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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脸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京城马车横冲直撞这点倒是一点没变……”

她嘟囔着，不由想起以前前世十一岁那年。

也是在这条街，一辆马车直冲她而去，幸好身边的萧墨染救了她。

思及过往，萧溪羽沉叹一声。

一路上她都在想，见了萧墨染该说什么。

她怕萧墨染不相信自己就是萧溪羽，更怕他已经忘记自己了……

萧溪羽强提起精神，抓紧包袱看了眼身边的客栈，还是继续朝将军府走。

而她身后几尺外的萧墨染，在看到她的侧脸时，眼中的光芒瞬时熄灭。

不是她……

萧墨染袖中的手慢慢攥紧，看着那抹杏色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他自嘲一笑，整整二十年，自己为何还总以为她还在人事。

良久，萧墨染才转身上了马车，往太师府去了。

半个时辰后。

萧溪羽终于走到了将军府，看着熟悉的府门，她两眼不觉一涩。

她不由自主地走进去，满心都是久别二十年的故人们。

谁知刚踏上台阶，守门侍卫便冲过来阻拦：“大胆！将军府也敢擅闯！”

面对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萧溪羽耐心道：“麻烦替我向总管通报一声，我想见见萧将军。”

侍卫上下扫量着她，眼中满是鄙夷：“将军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快走！”

萧溪羽正要解释，却见总管走了出来。

看着曾经不过鬓角雪白的总管如今已然满头银发，只是眉宇间的精明干练依旧不变。

萧溪羽下意识地叫了声：“王总管。”

总管停住脚，诧异地看着眼前风程仆仆的姑娘。

想起这些年不少人冒充萧溪羽的远房亲戚认亲，他立刻沉下脸：“将军去太师府赴宴，想攀高枝打秋风的话改天再来吧。”

说完，总管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溪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侍卫推搡在地。

“若非看你是个弱女子，早就把你打出去了，还不滚！”侍卫痛斥，还不忘拔刀作势。

萧溪羽心下无奈，只怕告诉总管自己就是当年的萧溪羽，他恐怕也不会信。

她站起身，深深看了眼府门上“精忠报国”的牌匾后朝太师府走去。

才入午时，原本晴朗的天突然乌云密布。

太师寿宴上宾至如归，道贺声夹杂着杯盏碰撞声。

萧墨染坐在上宾席，冷冽的气势让人不敢随意靠近。

他向来不喜这种场合，来这儿是给太师面子，其他人也不敢随意敬酒。

直至太师过来，萧墨染紧绷的脸才有了丝松动。

“萧将军可有心事？”太师款款落座。

萧墨染沉默了会儿后才回答：“过几日就是溪羽生辰，许是咳咳咳……”

话还未说完，他便低眉咳嗽起来。

十八年前的一场伤寒险些让萧墨染丧命，加之体内的寒毒，他落下了严重的病根。

碍于和萧老将军的交情，太师不由担心起来：“本太师知晓你不愿娶妻，但你是萧家唯一血脉，总不能让萧家绝了后吧。”

萧墨染不言，似是并不愿提起此事，只说了句“多谢太师关怀”便起身朝后园走去。

这时，一小厮匆匆跑到太师便传话。

“禀太师，府外有一女子求见萧将军。”

第18章

听见小厮的话，太师不觉一愣。

他看了眼萧墨染的背影，叹了口气：“告诉那女子，改日再去将军府求见吧。”

小厮应了声便退下。

阴沉的天飘起了雨，远处的青山也在朦胧的云雾中若隐若现。

萧溪羽站在太师府外，眼巴巴望着敞开的府门。

好不容易把小厮等出来，可对方却只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道：“太师吩咐，改日让你去将军府求见。”

听了这话，萧溪羽皱起眉。

此次出来匆忙，她身上没多少银两，本就想着看一眼萧墨染再祭拜一下萧老将军便回杭州，谁知一路都碰壁。

萧溪羽握了握拳，索性走到一边的树下等待。

宴会总有散去的时候，她就不信等不到萧墨染。

没一会儿，大雨倾盆。

春日未过，雨水犹带着刺骨的寒意。

风垂在萧溪羽湿透的春衫上，冷的她蹲下身收紧双臂。

她凝着府门，只觉后背冷热交加，赶路的疲惫也慢慢变大，让她眼皮越来越沉。

不知等了多久，不少官员陆陆续续出来。

萧溪羽神色一滞，慌忙擦掉脸上的雨水，在众人间寻找那抹身影。

可直至所有官员离开，府门口再次陷入沉寂，她都没能看到记忆中那张脸。

就在萧溪羽满眼愁绪时，一个玄色身影跨出府门。

她定睛一望，瞳孔骤然紧缩。

萧墨染一袭玄色刺金袍，身姿挺拔，虽年逾四十，坚毅的脸庞除了有几分岁月的痕迹，眉宇间依旧是年少时的意气风发。

只是曾经如墨般的长发已夹杂着银丝，眼神也不似从前那般清明。

萧溪羽顿觉心被揪成了一团，她抑着疼痛，一步步走了过去。

“太师留步，改日墨染再来拜访。”萧墨染朝太师拱了拱手。

太师本想再劝他娶妻一事，可见他浑不在意，便也打消了念头。

萧墨染正要上马车，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带着哭腔的呼唤。

“哥哥！”

久违的称呼让他的心猛然一窒：“溪羽？”

萧墨染屏住呼吸，转身望去，可只一瞬，他眼中的光芒再次陨灭。

几尺外站着一个身着杏色衣裙的姑娘，她年纪看来不过十五六，因浑身湿透而显得分外狼狈，但从纤弱的身姿和俊俏的眉眼也能看出，她是个小姐。

萧墨染细看了她几眼，才认出她正是来时险些被马车撞倒的姑娘。

他恢复一如既往地冷漠：“姑娘认错人了。”

说完，萧墨染便要上马车。

萧溪羽眼底掠过丝慌乱：“哥哥，我，我是溪羽啊……”

只这一句，便像刺中了萧墨染的痛处。

他沉下脸，凛冽的眼神扫向萧溪羽：“你说什么？”

萧溪羽看着萧墨染，喉间紧涩地开不了口。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重逢的话，可到现在却一句都想不起来。

只是看到平安无事的萧墨染，她不安的心也逐渐平静。

萧溪羽两眼酸涩，生生忍住想要解释的冲动，轻轻摇了摇头。

罢了，如今已经见了他，还有何放不下。

萧墨染凝着面前红着眼的姑娘，心竟有些莫名的沉闷。

他眉头紧拧：“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我……”

萧溪羽脸色苍白，只觉脑袋的昏沉感越来越重。

她踉跄几步，突然晕倒在地。

视线模糊间，萧溪羽看见萧墨染面露急色地朝自己而来。

第19章

戌时过半，将军府灯火通明。

床上的萧溪羽悠悠转醒，她坐起身，揉了揉胀痛的头。

她环顾四周，好一会儿才认出这是将军府的西苑客房。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

一个丫鬟端着药走进来，见萧溪羽醒了，稚气未脱的脸上浮起抹轻蔑。

她将药直接塞到萧溪羽手里：“将军吩咐，若是姑娘醒了，喝完药后去前厅见他。”

萧溪羽愣住，原本平静的心又起了波澜。

她将苦药一饮而尽后，在丫鬟的带领下往前厅而去。

借着廊上烛火，萧溪羽端量被修缮过的府邸。

一切都还如旧，只是比她还在时更加安静了……

前厅。

萧墨染站在厅内，轻抚着手中萧溪羽的剑，不觉想起太师府外那个自称萧溪羽的女子。

明明是两张毫不相同的脸，为何眼神却有着让他说不清的熟悉感。

身后传来脚步声，萧墨染在敛去思绪放下剑。

“将军，人带来了。”

丫鬟行了礼后便告退。

偌大的前厅，只剩萧溪羽和萧墨染两人。

“你是谁？”

低沉的嗓音骤然响起，让萧溪羽心底泛起涟漪。

她看着面前挺拔的背影：“萧溪羽。”

萧墨染转过身，如刀剑般锋利的目光刺向萧溪羽：“你可知‘萧溪羽’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