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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出了房间。

夜色下，云灵费力地从后院的墙怕处府。

离去时，她不由停下回望晏府。

“爹，娘，等我了却了心中夙愿，我马上就回来。”

======第16章======

京城，将军府。

漆黑的夜下飘着雨，远处传来阵阵雷鸣。

沁春院，院门上的灯笼被风吹得左右摇晃。

才从军务处回来的陆止衍一如往昔般站在院外，凝着紧闭的院门。

身旁撑伞的小厮小心开口：“将军，夜深露重，还是赶快回屋歇息吧。”

陆止衍嗓音冷沉：“你先下去。”

小厮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行了礼退下。

“咳咳咳……”

陆止衍咳嗽了几声，忍着胸口的震痛上前推开了院门。

即便丫鬟每天都打扫，他每天都来，这里始终透着股荒芜。

若说唯一的亮色，便是云灵离开前半年在院子西北角种下的桃树，如今也有一丈多高了。

陆止衍指尖轻触花瓣，满是血丝的眼睛噙着深情。

“花已经开了二十遍，你何时回来看？”

他喃喃自语，恍若想把这句不知说了多少次的话印在骨血间。

风掠过陆止衍酸涩的眼角，吹落几片花瓣。

这么多年，他将满心思念的话都说给桃树听，仿佛只要这样，天上的云灵就能听见。

半晌，陆止衍将被吹落的花瓣一片片捡起收好后才转身离去。

几日后。

太师六十大寿，宴请京中各位大臣。

陆止衍本不想去，却想起太师和晏老将军是旧友，且当初以军功求皇上允自己终身不娶时，太师帮忙说了几句，少不得还他这个情。

府外，陆止衍准备上马车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向总管：“我让你嘱咐你的事都妥当了吗？”

总管微微躬身：“将军放心，为姝宁小姐生辰备下的东西都已妥当了。”

闻言，陆止衍嗯了一声才上马车。

目送马车远去，总管身边的小厮终于忍不住问：“这姝宁小姐到底是将军妹妹还是妻子啊？祭拜规制都按当家主母来……”

话还未说完，就被总管一个严厉的眼神吓得住了嘴。

总管警告道：“这话要是被将军听见了，仔细你的皮！”

话落，他无奈叹口气：“二十年了，将军还是没能放下……”

街道宽阔，时不时有几个孩童从巷子里窜出，在穿过人群后又钻进另一条巷子。

相比苏州，天子脚下的百姓更显富贵。

云灵站在曾经不知走过多少遍的长街，凝着眼前熟悉的景象，眼眶发热。

今日的京城比二十年前更繁荣，连百姓们的交谈也少有战事二字。

云灵擦掉额间的汗，照着记忆中的路朝将军府走去。

只是连日的奔波让她很是疲惫，步伐也有些踉跄。

突然，一辆马车迎面驶来。

“让开！”

驾车侍卫怒喝一声，惊的云灵摔倒在一边，险险躲过飞驰的马蹄和车轮。

车内的陆止衍掀起帘子，蹙起眉：“什么事？”

听他这么一问，侍卫眼中掠过丝心虚：“是一个不长眼的小丫头。”

陆止衍眸色一暗：“停车。”

马车缓缓停下，陆止衍冷着脸下了车：“我说过，若是不慎冲撞了路人，必须停下安抚，你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寒厉的语气让侍卫后脊一凉：“属下不敢。”

陆止衍抬眼望去，之间不远处一个杏色背影艰难爬起。

那似曾相识的身影像一根针，猛地刺在他心口：“姝宁？”

陆止衍紧缩的眸子颤了颤，双腿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第17章======

云灵撑起身子，皱着一张脸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京城马车横冲直撞这点倒是一点没变……”

她嘟囔着，不由想起以前前世十一岁那年。

也是在这条街，一辆马车直冲她而去，幸好身边的陆止衍救了她。

思及过往，云灵沉叹一声。

一路上她都在想，见了陆止衍该说什么。

她怕琅嬛付费整理陆止衍不相信自己就是云灵，更怕他已经忘记自己了……

云灵强提起精神，抓紧包袱看了眼身边的客栈，还是继续朝将军府走。

而她身后几尺外的陆止衍，在看到她的侧脸时，眼中的光芒瞬时熄灭。

不是她……

陆止衍袖中的手慢慢攥紧，看着那抹杏色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他自嘲一笑，整整二十年，自己为何还总以为她还在人事。

良久，陆止衍才转身上了马车，往太师府去了。

半个时辰后。

云灵终于走到了将军府，看着熟悉的府门，她两眼不觉一涩。

她不由自主地走进去，满心都是久别二十年的故人们。

谁知刚踏上台阶，守门侍卫便冲过来阻拦：“大胆！将军府也敢擅闯！”

面对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云灵耐心道：“麻烦替我向总管通报一声，我想见见晏将军。”

侍卫上下扫量着她，眼中满是鄙夷：“将军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快走！”

云灵正要解释，却见总管走了出来。

看着曾经不过鬓角雪白的总管如今已然满头银发，只是眉宇间的精明干练依旧不变。

云灵下意识地叫了声：“王总管。”

总管停住脚，诧异地看着眼前风程仆仆的姑娘。

想起这些年不少人冒充云灵的远房亲戚认亲，他立刻沉下脸：“将军去太师府赴宴，想攀高枝打秋风的话改天再来吧。”

说完，总管头也不回地走了。

云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侍卫推搡在地。

“若非看你是个弱女子，早就把你打出去了，还不滚！”侍卫痛斥，还不忘拔刀作势。

云灵心下无奈，只怕告诉总管自己就是当年的云灵，他恐怕也不会信。

她站起身，深深看了眼府门上“精忠报国”的牌匾后朝太师府走去。

才入午时，原本晴朗的天突然乌云密布。

太师寿宴上宾至如归，道贺声夹杂着杯盏碰撞声。

陆止衍坐在上宾席，冷冽的气势让人不敢随意靠近。

他向来不喜这种场合，来这儿是给太师面子，其他人也不敢随意敬酒。

直至太师过来，陆止衍紧绷的脸才有了丝松动。

“晏将军可有心事？”太师款款落座。

陆止衍沉默了会儿后才回答：“过几日就是姝宁生辰，许是咳咳咳……”

话还未说完，他便低眉咳嗽起来。

十八年前的一场伤寒险些让陆止衍丧命，加之体内的寒毒，他落下了严重的病根。

碍于和晏老将军的交情，太师不由担心起来：“本太师知晓你不愿娶妻，但你是晏家唯一血脉，总不能让晏家绝了后吧。”

陆止衍不言，似是并不愿提起此事，只说了句“多谢太师关怀”便起身朝后园走去。

这时，一小厮匆匆跑到太师便传话。

“禀太师，府外有一女子求见晏将军。”

======第18章======

听见小厮的话，太师不觉一愣。

他看了眼陆止衍的背影，叹了口气：“告诉那女子，改日再去将军府求见吧。”

小厮应了声便退下。

阴沉的天飘起了雨，远处的青山也在朦胧的云雾中若隐若现。

云灵站在太师府外，眼巴巴望着敞开的府门。

好不容易把小厮等出来，可对方却只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道：“太师吩咐，改日让你去将军府求见。”

听了这话，云灵皱起眉。

此次出来匆忙，她身上没多少银两，本就想着看一眼陆止衍再祭拜一下晏老将军便回杭州，谁知一路都碰壁。

云灵握了握拳，索性走到一边的树下等待。

宴会总有散去的时候，她就不信等不到陆止衍。

没一会儿，大雨倾盆。

春日未过，雨水犹带着刺骨的寒意。

风垂在云灵湿透的春衫上，冷的她蹲下身收紧双臂。

她凝着府门，只觉后背冷热交加，赶路的疲惫也慢慢变大，让她眼皮越来越沉。

不知等了多久，不少官员陆陆续续出来。

云灵神色一滞，慌忙擦掉脸上的雨水，在众人间寻找那抹身影。

可直至所有官员离开，府门口再次陷入沉寂，她都没能看到记忆中那张脸。

就在云灵满眼愁绪时，一个玄色身影跨出府门。

她定睛一望，瞳孔骤然紧缩。

陆止衍一袭玄色刺金袍，身姿挺拔，虽年逾四十，坚毅的脸庞除了有几分岁月的痕迹，眉宇间依旧是年少时的意气风发。

只是曾经如墨般的长发已夹杂着银丝，眼神也不似从前那般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