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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总算有定论了：邻居。

　　第三天乔芝安卡着吃晚饭的点回小区，竟然又在流浪猫经常出没的花坛边遇到了顾承阳。他见到她，露出惊诧的表情，“好巧啊，又碰到了，你吃饭了吗？”

　　乔芝安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刚刚从便利店买的炸鸡便当。顾承阳点点头，突然把手里的杯子递过来，“要吃这个吗？”

　　杯盖打开，是装得满满的关东煮，贡丸鱼丸牛肉丸，玉米海带魔芋丝。香味飘出来，兜兜转转，引来一只橘猫。它从草丛里跃出，绕着顾承阳的脚直打转，抬着脑袋喵喵叫个不停。乔芝安看看猫，又看看他，皱眉道，“不用了，你还是留着喂猫吧。”

　　橘猫好像听得懂人话，发出满意的呼噜声，两只毛茸茸的前爪搭上顾承阳的腿。乔芝安撇撇嘴，扬长而去。

　　如果第四天再巧遇，他可能会邀请她一起投喂流浪猫。她实在是不敢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了。况且，留在报社还有一个好处，可以集中思想，把给颜晗的回信写出来。

　　几天前，《枫桥夜话》栏目收到了有史以来最长的一封读者来信，这封长长的信是分成一段一段从后台发过来的，像是断断续续的聊天，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乔芝安翻了两遍，才大概理解了前因后果。

　　这个公众号没什么人看，就当个树洞吧。

　　再不发泄一下我快憋死了。

　　我在一家卖糖的大公司里面做采购。有个和我妈妈关系很好的阿姨正好是开广告公司的，我就邀请她来参加投标。人家好心好意，每次都给我们公司友情价，一直合作得很顺利。结果最近公司里有奇怪的大叔找到我，说我跟投标方串通，违反公司规定，还怀疑我收了什么好处。

　　忘记说了，公司老板是我爸爸。

　　他们明明都知道公司老板是我爸爸，居然还敢针对我！要知道每个月发的那点工资还不够我买个包呢！

　　更气人的是我爸爸也不站在我这一边，说我就是做错了。还骂我只长岁数不长脑子，闯了祸只知道哭。我明明是被他的态度气哭的。

　　我妈妈涵养特别好，既没有生我的气，也没有生我爸爸的气。她摸摸我的头发，柔声细语地说，“你是个女孩子呀，公司里的事情那么复杂，你哪里搞得清楚。上班上得不开心就不要去了。”

　　我小时候家里养了条哈士奇，经常闯祸，有一回把半个沙发都咬烂了，坐垫里面白花花的芯子全部翻了出来，看上去像灾难现场。我爸爸气得打了它几下，那个时候妈妈也没动气，只是摸着它脖子上的毛，柔声细语地说，“它只是条狗狗呀，智商相当于两岁孩子，不要责怪它了。”

　　我觉得我妈安慰我的语气跟安慰狗的语气一模一样。

　　公司里肯定有好多人在背地里笑话我。他们嘴上叫我大小姐，心里喊我傻妞。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好歹还遗传了我爸一半的基因呢。我爸这人可聪明了。有时候我觉得他挺瞧不起我的。有时候我也挺瞧不起我自己的。

　　怎么做才能挽回面子呢？是回去公司干出点名堂，还是把辞职信扔在那个韩经理的脸上？要是现在辞职的话，会不会像是逃跑？

　　我男朋友说不是的。就在他们为难我的同一天，他拿了颗小钻戒跟我求婚了。他说像我这样的女孩子根本用不着在社会上打拼，回归生活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有点犹豫。要是辞了职去结婚，是不是就不算逃跑了？

　　乔奶奶，你说这两条路我应该怎么选？

　　发信人的头像是一个穿公主裙的女生，带着昂贵的项链，对着镜头无忧无虑地笑。乔芝安盯着这头像看了半天，觉得颜晗多半已经忘了这个公众号的实际运营者是谁。

　　大小姐的烦恼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乔芝安在这个栏目推送的多半是胡编乱造的狗血故事，或者一些自以为是的爱情诡计。颜晗的问题让她犯了难。凭自己的阅历好像说不出个所以然，她需要找些外援。

　　乔芝安往家里打了个视频电话，“爸爸妈妈，奶奶，我来请教个问题，一个二十出头的女生，工作上受了点挫折，感到灰心丧气。她是应该回去爸爸的公司继续干呢，还是答应男朋友的求婚？”

　　画面里的家人们定格了一会，然后吴玉梅头一个跳了起来，“小安，你要结婚了？！”

　　“不是我啦！”乔芝安大叫，“是公众号的一个粉丝，写信来诉说烦恼。”

　　乔奶奶吁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乔岩摇着头责怪道，“这孩子，讲话不讲清楚。”

　　乔芝安板着脸发号施令，“你们每个人都必须发表观点。妈妈先说。”

　　吴玉梅扶了扶金丝边眼镜，回忆往昔，“我在工作上没遇到过什么挫折啊。从前是厂子里的业务骨干，后来当老板娘……”

　　乔岩笑着补充，“你妈妈这辈子一帆风顺，压力全让我一个人承担了。”

　　“那爸爸，你做生意不顺利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找条退路？”

　　乔岩想了想，“没有。我总不能嫁给富婆吧。”

　　吴玉梅白了丈夫一眼。

　　乔奶奶插嘴，“她为什么不能既回去公司，又结婚呢？”

　　“她男朋友劝她回归家庭，而且家里用不着她赚钱。”乔芝安说着说着，自己也糊涂了，“对哦，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可烦恼的……”

　　挂了电话，她又逮住邱如雪让她帮着参谋，没有透露颜晗的名字，只说是个粉丝。

　　“不知足呗。”邱如雪似笑非笑地嘲讽道，“你要知道，快乐是有阈值的。获得的东西越多，越不容易感到满足。像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从小就生活在父母的羽翼底下，自己什么能力都没锻炼出来，根本经不起风浪。找个能照顾她的人结婚就是最好选择了。我多说一句，家业是那么容易继承的吗？再好的生意交到傻丫头手里，也得完蛋。”

　　乔芝安不满，“那我总不能写：你是傻丫头，快结婚去吧。那样要掉粉的。”

　　“你换种说法呗，就照着平常爱情至上那一套。”邱如雪摇头晃脑地说，“名利于我如浮云，感情生活甜如蜜~”

　　乔芝安笑道，“笔给你，你来写。”

　　邱如雪以要加班为由拒绝了。VAS 的项目临近收尾，他们的工作节奏又变得没日没夜。

　　乔芝安整个下午都对着空白文档上的光标发呆，一个字都没憋出来。五点半她溜去附近的商场，慢条斯理地吃了顿小火锅。回来的时候，本以为报社里会空无一人的，没想到灯还亮着。她狐疑地走上楼，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门，正在端详墙上张贴的样刊。

　　“曹老师？您怎么还没走呀？手续没办妥吗？”

　　曹老师回过头，和蔼地说，“小乔啊，我还以为晚上不会有人在了。”

　　乔芝安赧然，“我是有篇稿子卡壳了，想着在报社比较容易有灵感。”

　　曹老师感慨地四处打量，“是啊，这是多少人奋斗过的地方，要离开还真有点舍不得。”

　　曹老师是报社的元老，三十年的岁月都贡献给了这份刊物。乔芝安来实习的时候，还跟着她做过几次采访。今天是她正式退休的日子，白天全社员工一起吃了蛋糕欢送她。

　　乔芝安跟着她环视一圈，实在看不出这个拥挤陈旧的老洋房，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曹老师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你写你的，不用管我。”

　　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