……

　　“慢点，慢点……急什么……”林舒词见她是跑下来的，忙走过去扶。

　　程岁噙着笑意，乖巧开口：“没事的妈妈，我有分寸。”

　　她坐在椅子上，开始吃奶黄包。

　　林舒词边给她盛了碗鸡汤，边道：“你睡了那么多年，这才刚醒，不能太劳累了，要记得医嘱，知道吗？”

　　“好的。”程岁抬头看过去，满眼认真点头。

　　林舒词伸手摸摸她的头发，越看越喜欢自己这个女儿。

　　姜修远坐在对面，又给她夹了个晶莹剔透的小笼包：“南浔尝尝这个，是爸爸做的……”

　　程岁忙往嘴里放，咬了一口后，点头，称赞道：“很好吃。”

　　姜南浩则坐在斜对面，故意讨打：“偏心啊！偏心！有了女儿忘了儿子！”

　　姜修远和林舒词齐刷刷看过去，对他又是一番口头教育和叮嘱……

　　告诉他在学校里，要多照顾姐姐。

　　还要懂得谦让，姐姐好不容易苏醒，一切都要以姐姐为前提，无论是吃东西或者其他的……

　　程岁手里握着剩下的半个奶黄包，静静瞧着眼前这个十分温馨且充满生活气息的场景。

　　她甚至觉得，这里是天堂吧。

　　否则她怎么会拥有如此关心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虽然看起来很皮且不着调却对自己私下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