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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衍和何楚妍一起到了相府别墅区附近的一家西餐厅，这里消费高，人不多。

点完餐，何楚妍笑着说：“这顿饭我来请，这段时间晴晴给你添麻烦了。”

陆之衍：“……”

何楚妍这样“客气”地说话，比郑凛叙的警告和质问还让人不舒服。

陆之衍心知肚明何楚妍一定对他有诸多不满，等会儿逃不过这些话题。

何楚妍：“烨桉的事情，这些年一直是晴晴的心结，她在这件事情上可能会有一些偏激，应该也为你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陆之衍：“……没有。”

何楚妍：“客观来说这件事情你们并不知情，不应该责怪到你们头上。”

“既然如今你和郑总已经在联合调查了，晴晴以后也不会再去打扰你了，之前的事情，我以晴晴母亲的身份向你道个歉。”何楚妍态度温和，一字一句都说得十分客气讲究。

但陆之衍能听出来她的真实用意——

何楚妍在旁敲侧击提醒他，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姜栩的生活。

陆之衍的呼吸有些困难，他面无表情地消化完这些话，做了个深呼吸。

“我喜欢姜栩。”陆之衍在何楚妍的注视之下说出了这句话。

何楚妍不意外陆之衍会这么说：“你安排你大哥亲自去接机的时候，我已经猜到了。”

“你想听听我的真实想法吗？”何楚妍问。

陆之衍：“您不同意。”

何楚妍：“晴晴是个主意很正的人，如果是她一心想做的事情，我和她爸爸反对也是没有用的，就像她来北城找上你，我们都拦不住。”

“同样地，假设她真的认定了一个人，即便全世界反对，她一样会和他在一起。”

陆之衍的手收得越来越紧。

何楚妍是懂得如何杀人诛心的。

她不说她反对，而是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姜栩不喜欢他，更不会为了他做什么事情。

这比直接摊牌反对还要让人痛苦。

陆之衍：“您是来让我放手的。”

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哑得不像话了。

何楚妍将陆之衍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的隐忍、痛苦、挣扎还有难过，她都看见了。

那张脸从一开始的面无表情到眼底掀起惊涛骇浪，这个时候他的眼眶已经红得快滴血了。

何楚妍：“你是理智的人，应该知道烨桉对晴晴来说有多重要，虽然你母亲并不知情，但烨桉的肾的确在她的身上，即便是詹语白受到了法律的惩罚，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是你们之间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

陆之衍捏住玻璃水杯，指关节发白，胸口的窒闷感让他眼前发黑。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陆之衍的声音粗哑沉闷，“可我不想放手。”

何楚妍：“这个世界上很多人和事，不是争取就能得到的。”

“我很感谢你对晴晴的喜欢，也很佩服你的执着，但我的态度不会改变她的选择。”

陆之衍：“……”

这个时候服务生来上菜了，何楚妍说：“先吃点东西吧，你刚下班应该很饿。”

陆之衍：“她怎么样了？”

提到姜栩的情况之后，陆之衍明显看到何楚妍的动作略有僵硬和停顿。

陆之衍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何楚妍：“情况不是很好。”

陆之衍：“她病情复发了？”

何楚妍深吸了一口气：“准确来说，她的病从来没有康复过。”

陆之衍皱眉，脸上露出了疑惑。

何楚妍：“康复都是她演出来的戏，为了骗我们同意她来北城调查真相。”

陆之衍的体温一点点降低，十根手指已经冰凉。

何楚妍：“她很厉害，连心理医生都被她骗过了，测试量表都是她提前背好的答案。”

陆之衍：“她……骗你们？”

他以为姜栩只会骗他，没想到她一次性骗了这么多人。

何楚妍看出陆之衍的不可置信，自嘲地笑了一下：“是啊，为了哥哥，她可以骗全世界。”

陆之衍说不出话来。

何楚妍：“你可能会觉得，晴晴和我和我先生现在感情特别好，但其实一开始，她是很不愿意被我们领养走的，因为那样就代表她要和她的哥哥分开了。”

何楚妍和陆之衍说了不少姜栩和裴烨桉之间的事情。

当陆之衍得知姜栩是在何楚妍和简故鸣给裴烨桉提供医药费之后才开始和他们夫妻亲近的那一刻，指关节都要捏碎了。

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裴烨桉。

何楚妍：“烨桉是她活下去的精神支柱，这些年她也是为了查清楚真相在活着，否则……”

说到这里，何楚妍的声音变得有些艰难，“她不会这样自暴自弃，赌上自己的所有。”

陆之衍胸口起伏不定，眼尾已经渐渐湿润。

他嘴唇翕动，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像被人塞了东西，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何楚妍的眼眶也有些红，但她没有哭出来：“她没想过继续活下去。”

陆之衍咬住牙。

何楚妍的话应证了徐斯衍之前的猜测。

陆之衍：“有别的办法么？”

何楚妍：“我们在想办法，给她找到活下去的意义。”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我不希望和这件事情有关的人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这就是她找陆之衍谈话的最终目的，“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

第237章趋近于无

陆之衍没有理解何楚妍的心情，但是理解了她的出发点。

因为他是和裴烨桉去世有关的人，因为裴烨桉的肾在靳柔的身体里，所以何楚妍希望事情解决完毕后，他不要再打扰姜栩的生活。

哦，姜栩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否则就不会有当初的那句话。

陆之衍：“这也是她的意思么？”

何楚妍：“不，这只是我个人的意思，至于晴晴对你是什么样的感觉，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陆之衍自嘲地说：“她不喜欢我。”

何楚妍没有接这句话。

餐桌上陷入了沉默。

几分钟之后，陆之衍忽然问她：“如果她喜欢上我，您还会反对么？”

何楚妍：“我说过了，晴晴是个主意很正的人，没有人拦得住她。”

何楚妍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晰，她会一直尊重姜栩的意愿和选择，但是：“你我都明白，客观上分析，你说的那种情况发生的几率趋近于无。”

趋近于无。

陆之衍被击得无从反驳。

何楚妍没有再火上浇油多说，今晚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何楚妍招来服务生买了单，“我不方便在外面太久，先回去了。”

“您等等。”陆之衍叫了何楚妍一声，艰难地发问，“我能去见她么？”

何楚妍知道陆之衍这是还没有死心，可能需要姜栩亲自来斩断他的这些念想。

何楚妍：“可以，晴晴愿意见你的话，没有人会反对。”

陆之衍：“我真的喜欢她。”

何楚妍没说话。

陆之衍：“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何楚妍：“听到你说这些话我很感动，抱歉。”

何楚妍礼貌地回应完陆之衍的话之后就离开了餐厅，留下陆之衍一个人在桌前坐着。

陆之衍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冲击着他的神经。

姜栩的、原野的、徐斯衍的，还有刚刚何楚妍的……

所有人说的都只有一个中心思想。

姜栩不会爱他。

永远都不会。

——

何楚妍晚上回来的时候，姜栩已经吃过晚饭了。

姜栩：“妈妈，吃晚饭了吗，顾姨给你留了菜。”

何楚妍：“我在外面吃过了。”

她脱掉了外套，在姜栩身边坐下，抬起手臂轻轻揉上她的头发。

姜栩把果盘端过来：“顾姨买的草莓，特别甜。”

何楚妍拿起来一个送到嘴里。

吃完草莓，何楚妍随口问姜栩：“这几天有和陆之衍联系过吗？”

姜栩：“没有。”

何楚妍：“他平时对你怎么样？”

这是一个姜栩没有提前想过答案的问题，自然也就没办法第一时间给出回答。

姜栩在何楚妍的注视之下陷入了沉思，何楚妍的目光盯在她的脸上，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姜栩看起来是在认真思考的，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蹙了起来，接着又舒展开。

这一思考就是两三分钟。

姜栩：“不好不坏吧，他的脾气很奇怪。”

何楚妍：“嗯？”

姜栩：“总是莫名其妙地生气，很别扭很作。”

何楚妍：“有考虑过和他在一起吗？”

“没有。”这一次姜栩的回答依旧是毫不犹豫、斩钉截铁：“我不会喜欢他的。”

何楚妍看着姜栩的眼睛，她的目光很坚定。

没等她接话，姜栩又说：“我不恨他们已经很大方了……虽然我知道他们也没有做错什么。”

在和靳柔见面之前，姜栩对靳柔也是有责怪和憎恶的。

对于她而言，靳柔也算是半个害死裴烨桉的凶手。

但后来和靳柔接触过之后，姜栩的想法逐渐不那么偏激了。

所有的错都是詹语白的错，她应该恨的是詹语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