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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了雪，像是个移动的雪人，目光空洞的走在正阳大街上。

过往的画面在脑海中一幕幕飞过，四周都是异样的目光。

可她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大雪渐渐融化之后，身子也开始冰凉，寒冷侵袭着她，她竟浑然不觉得冷。

只是不知走了多久，她才轰的倒在雪中。

人群吓坏了，急忙去报官，县衙看到后，发现这是知府千金，急忙送到顺天府。

宁诚吓坏了，叫来许多郎中。

“哎。

宁诚叹口气，心中有些自责，再出青藤小院的时候，看到遗落在地上的雨伞，他就该想到的。原来女儿都听到了。

爹不是想害你，爹是在保护你啊，傻丫头。

苏灿坐在小院内发呆，如释重负的叹口气。

他重新回到书房内，拿着笔看着窗外的落雪，思绪开始漂浮起来。

他自然没有再去想宁妍妍的事，而是将思绪飘向了西南。

西南的问题不仅仅靠着通武伯一人就能解决，战争只能平叛，但却不能彻底让西南长治久安。

从元朝开始，对西南的治理就没停止过，历代王朝的统治者对西南都头疼不已。

在永乐皇帝打下安南之后，拟定了对西南的治理办法，就是以土治土，在西南设置宣慰司，在那边安置军卫。到弘治中叶时期，明朝对西南的统治一直延续永乐皇帝定下的策略。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统治者们发现永乐皇帝对西南颁布的统治办法，在实际操作中存在太多的漏洞。

治理地区单单靠着军事镇压是没用的。

西南施行以土治土，国朝在土司中扶持大土司，大土司则统治着土民，朝廷只要控制大土司即可。

但实际操作中，随着大土司的权力越来越大，明朝最终发现他们对大土司已经起不到控制的作用，于是整个西南土司制度开始崩盘。

想要彻底汉化土民，单靠武力是没用的，教化才是重点且关键的一环，只要逐渐将他们汉化之后，才能有效保证西南的安稳。

这就牵扯到清朝对西南实施的政治改革，改土归流。

这自然不是个新鲜词，实际在弘治末期，国家确实提出过以流官官吏土司百姓，但收效甚微。

清朝在明朝的制度基础上，延续明朝的改土归流政策，随着时代的推移，最终才将西南土民彻底汉化。

苏灿不担心王轼再次会战败，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王轼又调了四个布政司的兵力，想打赢这场战争不是问题。但后续的问题却很多，怎么治理西南将是关键。

苏灿提笔，先将改土归流的想法的写在纸张上，然后才开始细化改土归流的细节。

历史上弘治末期提出的改土归流只是个大笼统的设想，最终收效甚微，原因在于他们只是派了流官去管理西南，但本质上他们依旧没将土民当成自己的子民。

所以文官去西南非但没有缓和矛盾，反而制造出更大的矛盾。

这种情况下，想彻底将西南纳入国土，想让土汉一家亲，几乎不太可能。

苏灿写的改土归流相较于历史上的更加完善，更注重双方民族根本矛盾。

等他写的差不多时，青蔓便来叫苏灿吃饭。

恰就在这时，朱厚照笑呵呵的背着手走来。

他身旁还带着个太医。

灿弟，这是我找的一名郎中，来，让他给你诊断诊断。”

苏灿哦了一声，那太医诊断片刻，便将朱厚照叫了出去。

结果其实都是一样的，朱厚照再次大发雷霆，压抑住心中的怒火赶走太医后，又笑呵呵的走来。

“没事，他说调理调理就成。

苏灿笑了笑，道:“你吃了吗?一起吃点。

“好嘞。

午饭吃完后，苏灿便拉着朱厚照来到侧院的书房。

第161章

苏灿有两个书房，主院的书房他从没有让人进去过，那里面有太多系统奖励的东西，不能让旁人看到。

苏灿将桌上的改土归流疏拿给朱厚照，道:“这份关于治理西南的文书你好好看看。

朱厚照接过打开，认真看后，狐疑的道:“在大明西南设置流官，啥是流官?”

改土归流的构想和名词现在还没有被提出来，苏灿将它提前了。

他对朱厚照解释道:“在西南这次战争胜了之后，你觉得西南还能重复以前的治理模式么?

一旦再次扶持出一个像米鲁那样的大土司，西南依旧会不太平。”

“所谓的流官，就是罢黜西南大土司制度，改设三司在西南，以大明文官统治着西南的百姓。”

换言之，就是不在以大土司治理土民，而是如大明十三布政司那样，直接在土司境内设置三司衙门，军政法都由汉人领导，治理土民。

听着苏灿的建议之后，朱厚照双目一亮，道:“这是个好办法啊!”

他认真思考一下，咂摸咂摸嘴巴，道:“还真不赖!越想越靠谱!”

“哈哈，小老弟，你想的周道哇，不错不错!

苏灿:

他反问朱厚照道:“那你觉得改土归流的核心是啥啊?”

朱厚照道:“让大明文官治理流民啊，有啥核心?”

苏灿摇头:“两个民族的矛盾很深，文官统治土民，会有更多的剥削压榨，最后依旧会激化矛盾。

朱厚照愣了愣，道:“那作办?”

苏灿道:“在古代，礼乐崩坏，周朝定礼，孔子说儒，最终让整个中华的礼仪制度完善，百姓安居乐业。’

“现在的土司，就像最原始的社会，不知礼法，想要教化他们，还是需要教化思想，发扬华夏之礼，给他们重新定下社会秩序和礼乐制度，如此不出数十年，西南可太平。”

改土归流的本质不是统治压榨西南土民，而是给予他们思想、伦理的教化，给予他们定下忠君爱国的思想品德，教诲他们同族不婚的伦理制度。

别看这些说出来似乎很可笑，但是放眼整个北疆胡民，在他们的理念中，父亲的女人，在父亲死后，儿子有合理的继承权的。

这就是礼乐教化不完善而产生的伦理恶习。

以前苏灿不知儒家的伟大，总认为它限制人们的思想，是迂腐不化，但现在真正用于实践中去治理西南的土民。他忽然感受到儒家那股子劲在实践教化中，究竟会起多么巨大的作用。

孔子之所以为圣人，不是因为他的论语有多深奥难懂，而是因为他给华夏民族定下了礼乐制度，给统治制定了长治久安的指导思想。

将孔子这一套思想搬运在西南土民的治理上，简直无解!

你看，数千年后，在治理民族问题上，依旧绕不开孔子，绕不开儒家，这就是孔子替整个中华民族带来最为深远的影响。

朱厚照认真的听着，感受着苏灿言语下的魅力，忽然灵台开窍，激动的道:“高啊!

“没错，就是这样，就该这样!

能一针见血的看到治理西南的根本问题所在，并且给予解决方案，纵观整个朝堂，谁又能做到?

还得是我小老弟!

妙!妙!

朱厚照兴奋的脸色通红，激动的道:“对对，就是如此，俺也这么想的。

苏灿:

“我可以推举出治理西南的最合适人选，如果你有可能，就将他放在西南，一定会起到定西南乾坤的作用!’朱厚照赶忙道:“好!你说是谁?”

“兵部武选司，王守仁!，

“好嘞!

朱厚照将这个名字记在心中。

就在此时，一名婢女焦急的敲响门扉，朱厚照去开门，好奇的问道:“你找谁啊?”

“苏公子呢?

苏灿走来，看到小蝶，不解的道:“有事?

小蝶红着眼眶，道:“苏公子，我家小姐病倒了，你去看看哇。”

苏灿沉默片刻，摇头道:“不用了，宁大人会找郎中治好的，我去了无济于事，请回。，

小蝶真没想过苏灿会如此狠心，这般狠话要是被小姐听到了，不知该多伤心呐!

第162章

苏灿自己的事没有告诉朱厚照。

朱厚照也没有继续打听。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治理西南，得尽快将此事告知父皇。

东宫春和殿。

弘治皇帝今日闲来无事，背着手来东宫视察朱厚照学习的情况。

他来到东宫讲堂，只感觉昏昏欲睡的杨廷和在抱着书本发呆，却不见朱厚照的身影。

弘治皇帝未免有些生气。

他轻咳一声，走了进去，问杨廷和道一:“太子呢?”

杨廷和刚想说太子出宫了，但看到弘治皇帝不悦的脸色后，忽然又改了主意。

太子虽然贪玩，但本性是极好的，除了不来上课之外，他什么做的都很好。

以前对杨廷和不怎么尊敬，现在对他这个老师也很推崇。

除了不爱学习之外，杨廷和挑不出朱厚照任何的毛病。

虽然太子经常出宫玩耍，但杨廷和也不想皇帝和太子父子之间生嫌隙。

于是他便道:“太子这些日子读书读累了，微臣准许他出去放松放松。”

弘治皇帝哦了一声，这才稍稍消了气，叮嘱杨廷和道:“杨太傅，你也不能太惯着他，不能因为他是太子，就如此宠佞，该教育还是要教育。

杨廷和是个称职的东宫老师，朱佑樘对他很满意，唯独就是杨廷和太惯着皇太子了。

杨廷和颔首道:“微臣遵旨。

朱佑樘想了想，问杨廷和道:“杨大人，你说朕此次对西南再次动兵，可否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