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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他，让许默芝有些不解，可是想来，同小玉有瓜葛的人，除了那宁王还能有谁？

不知怎么的，看见如今的小玉，许默芝有些恍惚，小玉做的事情她虽不问，却也知道一些。

比如，她是宁王的杀手，是宁王想安插在皇帝身边的细作，甚至朱荣就是她为宁王所杀。

一开始许默芝还是有些怕小玉的，可是后来却渐渐有些同情。

至于其中原因，她也不清楚，或许是自己有些感同身受吧。

许默芝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方丝帕放到她手里道：“我知你本心不坏。”

小玉垂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丝帕，却是苦笑一声：“许久没有人说过我不坏了。”

许默芝想了想，觉得自己搭不上这句话。

自从来了人间，开始收集这七滴眼泪开始，她就觉得自己好像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了，她又说不上来，兴许是鲜少开心了吧？

外面，有脚步声缓缓靠近，这个时辰，想来是顾苏玖来了。

果不其然，顾苏玖依旧是冷着一张脸走进来，小玉见状，十分识相地退了出去。

休养了两天，许默芝脸上的气色还算不错。

顾苏玖进门，在她对面坐下，面无表情道：“明日午时，大殿外，你记得去。”

许默芝不解，这才问：“是小玉的眼泪吗？”

顾苏玖点头，没有说话。

可是许默芝犹豫了一瞬，才道：“可是……小玉杀过不少人，她的眼泪也能算纯善之泪吗？”

“善者行恶，恶者行善，世间之事，安有绝对之理？只要那一刻其心至纯，便足矣。”顾苏玖说完，看了许默芝一眼，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听懂没有。

许默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转开了话题问：“为何这几日都不见离垢过来？”

按宫人说，他没死的话，应该要来看她一眼，好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啊，怎的就没动静了？

一提到离垢，顾苏玖的脸色就像是乌云集聚的天空。

“许默芝，你如今，就这般离不开离垢？他是魔，你是神！”

许默芝想了想，反问：“神如何，魔又如何？”

第36章 众生痴迷

殿中的氛围十分安静，静的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顾苏玖看着许默芝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心中竟多有无奈。

同一个痴儿说这些，也不知道他是哪里出了毛病。

自从下凡来到如今，他跟许默芝每每说不了几句就要不欢而散，而许默芝从来不会主动寻他。

顾苏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这样，明明许默芝说的每句话似乎都没有什么大毛病。

可他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不受控制地，像着了魔一般。

顾苏玖恼怒，更多的却是恼怒这样的自己。

“不如何！”顾苏玖愤然起身，又是一肚子怒意离开。

打开门，小玉却没有离开，依旧站在门外。

见顾苏玖出来，小玉朝他微微福了福身：“恩公怎的这么快就出来了？”

顾苏玖敛去眼里的情绪，冷冷道：“没什么，你照顾她，我走了。”

他刚要抬步，小玉轻唤住了他。

“恩公既是放心不下许默芝姑娘，为何不就此带她离开这皇宫，这宫里可是虎狼之地。”小玉脸上浅笑着。

顾苏玖的背影一僵：“此言何意？”

小玉看着宫中幢幢宫门，眼底闪过一丝忧愁：“恩公若是不喜欢许默芝姑娘同陛下亲近，为何又放任她留在宫中？”

顾苏玖眼神闪了闪，只喃喃一句：“若是她真同离垢有私，这九州天下该有祥云来贺，凤鸣八荒，携百鸟来朝。”

孟婆生而尊贵，若有良缘，能遇得良人共育后代，九州八荒都会知晓。

可是这些日子，并无祥兆，便意味着她与离垢不过表面做戏。

但就算如此，哪怕他心知肚明，心中还是发闷。

小玉听不见这话，却又道：“恩公心悦许默芝姑娘吧？”

没来由的，听到这话顾苏玖愣了一下。

“冥日宫中有大事发生，我不欲拖累许默芝姑娘，恩公还是带她走吧。”小玉垂眸，敛去眼里复杂神情。

顾苏玖看了她一眼，眼前闪过她横尸大殿的场景。

明日便是天命之时了。

凡人命数，他管不了，转身离开。

雪地里，留下他离开时深深浅浅的脚印。

……

到了第二日，将近午时。

许默芝披了件外袍，依约去了大殿。

只是，她还未走到，就听见门外宫人大喊着：“有刺客，有刺客！”

许默芝正愣神，一个瘦弱的身形从殿里飞出来，身子重重跌在门外的雪地上。

顿时，鲜血染红了一片，许默芝一眼便认出来，那人正是小玉。

突然眼前闪过一道寒光，一道利箭直直朝小玉心口射去。

“不要！”许默芝一声惊呼，可是箭已离弦，为时已晚。

箭头直接没入心口几寸，小玉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一身狼狈。

许默芝忙奔上前，才看见小玉浑身是伤，奄奄一息。

她以为顾苏玖今日叫她过来，只是因为小玉有伤心之事，可未曾想竟是会殒命于此。

她将小玉从雪地里扶起来，手微微有些颤抖：“小玉，你这是怎么了？”

小玉看着她，苍白的脸上咧出一抹笑来：“许默芝姑娘，我今日恐怕要连累你了。”

许默芝拼命摇头，感觉鼻头有些发酸。

小玉轻轻握住她的手，淡淡笑道：“许默芝姑娘曾问我，是不是心悦宁王，如今有了答案罢。只可惜，我此次事败，再无颜见他，还望许默芝姑娘保密，向众人隐去我与他相识之事。”

怀中之人气若游丝，可还是执着地看着许默芝，望她应下。

许默芝点头，看见小玉脸上竟淡淡笑着，眼角溢出一滴眼泪。

“盼他平安，盼他喜乐，盼他得偿所愿我才心甘情愿为了他去杀人。”小玉看着天上雪花飘落，嘴中喃喃，“言我执迷，言我愚笨，可知众生皆是痴迷……”

第37章 雪夜红梅

雪花渗进鲜血里，融成一片血色。

怀中的小玉已然没了声息，静如一盏青灯，灭得无声。

许默芝腰间的宫铃一响，一滴红泪融进铃铛，铃声竟也带些凄然。

这该是一滴血泪吧，是至痛之泪，许默芝想着，心里跟着一阵苦涩。

世间之人，皆为情所苦。

可若是无情便真能一生自在快活吗？许默芝没有答案，只心底一阵一阵发凉。

自小玉走后，一连几日，许默芝都是神色郁郁。

好在如今人界帝王是离垢复生，小玉刺杀之事并未牵连到她，而顾苏玖也是许久没有来看过她。

这皇宫之中，除了吃食好一些，每日只能在后宫，着实也是无趣。

许默芝每日趴在桌上发呆，有时候，一看就是一天。

这日，自长乐宫大火那日后，再未谋面的离垢才终于出现。

早听宫人说，近些时日她郁郁寡欢，离垢知晓，八成是因为小玉之事。

离垢进门，坐在她跟前，顺着她的目光朝窗外看去，却只能瞧见外面一堵厚厚的宫墙。

“怎么了？可是每日呆在宫中有些发闷？”离垢问道。

许默芝这才回过神来，见是离垢，眼神都未曾动一下：“你怎的今日才来？”

离垢冷哼一声：“那你得去问问顾苏玖了，她在你这里设了结界不让我靠近，今日结界才破，我这才过来。”

听见顾苏玖，许默芝这才抬眼：“他不是封了神力吗？怎的还能布下结界？”

“许是仗着体内那颗沉水珠，不惧法力反噬吧。”离垢倒了一杯水，没有当一回事。

提到沉水珠，许默芝的脸色立时就变了，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若非为了沉水珠，阿娘也不会死。

离垢见状这才想起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这才转移话题：“我这天劫托你的福，算是过了一半了，剩下的便是天命所苦，你也帮不了我什么了。”

许默芝愣愣点头：“那在凡间处处与你作对的宁王如何了？”

“人家好着呢，我遇刺那日，他方才娶了娇妻。”离垢喝了一口水，摇摇头。

许默芝皱眉，原来小玉死的那日，宁王却是美人在怀。

说来实在唏嘘，许默芝都能感知小玉一片痴心，可是这宁王从未在意过。

小玉不就是昨日的她吗？原来痴情并非就能换来同等的对待。

她这才隐隐明白，只可惜，她明白的有些晚了。

“我想看看宁王最后的结局再离开这里。”

离垢没有拒绝，盯着许默芝的眼睛，却是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从前没有发觉，你的眼睛煞是好看。”

许默芝白了他一眼：“行了，你该说的都说完了，我要睡觉了。”

离垢无奈一笑，只得起身：“行，不过你若是无聊，皇宫之内，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别老是闷在这里。”

许默芝闷闷应了一声。

……

再见顾苏玖倏忽已经过了一月有余。

许默芝正独自在院里玩雪，白色的雪花落在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