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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神情微凝，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紧接着，霍以泽又说：“谢谢。”

听见多年的对头一句真诚的道谢，秦霄宇愣了瞬，心里有些复杂。

如果不是越知知，恐怕霍以泽打死都不会说这两字。

或许因为是父子，季父感觉出了什么：“寒夜，你说得对，我们的确是到了该偿还的时候了。”

霍以泽不言，刀刃般尖锐的视线扫向始终不肯看越知知墓碑的人：“方颖，杀人的滋味怎么样？”

听了这话，方颖心头一震：“你，你说什么啊？”

“忘了告诉你，因为怕越知知一个人在家里出事，我在客厅装了监控。”

霍以泽的回答让她脸色倏然变白。

也就是说，那天她去找越知知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霍以泽看着无措的方颖，眼尾因为压抑着怒火隐隐泛红。

当看到越知知因为她的刺激而倒地时，他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歹毒的女人。

几人惊讶地望着面无血色的方颖，俨然没想到越知知的死会和她有关系。

面对眼前的情况，季母干脆破罐子破摔：“现在人都死了，你们还说这些干什么？难不成你想把你爸妈，还有老婆都送进牢里？”

霍以泽望着到现在都没有一点悔意的季母，心底除了愤恨，更多的是无奈。

为什么人可以冷血到这种地步，因你而死的人就在面前，却没有丝毫愧疚。

何思辰和秦霄宇对视一眼，对霍以泽此刻的处境不免有些担忧。

一边是去世的挚爱，一边是亲生父母，他该怎么选？

这时，三名警察突然走了过来，他们径直停在季母和季父面前。

在除了霍以泽外的错愕的目光中，警察出示了逮捕令。

“杨云娇，你和季林涛通过欺诈手段骗取他人巨额财产，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听见警察的话，季母整个人差点瘫倒：“我……我没有！你们抓错人了！”

比起她的慌乱，季父好像卸掉了担子，从容地伸出手接受了手铐。

他看着眼神颤抖的霍以泽，语气释然：“你没有错，无论以后你走到哪儿，都要记得问心无愧。”

何思辰见季母被强行戴上手铐，不由替霍以泽捏把汗。

“寒夜，你不会要……”

“我是越知知的律师。”霍以泽看向已经站不住的方颖，一字字说，“依法对伤害她生命权的所有人，进行控告。”

第九十四章

因为金牌律师的口碑，霍以泽接受了检察机关的聘请，拥有了对公诉案件被告人提起公诉并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正凭这这份权利，他向父母以及方颖，甚至苏父和陈慧提起公诉。

“杨云娇采取欺骗手段，让越知知及李淑梅陷入认识错误，错误处分财产，遭到财产损失，数额特别巨大，已构成诈骗罪！”

“苏建业、陈慧常年使用暴力手段，使越知知重伤，且拒绝赡养李淑梅，经警方调查，陈慧在与李淑梅争执中误伤对方，致使李淑梅死亡，以上，苏建业及陈慧已构成虐待罪、遗弃罪及过失致人死亡罪，数罪并罚！”

法庭上，霍以泽铁面无私，好像被告席上坐着的都是和自己无关且罪大恶极的人。

牵扯了多人，且跨越了十五年的案子整整用了半年才宣判结束。

季母被判十三年，季父因认罪态度良好且主动返还了财产，只判了五年。

苏建业和陈慧各判三年和六年零三个月。

而方颖因为罪责较轻，并未判刑，只是人生的履历上，多了张不可磨灭的污点。

又是一个秋天，桐城的落叶早早飘落。

墓园内，何思辰一束花轻轻放在越知知的墓前。

没等他开口，霍以泽的声音从身边响起。

“你来的总是比我早。”

何思辰转头望去：“明明是你太慢。”

看着消瘦了许多的霍以泽，他忍不住回想这大半年的日子。

在外人看来，霍以泽大公无私，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可作为好朋友的自己深知他内心的痛苦。

一边忍受着思念越知知的煎熬，一边只能狠心选择正义，把生养他的父母送进监牢。

霍以泽把花和一颗糖放下后，轻轻抚了抚碑上越知知的照片，嘴角扬起抹温柔的弧度：“小瓷……”

何思辰叹声道：“秦霄宇前天去法国了，他让我转告你，这一次是你赢了。”

闻言，霍以泽目光一暗。

他站起身，声音微哑：“关于越知知的一切，我从来就没赢过。”

何思辰怅然一笑：“陈慧、苏雪和你爸妈，甚至越知知的爸爸都坐了牢，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吧。”

霍以泽蹙起眉，眼角漫起几许泪意：“他们有罪，都活的好好的，可小瓷无辜，却死了。”

这半年，整整一百八十九天，每个夜晚他都能梦见越知知。

也在惊醒过后对着满房寂寥，看着她的信和照片失声痛哭。

两人站了一会儿后一起朝墓园门口走去。

等到了停车场，霍以泽忽然将那盆雏菊交给何思辰：“以后你帮我照顾它吧。”

即便是深秋，雏菊也被照顾的开的正好。

何思辰愣住，这不是越知知留下的吗？

说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越知知去世后三天，它突然就开花了。

“我记得你说过这花比你所有东西都重要。”何思辰拿着花盆，一脸不解。

“所以我不能带着它到处走，得让它安稳的在一个地方。”霍以泽看着花朵，眼神流露出少有的深情。

何思辰一怔：“什么意思？”

“我要走了。”霍以泽看着他，声音清晰，“两个小时后的飞机。”

第九十五章

何思辰错愕：“你要去哪儿？”

霍以泽摸着胸口，那里放着越知知的照片：“带着小瓷出去走走。”

因为她说过要出去走走。

她活着时自己没能帮她实现愿望，现在他要带着她，用余下的时间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何思辰眼眶有些发酸，知道没办法留住霍以泽，只说：“我送你。”

“嗯。”

机场。

人来人往的机场有离别，有相逢。

“你真的不打算回来了吗？”何思辰忍不住问。

霍以泽沉默了瞬：“也许吧。”

即便父母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这里的每一处都在提醒着他已经失去了越知知。

何思辰拍了拍他的肩：“无论到哪儿都记得告诉我一声。”

虽然他没有说会回来，但自己相信总有一天他还是会回到这个城市。

不为其他，因为他爱的越知知永远埋葬在这里。

这时，登机提醒响起。

霍以泽抬起拳头，声音微哑：“我爸妈的事让你多费心了。”

何思辰红了眼，举拳和他相碰：“珍重。”

霍以泽点点头，转身朝登机口走去。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何思辰心绪万千。

越知知，如果你还活着该有多好，如果你还活着，你会和寒夜在一起，你们会结婚，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吧。

然而他所想的这一切如果，都和越知知一同进了黄土，余下的只有说不尽的遗憾。

飞机起飞，留下长长的尾迹云。

何思辰仰头用力挥挥手，怀中的雏菊随风轻轻摇曳，似是也在做着无言的道别。

英国、法国、德国……

霍以泽辗转在各个国家，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写一封信。

收件人是越知知，地址是天堂。

或许思念一个逝去的人到学会忘记悲伤时，才能重新热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