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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朝他看过去。

杭云若倒是镇定自若，神色坦然，店员是个小女生，却惹了个大红脸。

穆景阳目光被那袋卫生巾，紧紧拽住，忽然沉默起来。

杭云若声音很柔很轻，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只用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待会回去酒店，你可以直接用，不用再到处找了。”

车里安静，两人对话悉数落入司机耳中。

车窗上的那团清明，已经重新结了雾气，只能模糊看见路灯投下的光晕。

穆景阳不知为何，想起了林乐辰。

他手机里有美柚 app，记录下她每个月的特殊日子。

她总是依赖着他，去提醒自己的姨妈时间。

这次，他可能忘了吧，她也就忘了……

可是现在，穆景阳豁然想明白了，她身体里燃烧的东西是什么？

是内心深处，她的深情开始动摇起来了。

车子走了将近有四十分钟，在深夜将近十二点到了酒店楼下。

杭云若和穆景阳并肩往酒店大厅走，穆景阳迎风走，微微一侧头，看到远处路灯下一道身影，快速消失在寒风里。

那身影又瘦又高，很像林乐辰，但穆景阳转念一想，林乐辰忙着考研，最近整个人变得格外成熟。

杭云若将穆景阳送回了酒店房间，一并将那袋卫生巾塞到穆景阳手里。

穆景阳回了房间，看到各种牌子、各种尺寸、各种厚度、日用夜用的卫生巾，心里的动荡犹如空山里回响的声音。

那袋子里还装了生姜红糖，一次性纸杯，还有一把小勺，三瓶矿泉水。

杭云若的体贴和不动声色的关怀，让穆景阳有种想哭的感觉，毫无缘由的想哭。

风刮了一夜，在窗外一直唔鸣，不肯停歇，似乎是有什么想要倾诉。

考虑到穆景阳可能身体不适，杭云若微信留言，嘱咐她好好休息。

而他借上午时间去会晤老友，具体是谁，杭云若没跟穆景阳细讲。

杭云若要去见的是同窗老友林希睿，如今已经是爆款漫画家。

听说杭云若来了北京，下午飞机回去重庆。

林希睿将上午排定的交稿和出版社的约会全部改期，一定要和杭云若见上一面。

今天，穆景阳其实并没什么不适。

她不知道有多少个生理期，都是在赶红眼航班、或者通宵加班、或者在项目现场的风吹雨淋里度过。

她早已习惯了，所以才大条的将生理日期不记在心上。

穆景阳顺从了杭云若的安排，自己呆在酒店继续追踪 Q 版熊猫最新交易情况和其他一些 IP 资料。

李盈诺丢失的那幅“源代码”熊猫，在 NFT 市场内外引起轩然大波。

潮热的话题度下，这只熊猫被不断转手，成交价从最初黑客脱手的 2000 万被一路炒高到冲破 4000 万大关。

不到两天，身价就已经翻了一番。

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绝对的、无可抵挡的诱惑，何况是 NFT 投资者和玩家。

紧随其后，沈蔚创作的 Q 版熊猫，在市场上引发了另外一种争抢的爆火场面，其他 1000 只“复制熊猫”每一只价格都不低于 200 万。

市场狂热也好，冷淡也好，穆景阳都需要基础数据做评估支撑。

时间紧迫，她和远在重庆的团队召开视频会议。

除去高效分享评估思路之外，穆景阳要借助团队协助，快速获取这一千只熊猫在过去一个月的成交涨幅、持有数量、交易次数等等数据。

此外，她需要透彻研究 Q 版熊猫的粉丝群体基础（年龄、受众、城市等）、IP 市场生命周期、渗透率等等问题。

每一项指标都不可量化，需要花很多很多时间深入研究。

穆景阳着实有些头疼。

自她接下这桩评估案，胡家磊私下和基德无形资产评估部老大罗剑做了各种沟通。

好说歹说，想尽办法将罗剑网罗成了“兄弟伙”，两人甚至一起去会所洗脚放松。

一来二去，真成了兄弟。

关键时刻，一向不多言不多语的胡家磊及时发来微信：

“穆景阳，你放心，罗剑肯定全力配合，这一单我们和你一起努力。”

穆景阳心中很感动，她顺风顺水时，胡家磊沉默寡言，只默默将工作做到最好。

她遭遇各种风波时，胡家磊也总是冷静旁观，在情义和利益中找到最有利的平衡点。

但这一次，她承受前所未有的压力时，胡家磊第一个站出来，来帮她破局。

穆景阳正思考间，有微信进来。

她摸过手机，看到微信的刹那，心里闪过一种惊诧。

昨晚栗烁和穆景阳交换了联系方式，包括微信。

穆景阳并未放在心上，更未曾想过，栗烁会真的将她列为联系人并主动发信息联系。

以往职业生涯中，穆景阳见过太多所谓位高权重的人物，推杯换盏间，交换联系方式热情无比，却在酒局散去后，对交换的微信和电话置若罔闻。

栗烁微信简洁爽快，“方便见一面吗？”

紧跟的一条是，“我知道杭云若有约，你们下午回重庆。有些资料要给你，中午抽空半小时就好。”

穆景阳回复栗烁微信时，整个人都因为敬畏有些僵硬，“栗前辈，地点您定，我去见您。”

栗烁约在中午，地点是她公司旁边的东来顺火锅店里。

穆景阳提前半小时到了约定地点，她坐下只整理了一下衣装，栗烁走路带风，迎面朝她走来。

她今天换了身卡其色的呢料西装，是温柔中性的颜色，竟也被她穿得锋芒逼人。

穆景阳忙不迭起身迎接，栗烁却很随意。

她解了薄呢的西装外套，随手将挎包放在一边，招呼她坐下。

“点菜了吗？”栗烁问穆景阳。

“栗前辈，不知道您的忌口和偏好，所以我还是等您到了再点。”穆景阳将菜单推给栗烁。

穆景阳自诩是个有能力、有野心的女人，但在栗烁面前，穆景阳觉得，她渺小的可怕。

她像一座高峰，直耸入云，而穆景阳像峰脚下的一株小草，一辈子，都在仰望着顶峰之上的秘密。

穆景阳忍不住想她 63 岁，会是什么样？

栗烁不浪费时间做无谓客套，问了穆景阳喜欢吃的，爽利点好菜，转而谈正事。

她从挎包里取出装订整齐的一沓资料，放在穆景阳面前，“这个世界上，越无法量化的事情越难评估，但是，任何事情都有路径和方法。”

火锅冒出蒸腾白气，衬得栗烁的白发更为皎洁。

“国内近十年版权交易市场上，小说、漫画、严肃文学等等 IP 的成交价格，IP 的百度搜索指数中位数、IP 点击量、评分等等，我都整理在这里了。”

栗烁目光落在那沓厚厚的资料上面，眼睛里的光犹如星辰一般。

“这份资料是绝密资料，我不希望流传在市场里。”

穆景阳点头，神色跟着严肃起来，“栗前辈，这份资料只会在杭云若和我之间传阅。”

这份资料涉及的隐秘性，穆景阳自然也懂，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她懂，她自然也不想给栗前辈引来纷争。

她双手紧紧攥着这份绝密资料，心下沉甸甸的，她不了解杭云若和栗前辈之间的交集。

但是能让这样忙碌的人，抽时间连夜整理这些资料，栗前辈对杭云若应该是很上心的。

穆景阳很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他们不说，她也不想冒昧询问。

栗烁眼神明锐，似乎知道穆景阳心中所想。

她吃了几口蔬菜，缓缓说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小说、漫画和 Q 版熊猫都是泛文娱产品。你不仅可以参考价格，还可以从里面筛选案例，做深度研究，进行评估支撑。”

“其实所谓 IP，也分高低好坏，头部 IP 在市场上是绝对稀缺资源，要靠抢才能买到，价格自然飙涨。”

栗烁知道穆景阳一点即透，她将自己在行业内的见解，简洁分享给穆景阳。

“苏经理，你去分析一个 IP，数据是最直接、最客观，也最能让人信服，但是再大量的数据分析，都要记住一个核心要点，稀缺的才是 IP 链的顶端。”

“就像你昨天说的，物以稀为贵，这在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