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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的怒意。

桌案前，抱着手炉的叶凤念转过身，淡淡道：“是，我让人去警告了她。”

大街小巷，慕容尧和清倌李清婉的风流韵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如今慕容尧刚入内阁，正得圣宠，此事若是传入宫中，只怕会惹的龙颜震怒。

话落，她抬眉看向慕容尧：“阿尧，你以前不去那种地方的。”

“不可理喻。”慕容尧径直与她擦身而过。

叶凤念细细地品味着这四个字，心一阵阵的抽痛。

她按住了心口，这时一个雪白的身影忽的蹭了蹭她的手心。

是雪球，一只波斯猫。

是八年前慕容尧不远万里从西域带来送她，说这只猫的眼睛像极了她，清澈明亮。

如今猫已经老了，不似从前活泼，他们二人也不复当年了。

雪球朝着不远处轻轻‘喵’了一声，叶凤念循声望去。

桌上是早已经凉透的药婉。

叶凤念自幼体弱，一直靠着汤药调理。

“雪球……谢谢你……”她轻轻地摸了摸雪球。

她还记得，从前的慕容尧一日不亲自见她喝药，便寝食难安。

可不知从何时起，对于此事，他再没问过一句。

也是，他现在手握重权，是锦国开朝以来最年轻的阁老，是无数女子倾慕的对象……

可却早就不是当初清晨策马，踏着晨露，去城外为她折第一支杏花的少年了……

慕容尧换了一身衣服后，又离开了，就连看到桌上的药碗，也是一脸的冷漠。

终归这次是碰到了他心中那个不该碰的人……

一夜没睡。

翌日清晨，侍女小桃匆匆而来。

“郡主！”

叶凤念抬头，轻声道：“怎么了？”

“刚才府中的下人出去采买，听到外面到处在传……在传……”

“在传什么？”

小桃犹豫几番，如实禀报：“说您不能生养，仗势欺人，恶毒善妒，肆意欺压无辜百姓。”

体弱……不能生养……善妒……

句句属实，也字字诛心。

叶凤念低下头没有说话。

小桃却愤怒至极：“当年若不是夫人您执意要下嫁来到慕家，慕家哪有今天！如今飞黄腾达了，大人居然……”

“小桃！”叶凤念皱了皱眉。

小桃自知失言，只好讪讪住嘴。

叶凤念摸了摸怀中的雪球：“没关系，等过些时间，就没事了。”

这些年，妒妇的名头，叶凤念早就已经习惯了。

小桃见叶凤念情绪低落，便提议道：“郡主，听说如今龙泉寺的枫叶正红，我们去瞧瞧？”

叶凤念本想拒绝，可是看着小桃担忧的眼神，不忍拒绝，应了下来。

“那我去叫车夫套车！”

小桃高兴得像个孩子，连忙跑了出去。

不多时，一切准备妥当。

马车一路摇晃往龙泉寺而去。

龙泉寺门口。

叶凤念下车，正好遇上对面马车的一女子也下来。

那女子一身浅蓝色衣衫，面色清若芙蕖，举止落落大方，引人侧目。

那女子瞧见了叶凤念，上前盈盈一拜：“姐姐。”

“住嘴！谁是你的姐姐？”小桃厉声喝止，“一个青楼女子，别脏了我家郡主的眼！”

叶凤念一怔，很快了然：原来这就是李清婉。

那李清婉神色不改，道：“慕郎已经为我赎身，婉儿如今已是平民之身，唤您一声姐姐如何不对？”

“还是说，夫人的身体撑不到喝我入门茶的那一日？”

此话一出，叶凤念脸色微变。

她按住暴怒的小桃，扫了眼身后的粗使婆子，淡淡道：“给我掌嘴！”

第二章

话落，叶凤念转身往寺内而去，身后传来清脆的巴掌声。

龙泉寺后院。

秋风萧瑟，枫叶漫天，红如残阳。

叶凤念穿着白色披风，站在枫树之下，任由残叶满肩。

远处传来隐隐的钟声，似将往事荡回。

“阿念，我以后每年都会陪你来这里……”

“阿念……”

残叶在指尖被碾碎，曾经的誓言好像也烟消尧散。

叶凤念拢了拢披风，正欲离去。

“姐姐。”

身后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

叶凤念回身，一身青色长袍，眉目温润的男子正立于不远处。

“小瑾。”

来人正是当今五皇子，叶瑾。

叶瑾缓步上前，看着她孤身一人，皱起了眉：“今年，他又没陪你来吗？”

叶凤念微怔，不答反问：“这几年，倒是年年遇到你？”

“生来本是常红叶，一染相思便不同。”叶瑾一笑，“我还记得，这是姐姐最喜欢的诗，也是我最喜欢的。”

叶凤念眸色一暗：“今日天凉，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宫吧。”

叶瑾看着那背影远去，久久未曾离开。

郡王府。

叶凤念困倦的缩在榻上。

昨夜慕容尧一夜未归，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郡主。”小桃进来，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

“昨日龙泉寺门口的事又传得沸沸扬扬！说您心狠手辣，欺压百姓。”小桃满脸气愤，“一个贱人，打就打了，难道打不得吗！”

“郡主，我再派人去教训她一下！”

叶凤念摇摇头，只道：“清者自清，何须多言。只要她不再传和慕容尧的事就好。”

话落，她靠在软塌上缓缓闭上眼。

她的身子不允许她过于动情绪，不就是被冤枉吗？这些年，都习惯了。

傍晚。

门房来禀，说慕容尧回来了。

叶凤念忙起身去迎接，到了门口，却空无一人。

小厮忙跪下道：“郡主，大人他……带着一女子去了西院的藏春阁。”

叶凤念袖中的手缓缓握紧：“去藏春阁。”

一路上不少异样的目光袭来，叶凤念仿佛都没有看见。

她径直来到藏春阁，还没进门，就看到慕容尧出来。

两人相视。

“郡主，你有没有觉得你变了？”慕容尧却先声夺人，“你何时变得这么嚣张跋扈，蛮横无理。”

变了？

叶凤念被这句话打的猝不及防。

变得到底是谁？

从前慕容尧私下又何曾唤她郡主。

咽下喉中苦涩，叶凤念看着他：“她顶撞皇室，出言不逊，按律法应鞭笞一百，游街示众。我只打了她十巴掌，你是觉得轻了吗？”

慕容尧的脸色微沉，遂冷声道：“那我让她以后住在府中，郡主总管不了吧。”

叶凤念脸色霎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慕容尧看着她苍白的脸，放软了声音：“郡主，你是我的正妻，这一点绝不会变，你为何总要和一个歌姬过不去？”

叶凤念仰头看向慕容尧熟悉的脸，却骤然觉得陌生无比：“所以，你将她接进来是怕我害她吗？”

“来人，送郡主回去。”慕容尧显然是没了耐性。

如今连哄骗一句他也嫌麻烦。

叶凤念眼眸微垂：“我自己会走。”

回到孤寂的寝房。

一直守候在门口的雪球慢慢走到她面前。

轻轻抱起雪球，叶凤念坐回榻上。

“八年，也只有你没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