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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住。

不一会儿，季母和穿着婚纱的方颖也走了过来。

墓地和婚纱，这原本不该出现在一起的元素装在一起显得有些诡异。

季父看着陆华清，目露愠色：“寒夜，你这是干什么？让纪涵雁在天上也不得安息吗？”

方颖没有去看墓碑，脸上甚至掠过丝惧意。

或许是因为心虚，她总觉得墓碑上的照片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何思辰发现陆华清手臂上捆着黑纱，面色不觉一怔。

季母一秒都不想在这儿多待，立刻催促道：“来也来了，看也看了，该回去了吧。”

陆华清站起身看向她：“妈，你不觉得我们季家都该给纪涵雁，还有她妈妈和奶奶跪下吗？”

闻言，季母脸色一变。

陆华清扫视着他们，目光落在秦霄宇身上：“在这里，唯一对的起小瓷的只有你。”

秦霄宇神情微凝，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紧接着，陆华清又说：“谢谢。”

听见多年的对头一句真诚的道谢，秦霄宇愣了瞬，心里有些复杂。

如果不是纪涵雁，恐怕陆华清打死都不会说这两字。

或许因为是父子，季父感觉出了什么：“寒夜，你说得对，我们的确是到了该偿还的时候了。”

陆华清不言，刀刃般尖锐的视线扫向始终不肯看纪涵雁墓碑的人：“方颖，杀人的滋味怎么样？”

听了这话，方颖心头一震：“你，你说什么啊？”

“忘了告诉你，因为怕纪涵雁一个人在家里出事，我在客厅装了监控。”

陆华清的回答让她脸色倏然变白。

也就是说，那天她去找纪涵雁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陆华清看着无措的方颖，眼尾因为压抑着怒火隐隐泛红。

当看到纪涵雁因为她的刺激而倒地时，他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歹毒的女人。

几人惊讶地望着面无血色的方颖，俨然没想到纪涵雁的死会和她有关系。

面对眼前的情况，季母干脆破罐子破摔：“现在人都死了，你们还说这些干什么？难不成你想把你爸妈，还有老婆都送进牢里？”

陆华清望着到现在都没有一点悔意的季母，心底除了愤恨，更多的是无奈。

为什么人可以冷血到这种地步，因你而死的人就在面前，却没有丝毫愧疚。

何思辰和秦霄宇对视一眼，对陆华清此刻的处境不免有些担忧。

一边是去世的挚爱，一边是亲生父母，他该怎么选？

这时，三名警察突然走了过来，他们径直停在季母和季父面前。

在除了陆华清外的错愕的目光中，警察出示了逮捕令。

“杨云娇，你和季林涛通过欺诈手段骗取他人巨额财产，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听见警察的话，季母整个人差点瘫倒：“我……我没有！你们抓错人了！”

比起她的慌乱，季父好像卸掉了担子，从容地伸出手接受了手铐。

他看着眼神颤抖的陆华清，语气释然：“你没有错，无论以后你走到哪儿，都要记得问心无愧。”

何思辰见季母被强行戴上手铐，不由替陆华清捏把汗。

“寒夜，你不会要……”

“我是纪涵雁的律师。”陆华清看向已经站不住的方颖，一字字说，“依法对伤害她生命权的所有人，进行控告。”

第九十四章

因为金牌律师的口碑，陆华清接受了检察机关的聘请，拥有了对公诉案件被告人提起公诉并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正凭这这份权利，他向父母以及方颖，甚至苏父和陈慧提起公诉。

“杨云娇采取欺骗手段，让纪涵雁及李淑梅陷入认识错误，错误处分财产，遭到财产损失，数额特别巨大，已构成诈骗罪！”

“苏建业、陈慧常年使用暴力手段，使纪涵雁重伤，且拒绝赡养李淑梅，经警方调查，陈慧在与李淑梅争执中误伤对方，致使李淑梅死亡，以上，苏建业及陈慧已构成虐待罪、遗弃罪及过失致人死亡罪，数罪并罚！”

法庭上，陆华清铁面无私，好像被告席上坐着的都是和自己无关且罪大恶极的人。

牵扯了多人，且跨越了十五年的案子整整用了半年才宣判结束。

季母被判十三年，季父因认罪态度良好且主动返还了财产，只判了五年。

苏建业和陈慧各判三年和六年零三个月。

而方颖因为罪责较轻，并未判刑，只是人生的履历上，多了张不可磨灭的污点。

又是一个秋天，桐城的落叶早早飘落。

墓园内，何思辰一束花轻轻放在纪涵雁的墓前。

没等他开口，陆华清的声音从身边响起。

“你来的总是比我早。”

何思辰转头望去：“明明是你太慢。”

看着消瘦了许多的陆华清，他忍不住回想这大半年的日子。

在外人看来，陆华清大公无私，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可作为好朋友的自己深知他内心的痛苦。

一边忍受着思念纪涵雁的煎熬，一边只能狠心选择正义，把生养他的父母送进监牢。

陆华清把花和一颗糖放下后，轻轻抚了抚碑上纪涵雁的照片，嘴角扬起抹温柔的弧度：“小瓷……”

何思辰叹声道：“秦霄宇前天去法国了，他让我转告你，这一次是你赢了。”

闻言，陆华清目光一暗。

他站起身，声音微哑：“关于纪涵雁的一切，我从来就没赢过。”

何思辰怅然一笑：“陈慧、苏雪和你爸妈，甚至纪涵雁的爸爸都坐了牢，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吧。”

陆华清蹙起眉，眼角漫起几许泪意：“他们有罪，都活的好好的，可小瓷无辜，却死了。”

这半年，整整一百八十九天，每个夜晚他都能梦见纪涵雁。

也在惊醒过后对着满房寂寥，看着她的信和照片失声痛哭。

两人站了一会儿后一起朝墓园门口走去。

等到了停车场，陆华清忽然将那盆雏菊交给何思辰：“以后你帮我照顾它吧。”

即便是深秋，雏菊也被照顾的开的正好。

何思辰愣住，这不是纪涵雁留下的吗？

说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纪涵雁去世后三天，它突然就开花了。

“我记得你说过这花比你所有东西都重要。”何思辰拿着花盆，一脸不解。

“所以我不能带着它到处走，得让它安稳的在一个地方。”陆华清看着花朵，眼神流露出少有的深情。

何思辰一怔：“什么意思？”

“我要走了。”陆华清看着他，声音清晰，“两个小时后的飞机。”

第九十五章

何思辰错愕：“你要去哪儿？”

陆华清摸着胸口，那里放着纪涵雁的照片：“带着小瓷出去走走。”

因为她说过要出去走走。

她活着时自己没能帮她实现愿望，现在他要带着她，用余下的时间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何思辰眼眶有些发酸，知道没办法留住陆华清，只说：“我送你。”

“嗯。”

机场。

人来人往的机场有离别，有相逢。

“你真的不打算回来了吗？”何思辰忍不住问。

陆华清沉默了瞬：“也许吧。”

即便父母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这里的每一处都在提醒着他已经失去了纪涵雁。

何思辰拍了拍他的肩：“无论到哪儿都记得告诉我一声。”

虽然他没有说会回来，但自己相信总有一天他还是会回到这个城市。

不为其他，因为他爱的纪涵雁永远埋葬在这里。

这时，登机提醒响起。

陆华清抬起拳头，声音微哑：“我爸妈的事让你多费心了。”

何思辰红了眼，举拳和他相碰：“珍重。”

陆华清点点头，转身朝登机口走去。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何思辰心绪万千。

纪涵雁，如果你还活着该有多好，如果你还活着，你会和寒夜在一起，你们会结婚，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吧。

然而他所想的这一切如果，都和纪涵雁一同进了黄土，余下的只有说不尽的遗憾。

飞机起飞，留下长长的尾迹云。

何思辰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