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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时间还很早，阮星晚就已经接到了周辞深的电话，他在那边什么也没有多说，只说着重点：“我来接孩子了。”

“这么早？”她问。

“嗯。”周辞深的声音有些低沉。

阮星晚只能说好。放下手机时，她明显看见小蝴蝶的脸色也带着失落，但是却乖巧的说：“爸爸要来了吗？”

“过两天，妈妈再过来接你去玩，好不好？”

“好哦。”小蝴蝶说，“小蝴蝶会等着妈妈来的。”

阮星晚最后还是趁着周辞深过来，带着小蝴蝶去楼下转了转。医院下面有一片草坪晒太阳很舒服，这会儿刚刚升起一点太阳，正好舒服。阮星晚带着小蝴蝶在草坪坐下。

“妈妈，你也不要怪爸爸哦，爸爸也好可怜的。小蝴蝶差点死掉，爸爸现在离开我一会儿，就会很担心。才会急着把小蝴蝶接走。”

阮星晚笑：“我不怪他。”

把小蝴蝶给周辞深照顾，本来就是她做好的决定。何况周辞深把孩子照顾得不差。

“奶奶又离开我们了。奶奶去世的时候，爸爸都没有看见她最后一眼，因为他在医院守着小蝴蝶看病。那天爸爸没有哭，但是抱小蝴蝶抱的特别紧，他跟小蝴蝶说，他只有小蝴蝶了。”

阮星晚的笑容就淡了些，其实她有在关注周辞深，可薄母去世那几天，她偏偏没有。

她是后来打听的，薄母也是生病了，但没有国外医保，那会儿一个小蝴蝶，就压的周辞深喘不过气来。薄母或许是不忍心压垮周辞深，一直没说，直到病情恶化。

阮星晚想，如果薄氏还在，应该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再或者，他离开前，她不要表现得那么无情。他也许还有那个勇气来问她借钱，可是最后他们分开那一面，他下跪也没有求得她的心软，他之后就再也不敢找她了。

至于徐斯言这一家亲戚，周辞深一家的事情也牵连到了徐家，本身就埋怨薄家。事后帮忙几回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不可能次次都掏钱。

薄母没说病情那会儿，应该就是周辞深最难的时候。

命运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祸不单行，非要压的人喘不过气。

阮星晚想了一会儿过去，现在回过头来，能想明白很多事情。

特别是她去见了一次薄国山之后。

薄国山很平静很平静的说：“雪瓷，叔叔犯了错事，这是叔叔应得的惩罚。我不会怨恨你，我也会开导阿言，你没有错，阿言会想明白的。他没有那么怨恨你，他更多的是害怕。”

比当年周辞深在知道她一直在算计薄家之后，怨恨她，其实那会儿并不见得真怨恨，他只是需要一个她的肯定，肯定她还能爱他，他想她能给他一点希望。

阮星晚自己都知道算计薄国山，会牵连周辞深，也想过他的结果，可她还是没心软的做了。周辞深自己怎么会不清楚她的冷血？他在爱情上很苛刻，他要的爱必须是全部的，不掺一点杂质的。

当时如果阮星晚主动上去追求他，跟他保证绝无下次，只要让他感受到，她也真那么喜欢他，那么上一辈的事情是上一辈的事情，周辞深大概也能想通。

可是阮星晚，偏偏选择了一条糟糕的路，她只是一直退让，一直跟他说对不起。

殊不知每一句对不起，都让他更加失望。

他要的是：周辞深，你们薄家不欠我什么了，上一辈恩怨两清，我要跟你永远在一起。

他要的是：她坚定的说，我爱你周辞深。

他那会儿不踏实，要的是安全感，不是对不起。

293

任何人在感觉到自己不被爱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想逃开，或者闹情绪。

她对薄家做的事，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不爱的表现。

周辞深对她容忍度，甚至比对父母还要高，任何事情，都有被原谅的可能，他只要她爱他。要她绝无仅有的偏爱。

阮星晚当时自以为自己处理得很好，现在看来，其实每一步都错了。

要周辞深心死，那是很难的一件事情，不然温英芝不会到现在都会有周辞深想跟她和好的念头，她把周辞深逼到这一步，那是许多失望累积的。

她跟周辞深好了那么久，她从未选择过他一次。就连最开始的在一起，也是周辞深卑微的一句“雪瓷姐，我会对你好”换来的。

阮星晚也不敢相信，她居然没有一次选择他。但真没有，没有人的爱情是这样的。

阮星晚艰难都笑着说：“小蝴蝶，你也要好好爱爸爸。”

“小蝴蝶会的，小蝴蝶爱爸爸，跟爱妈妈一样爱。”

阮星晚心情终于缓和不少。

周辞深到医院都时候，正好看见阮星晚和小蝴蝶在医院门口坐着，阮星晚很白，白到几乎有些病态，在阳光下，她看上去柔和而又安静。

小蝴蝶在说着话，她就在一旁认真听着。没有半点不耐烦，甚至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有那么一刻，他觉得阮星晚身上的母性很重。

周辞深点了支烟，远远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看向他们的眼神中带着复杂。

就在周辞深抬脚准备过去的时候，一句“雪瓷姐”打断了他的脚步。

他抬眼看去，王励肆正好走过来，手里还带着水果，他在看到小蝴蝶的时候，明显的顿了顿。

周辞深还算了解王励肆，他在国外长大，不在意国外那些礼节，他想来看人，那么只是真的想看。

王励肆如今，看似不过对阮星晚有些兴趣，他自认为运筹帷幄，但周辞深知道，如果王励肆这时间持续得久一点，大概会真陷进去。

他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他们。

阮星晚看见王励肆的时候，很自然的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他坐下。王励肆在坐下之后，又下意识的往她靠了靠，阮星晚看上去也并不排斥。

周辞深依旧站着没动，但阮星晚看见了他。

阮星晚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小蝴蝶看见周辞深了，依恋的抱着阮星晚的腿看着他，两分钟后，才抬脚朝周辞深走去，跟阮星晚道别：“妈妈再见。”

“再见。”

但周辞深却依旧站在原地，没走。

“还有事？”阮星晚问。

周辞深显得异常沉默，好久过后才说：“昨天晚上，我一直没睡着。”

“担心小蝴蝶？”阮星晚说，“孩子在我这，不会出什么问题。”

周辞深就又不说话了，又过了一会儿，他极其冷淡的说：“昨天不应该喊你雪瓷姐的，抱歉。我只是想拜托你注意小蝴蝶。”

这话让王励肆朝他射过来一眼。

阮星晚说：“嗯，确实不合适。以后别这么叫了。”

“好，以后不会了。”周辞深说完话就抱着孩子快步离开了。

小蝴蝶一直被抱到车上，才发现周辞深有点走神，她喊了一声爸爸，周辞深才勉强对她笑了一下。

“爸爸，妈妈说，她应该对你好一点。”

周辞深就不笑了，脸上的表情也逐渐消失，一路上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他才冷漠而又冷静的说了一句：“你妈妈，不会心疼我的。这不是她说的出来的话。小蝴蝶，不要撒谎。”

“如果是真的呢？”

周辞深捏她的脸，说：“不会的，她从来就没有心疼过我。她不可能说这样的话的，不可能的。”

“对不起，爸爸，妈妈说的，其实是要小蝴蝶好好爱你。”

“嗯。”周辞深笑着，只是这笑分辨不出情绪，他点着头，出了会儿神，然后又了一声，“嗯。”

仿佛这才是他要的结果，又仿佛这是他在认命。

而屈琳琅一直好奇，小蝴蝶不在的那一晚，到底去了哪。

周辞深没说，小蝴蝶也没说，屈琳琅就不好问了。

她还是在去找周辞深，在见到王励肆的助理时，才听说那天王励肆去医院，正好看见小蝴蝶也在的事。

屈琳琅觉得不可思议：“你大概是看错了，小蝴蝶怎么可能在阮星晚生病的时候，去她那里过夜。哪怕是正常时候，小蝴蝶也不可能去见阮星晚。”

“屈小姐，你难道就一点没打听过，温小姐跟薄先生的关系么？”助理好奇问道。

“什么关系？”

294

屈琳琅看着王励肆助理的脸色，心跳不由加快。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其实屈琳琅自己也有不好的感觉，周辞深提起阮星晚时，太过于缄默，甚至有些反常。

她倒也不是觉得周辞深喜欢阮星晚，他显然不喜欢，屈琳琅知道周辞深的心思，至少最近，他的全部全部都在自己身上，屈琳琅很放心周辞深，他每天去哪的行程，他都会交代得清清楚楚。

屈琳琅只是隐隐觉得周辞深和阮星晚，有一段过往。

“他们之前，是不是在一起过？”

助理跟屈琳琅的关系不错，屈琳琅这人，没什么架子，助理也希望她能稳固的待在周辞深身边，万一自己出事了，她也能帮帮忙。

阮星晚跟周辞深的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算是禁忌了，大家都给阮星晚面子，也不想得罪人，如今会提起他们过往的人几乎没有。助理按道理来说，也不应该插这个嘴的，但“关系”一旦好了，就没有那么多按道理了。

成年人的友情，很大一部分，不就是你来我往的算计？说白了就是利益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