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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头抬起来。

　　再次转向程枫，苍白的脸颊已经没有一丝悲伤痕迹。

　　依旧是云淡风景，心如止水的模样。

　　“泡澡了。”她轻声道。

　　对于她的避而不答，程枫也在意料之中。

　　等她想说的时候，定会说吧。

　　若一直不愿说，要么就是不想再提，要么就是放不下。

　　十年感情，全部的青春岁月，全都给了那个男人，又怎是一朝一夕就能放得下的？

　　程枫太清楚那种感受了，他只是从情窦初开一直到现在都单相思顾晚舟，而顾晚舟和厉霄城是从热恋到深爱再到平淡，最后一步步走到如今这无法逆转的局面。

　　因为得到过，所以在失去的时候总是没法洒脱。

　　而他，是一直都不曾得到。

　　现在只是想倾尽自己全部的温暖给到遍体鳞伤的她，想焐热她那颗已经破碎不堪而又病入膏肓的心。

　　程枫扶着顾晚舟进了卧室的内卫，浴缸中的水温刚刚好，热气腾腾，倒是让这狭小的空间多了丝仙气缥缈之感。

　　“浴袍在左侧，按铃抬手就能摸到，你不舒服叫我，我就在外面坐着。”

　　程枫说完便准备离开浴室，但顾晚舟却在音落之时拉住了他的胳膊。

　　“别走。”

第32章 你是我的礼物

　　轻飘飘两个字，在程枫耳中炸开了花。

　　“你……说什么？”他是真不想再问她任何问题，但此时此刻若不问清她到底何意，自己留在这里不是，离开也不是。

　　“别走，陪陪我。”顾晚舟拉着他的胳膊依旧没有松开，虚弱的掌心在隐隐用力，似乎是想再努力一点让他感受到她的恳求。

　　程枫在这个时候手足无措地像个孩子，站在原地不知自己要说什么做什么。

　　明明在照顾她的这阵子，不管是站在医生角度还是站在什么角度，他抱过她给她擦过汗换过衣裳。

　　但此时此刻，完全是另外一种心境——

　　一种让他不知如何调节和把控的心境。

　　“别的癌症患者，要么枯瘦如柴要么面黄肌瘦，你每天给我准备药膳给我做好吃的，我就算看不到也知道自己应该是白白胖胖的……”

　　顾晚舟在说这些的时候，已经缓缓褪去身上的衣物。

　　“当然，每天都去晒太阳，我也没有涂防晒霜，可能不是那么白……”顾晚舟说着，语气倒有些幽默调，带着轻松气氛的口吻，“但身上没晒太阳的地方，我觉得还是挺白的，这一点我有自信，以前厉霄城都说我是黄种人中的白种人呢。”

　　顾晚舟说着，扶着程枫的胳膊当做支撑，缓缓抬脚进了浴缸，再一点点坐下来，让满缸温水浸过自己大半个身子。

　　“枫哥，你说……我都是个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你这么费尽心思照顾我，是为什么呢？”她抓着程枫的手缓缓下移，握住了他有些僵硬的手。

　　程枫的视线一直没有去看她，不是率粥他要矫情或者做作，而是浴室的温度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暧昧。

　　“你……少说点，等下嗓子疼……”他喉结颤动几下，嗓音有些哑。

　　“我刚吃了止疼药，不碍事。”顾晚舟没有停顿，直接回应道。

　　感觉到程枫依旧顿在原地没有动，她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地笑出了声：“枫哥，这时候了还要非礼勿视吗？”

　　程枫神情一松，有些不自然地抬眸扫了顾晚舟一眼。

　　她整个人泡在放着花瓣的温水中，鲜红的花瓣更加衬托得她肌肤雪白，仿若雪天圣洁的皑皑白雪和红梅相缀。

　　顾晚舟虽然是仰头看着程枫，但是那双漂亮的眸子已经没了亮光，灰蒙蒙的就好像带了灰色的美瞳。

　　在雾气的熏染下，并不吓人，倒多了丝异域风。

　　亦如当年，好看得要紧。

　　她什么都看不到，就算自己盯着她看，她也不知道啊。

　　程枫觉得自己的确是没法形容了，深吸一口气，搬来旁白的小凳子坐在了浴缸旁。

　　“想照顾你，想圆了我年少时的梦，这理由够不够？”他回答了顾晚舟的话，虽然有些时差。

　　顾晚舟笑了笑，抬手舀起浴缸中的水再顺着指缝慢慢滑落，带来哗啦声响。

　　“还想让我做你女朋友？”

　　程枫拿着水瓢舀起温水淋着她的后背，少了一丝揶揄，多了一些坦然。

　　“我们现在是配偶关系，还什么女朋友不女朋友的……”

　　“噗——”顾晚舟咯咯直笑，肩膀也在微微颤动，似乎是真的被程枫的话给逗笑了。

　　“那请问我的配偶，马上就是元旦了，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呢？”顾晚舟说道。

　　听着她的话，程枫眉头皱了皱，说不上什么感受。

　　“怎么配偶配偶的，听得有种咱俩都是动物的感觉？”他实话实说地表了个态，又想起顾晚舟末尾问的话，不由得一心暖，“你就是我的新年礼物，这礼物已经够大了。”

第33章 下辈子怎么还

　　“还想要什么？一并说出来，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顾晚舟转动身子，面向程枫。

　　“想要束缚配偶关系的红本本，你会给吗？”程枫看着她被热气熏得粉红的脸颊和颈脖，眼底的温度也变得炽热起来。

　　只是他眸中的光，顾晚舟看不到。

　　“我可不让你平白无故在户口本上多了一项丧偶的字眼，咱图吉利点儿，新年新气象，新的一年你要让自己的生活走向正规，好好工作好好过日子……我呢，也会在阎王爷那求他翻翻你的命簿，让他给你的阳寿再添上几年……”

　　顾晚舟轻声说着，旁边的程枫脸色却是在瞬间搭拢下去，怎么都笑不出。

　　“好好的，又说这些傻话做什么？”他是真的不高兴了。

　　“迟早会阴阳两隔，别跟厉霄城一样耍孩子脾气了。”顾晚舟的声音依旧很轻。

　　听得她一次两次轻描淡写脱口而出那个男人的名字，却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程枫又想起刚才那个躲在被子里哭泣的她，忽的有些摸不准她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

　　“你真的……不想见他吗？”尽管现在好像提那个人会有些煞风景，但他还是提了。

　　有些话一直憋在心底，会难受，会让他无法宣泄自己对她的情感。

　　这是程枫第二次问顾晚舟这个问题，早之前他问第一遍的时候，顾晚舟选择了沉默不语转移话题。

　　但这一次，她没有躲避。

　　“都看不到了，还什么见不见的……并且我要真想让他给我送终，也不会一直跟着你在这里。”顾晚舟语气很轻松，就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

　　“可是……”程枫回想起厉霄城那憔悴不堪却依旧深情汹涌的模样，总觉得那个男人被警察带走了两次，还是会来第三次。

　　若不是顾晚舟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适合奔波，程枫真想带她离开这里，去到一个厉霄城怎么都找不到的地方。

　　“水凉了，我想起来。”

　　顾晚舟的话，将程枫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连忙站起来拿浴巾，顾晚舟已经径直起来出了浴缸，拿浴袍披在了身上。

　　“我不想提他了，能不能好好过个年？”顾晚舟的语气也有些不畅快。

　　程枫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担忧是画蛇添足。

　　“对不起，你别不开心，我只是……”他有些结结巴巴的想解释，顾晚舟却在这个时候突然转身抱住他。

　　很突然，很意外，令程枫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本能地僵住身子。

　　“当初我想走的时候你不让，现在我付了你酬劳，你得照顾我到死，不能赶我走。”顾晚舟说这话的时候，稍用了些力，声音依旧轻但却多了丝不容拒绝的口吻。

　　程枫的心突然就漏跳了一拍，连忙反手搂住她的后背。

　　“我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赶你走，我只是怕你有事憋在心底难受，想办法寻你开心呢……”

　　顾晚舟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