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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颤，已没有了平日里意气风发的模样。

明明在发高烧，却低声呢喃着：“冷……好冷……”

孟芸曦紧紧抱着他，想给他送去温度，带着哭腔说：“顾清准，你别死……我不愿你死……”

顾清准眯着眼睛，眼前又是模糊不清，怎么也挥不散的黑暗。

只是隐约听到了孟芸曦的声音，又是感觉近在耳边又是觉得空灵悠远。

他想睁眼看看这是不是真实的。

孟芸曦……

他张嘴什么却声音也发不出来。

孟芸曦紧抓着顾清准的手，眼泪掉个不停。

如今她终于知道了一个人即将在她眼前死亡时多么可怕！

况且这个人她曾爱了十二年！

马车外洛然的声音传来：“药王谷到了！”

车帘被掀开，洛然已经叫了几个药王谷的药徒赶忙过来将顾清准搀扶进去。

将顾清准安置好在了客房里，随后就有个青衣女子跟着进来。

洛然道了一句：“谷主！请你救救这男子吧，他快不行了！”

“洛然，我曾说过不要把一些毫不相干的人带进药王谷！”青衣女子冷冷的说。

孟芸曦毫不犹豫的跪下来祈求道：“谷主，请你救救他吧！”

青衣女子惊得后撤一步：“你这是做什么！”

孟芸曦将头垂下去，声线在不断发颤，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只要……你救他……我做什么可以……我求求你！”

她害怕了，她不想让顾清准死。

就算是愧疚也好真情也罢，她委实不愿看见有人为她而死。

她爱了顾清准那么多年，从未想过这种结。

就算是一命换一命也好，她的寒毒本身也不是顾清准的错，为何要牵扯上他的生命！

青衣女子倒是看出了孟芸曦生死与共的态度，也明白床榻上的男子对她又多重要。

她轻叹一声，将孟芸曦扶起来，道：“既然进了我药王谷，我怎会见死不救！”

第四十一章 以死相逼

孟芸曦被推出房门外等待。

连一个史称孟芸曦都觉得十分漫长，她的医术不好，什么忙也帮不上。

这时她突然痛恨自己儿时不多看些医术，如今心爱之人重疾她只能束手无策！

在来回徘徊了不知道多久，洛然终于走出门外。

“顾清准醒了你进去看看把。”

话音未落，孟芸曦便急切的走进屋内。

脸上还是惨白，但好歹还染上些生气。

“如……如何了？”孟芸曦怯生生的问。

青衣女子如是说道：“他体内的些毒在药王谷确实能救，不过需要每日浸泡药浴承受针钻之苦，他如果能坚持七七四十九天便是能痊愈的，但我看他求生欲没那么强烈，可能受不住。”

孟芸曦再也克制不住情绪地扑在顾清准床沿，悲切的大声痛哭：“顾清准，别死，我求你，求求你……”

顾清准静静地望着她，痛苦失神的一双淡灰色的眼瞳映出看孟芸曦的那张脸。

那张在梦中不断出现过的脸。

可是只要他情绪有片刻波动身体就被连着牵扯出强烈的痛意，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

曾经的孟芸曦，是否也是这么受苦？

他张开唇瓣，微弱的声音轻飘飘的：“这些都是我应当受的苦，是我负你。”

“你以为你死我就会安心的过一辈子吗，顾清准！我会恨死自己的，是我害你变成这样，都是我！”

大家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孟芸曦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匕首。

“啊！你干什么？！”青衣女子尖叫出声。

洛然听见声音也跟着走了进来，见此情形也是吓了一跳。

“孟芸曦，你冷静点！”

大家不敢往前，生怕孟芸曦下一刻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顾清准瞬间慌了神。

“孟芸曦，你做什么？！”

他挣扎的想要去夺匕首，每一处器官都在疼痛，浑身没有力气。

孟芸曦的匕首已经抵在了手腕上，微微用力，净白的手腕就开始泄出点点血迹。

“孟芸曦，不要……”顾清准深锁着浓眉，眼底泛起一片温热，颤声请求着：“你把匕首放下，不要伤害你自己。”

他已经欠了还不清的债，他不希望孟芸曦又因为他受到伤害。

孟芸曦含着泪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顾清准，只要你敢死，我便跟着你一起死！”

这是顾清准第一次看见态度如此强硬的孟芸曦。

竟是因为想让他活下去？

他本以为自己欠下太多债，根本没资格活着。

可孟芸曦为何要以命相逼？

看那流淌的殷红在孟芸曦的手腕处开出一朵红花来，顾清准终是妥协了。

“好……我答应你，我会活下去。”

孟芸曦这才缓缓将匕首从手腕处移开，如释重负地气扯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疯了！你们两人真是疯了！”

青衣女子一面怒骂着一面又为孟芸曦包扎。

这还真是头一次遇见这般疯狂的夫妻！

包扎完伤口后，青衣女子跟着洛然离开房间，孟芸曦却执意留下来。

凄清幽深的黑夜，繁星奚落。

孟芸曦坐在顾清准身边，紧握着他的骨节分明的手。

“顾清准，从七岁时我便跟着你，喜欢了你数十年，每一天我都像是泡进蜜糖里一样，只要看见你我便心生欢喜，虽然成亲后的误会让我们之间有了不少隔阂，让我们彼此的心逐渐走散，但我心里却还是知道的，我放不下你，也许是喜欢你太长时间了，让我觉得这是我本该做的事情。”

顾清准没有睡意，静静听着，也没有出声。

只听孟芸曦继续曼声细语的诉说着：“上京城门前你说过，山高水远，你我再不复相见，可是我们本就心心相印，又怎么会见不到，也许我注定逃不开你，我知道，你也放不下我，对不对？”

他双眸紧闭，却又不安地动了动，一开口便是要涌上的腥甜，他不敢张嘴，只能用力回握住孟芸曦的手，就像是在说；是，我放不下。

第四十二章 牵挂

次日。

辰时，两边峰岭之中一丝暖和的日光泄进山谷里，投下片片长影。

绿波碧水，山脉相连，

从高峰下束流的河水浇灌着山谷中的花草，散发出馥郁的香气。

孟芸曦往年便想过如果能离开上京，她便要和顾清准便悄悄藏匿在山河美景中，幸福安宁的过日子。

那时顾清准笑她，身为官宦子女，家中那么多牵挂，哪有机会离开上京？

现在来看，她和顾清准的牵挂也只剩下彼此了。

顾清准被带去泡药浴，申时才归。

孟芸曦便跟着洛然去药王谷摘草药。

药王谷中地形复杂，孟芸曦不熟，只能紧跟在洛然身后。

可是走了好一会儿了，孟芸曦便发觉不太对。

“洛然，为什么我觉得这像是要下山去啊？”她发问道：“我们不是要去山谷深处采药吗？”

她倒不是不信洛然，只是她记得那日上山，便是走的这条路。

可是洛然不答，孟芸曦只能闭嘴跟着。

毕竟在药王谷，洛然才是最清楚这地势的，也许只是道路长得一样罢了。

再走了一会儿，洛然终于停住了脚步。

孟芸曦急着看脚下陡峭的山路，没能注意眼前。

下一刻，便和一个结识的胸膛撞了个满怀。

孟芸曦倏尔一惊。

是莫子逸！

她急忙要退，那双手就已经熟练的将她带入怀中。

专属于莫子逸的气息包裹着孟芸曦全身。

双手被他钳制在她腰背，还是那般强硬的手段。

莫子逸将头深埋在她的脖颈间，细语缠绵道：“孟芸曦，我想极了你。”

“莫子逸！你放开我！”

“不放！”

莫子逸力气远大于孟芸曦，仅是一只手也能控制着孟芸曦的所有行动。

他抬起眸子注视孟芸曦，粗声粗气地说：“我知道你来药王谷是为了顾清准，孟芸曦，你是不是要选择与他重归于好？”

孟芸曦锁着眉，见莫子逸极美的桃花眼下一片昏黑，便是知道他又是跋山涉水，日夜赶路而来，许久未睡。

“莫子逸，你知道我喜欢了他数十年，他得了重疾，我放不下他。”孟芸曦轻声解释道。

“可是我也等了你那么久，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呢？”莫子逸放声喝道：“孟芸曦，当年是我救的你，是我养着你，你到底有心吗？！”

是啊，她的命都是莫子逸给的。

她什么都可以给莫子逸，唯独那颗心，永远也无法给莫子逸。

她曾多少次尝试过放弃，也想过去接受莫子逸的好。

可是一听到顾清准这三个字，她心中便怎么也止不住的跳动。

孟芸曦眼睫微弯，只能说道：“莫子逸……等顾清准病好，我会以命相抵。”

莫子逸咬牙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可是知道了又如何？

她不能答应其他的请求。

千言万语只能汇成一句：“莫子逸，对不起……”

莫子逸身形一晃，像是被一盆凉水洗涤，浑身发冷。

他眉眼煽动，似是下定了决心，将孟芸曦身体直接扛起来。

孟芸曦惊得大叫：“莫子逸，你做什么！”

“带你离开！”

第四十三章 把命还给你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孟芸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