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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很平静，她笑得很凄惨，说：“鹿娅娅，你赢了。”

“不是我赢了，是你输给了你自己。”鹿娅娅从容自若，“你要是选择不欺骗他，即便我手里有很多你的东西，也不会有任何用处。你太不了解段泽洋了，他不去调查你的过往，那就是他信任你，在提起何先生时，你就不应该再次选择隐瞒。”

“所以你现在是来教导我的？到这会儿了，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装好人。他不要我了，你满意了？”她盈盈有泪，带着怨恨看她。

“没什么满意不满意的，这种结果，我早料到了，我也不是没有提醒过你，你不走，我只好让段泽洋逼你走。”鹿娅娅语气很慢，很缓，柔声细语的，“本来不至于，他会看低你。”

屈琳琅指着门口的方向，闭上眼：“你走。”

鹿娅娅从包里拿了一张支票出来，说：“你要是主动离开他，他大概是少不了你好处的，你不至于从他身上什么也没有捞着。不过现在既然是我逼你离开的，我也得保障你的生活。”

“你看够了我的笑话，还要来装好人？”

“钱自然不是白给你的，一来，你对小蝴蝶也算尽心尽力过一段，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该感激你的地方，我会感激你。二来，从今以后，你不能再出现在段泽洋面前。”

屈琳琅有一瞬间，很想把支票给撕了，凭什么她要被鹿娅娅用这些钱来羞辱？凭什么到此刻，她还要任由她摆布？

只是支票在手里时，她到底下不了手。

她已经没有段泽洋了，难不成，连钱也不捞一点吗？

屈琳琅一边迟疑着，一边抬头，却看见鹿娅娅眼底带着洞悉，她料到了很多事情，就连此刻，连她不舍得撕了这张支票，也没能逃过她的预料。

何其可悲。

“我答应你。”屈琳琅说。

……

鹿娅娅从酒店出来时，天气突然骤变，霎时间倾盆大雨袭来，她开着车子回到蒋家，刚跨进客厅，就看见段泽洋带着小蝴蝶，正坐在沙发上。

段泽洋就坐在沙发上，蜷缩着腿，不言不语，小蝴蝶也不吵他，自己拿着芭比娃娃玩。

蒋英芝不在，叶晨曦看着鹿娅娅，欲言又止，但她回来她明显松了一口气，说：“我先上楼了。”

鹿娅娅走过去，先把小蝴蝶的玩具给收了，然后转身进厨房，小蝴蝶想也没想就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跟着鹿娅娅跑了。

鹿娅娅给她泡奶粉，她抱着鹿娅娅的腿，使劲把她往下扯，鹿娅娅顿在她面前，小蝴蝶就亲了她一下。然后抱着奶瓶开始喝奶。

“妈妈，琳琅老师不在了。”小蝴蝶告状。

鹿娅娅问：“会不会不适应？”

小蝴蝶摇摇头，说：“妈妈，要抱抱。”

鹿娅娅莞尔，小蝴蝶很快把奶喝完了，说：“爸爸心情不好。”

“嗯，你要不要去午睡？”

“要，妈妈，你带我去睡觉吧。”小蝴蝶说。

鹿娅娅抱着小蝴蝶上楼的时候，叶晨曦小声的说：“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他突然抱着小蝴蝶就过来了。”

鹿娅娅无言，她先把小蝴蝶哄睡了，才转身下了楼，段泽洋看了她一眼，开口时声音里带着攻击性。

“鹿娅娅，你满意了？”

319

鹿娅娅从他眼底看出了不甘、埋怨、失落，和难以形容的扭曲。

段泽洋浑身都扎满了刺，似乎随时都准备跟她同归于尽。

一开口，便是浓浓的讥讽。

也是，如果不是因为她，他和屈琳琅，又怎么可能会走到这一步。要是没有她横插一脚，他们这一辈子或许可以用很多浪漫的词来描述。

白头偕老，永结同心，百年好合，琴瑟和鸣，等等等等，不胜枚举。

鹿娅娅只是站在他几步之外，看向他的目光温润如水，不显波澜。她总是这样不显山露水，让人捉摸不透。

“果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你鹿娅娅安排不了的事。你太厉害了，你真厉害，鹿娅娅，你真的让我开眼了。”段泽洋睚眦欲裂的看着她，宛如诅咒一般说，“你这样的人，你这辈子，也不配得到幸福。鹿娅娅，你适合孤独终老。”

她依旧一动不动，也不开口，仿佛在纵容他的无理取闹，也像是根本没有把他的话给听进去。

段泽洋跟她对视着，才一点一点冷静下来，他抱住自己的头，看上去很是痛苦。

“我好不容易相信一个人，结果都是假的。”段泽洋嘲笑起自己，“不，我才是得不到真心的那个。我以为，这一次，我总该碰到一个对我好的人了，我那么用心对她，可是什么都是假的。她甚至，对小蝴蝶，也不真诚。”

这点是段泽洋最接受不了的。

所以其实鹿娅娅跟他说的那些屈琳琅的事情，倒给了他决心，能让他坚定的推开屈琳琅，他的选择，永远只会是小蝴蝶。

“我以为雪地那次，是她救了我，我最难过的时候，也是她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我妈刚走那段时间，我找不到目标，是她一点点把我从那种低落的情绪中带出来的，我甚至觉得，她是我的救赎。可是她连最基本想真诚，都没有给我。你说好不好笑？”

鹿娅娅不知道段泽洋对屈琳琅是何种感情，但明显，他是投入了真心的。

“能救赎你的，只有你自己。”鹿娅娅说。

段泽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眼底浮着几分疲倦，显然没有睡好。又过了很久很久，他才说：“照片上的男人是谁？”

“何先生同时期的另外一个男人。”鹿娅娅没有多说，其实男人是当时，屈琳琅真正爱的人，跟照片上的男人的感情，倒是相当纯粹。只是脚踏两条船，到底的出轨。

这些都不重要了，没必要跟段泽洋解释。

“鹿娅娅，你既然这么爱插手我的事情，我的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你的安排，不如你告诉我，我接下来要怎么过？”

段泽洋如同困兽，他难过而又茫然，语气里也没了半点针锋相对，倒像是在认真的求助。

她却也不想劝他，只说：“没有谁离不开谁，感情既然到不了你想要的程度，抛弃又有什么可惜的？”

段泽洋笑笑，笑意却未到达眼底，他说：“你说的对，不可惜。”

段泽洋走的时候，鹿娅娅也没有阻拦。

几天不见，小蝴蝶她就自己照看着，他习惯了屈琳琅，把她当成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人，如今将她踢出他的世界，总得缓冲缓冲。

鹿娅娅不去打搅他，但他出事了，她却不能不管。抛开其他事情不说，他是小蝴蝶的父亲，光凭这一点，鹿娅娅就不可能让他出事。

段泽洋半夜在酒吧找事的时候，鹿娅娅不得不去找他。

他倒是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不停为难调酒师，醉醺醺的一个，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存心找事。

鹿娅娅在酒吧里找到他后，就要把他给带走，段泽洋冷冷道：“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回去。”她说。

“鹿娅娅，你少干预我的事。你这种毒妇……”

她为他算是尽心尽力了，鹿娅娅自诩足够替他考虑，听他胡言乱语，她直接抬手，给了他一耳光，啪的一下，清脆响亮，将他剩下半句话给堵在了嘴里。

鹿娅娅低头俯看他：“清醒了没？”

段泽洋朦胧中睁开眼，似乎能看见，她此刻脸上并没有往日的平和，有些薄凉，仿佛本性暴露。

他这一辈子，只看过一次这样的鹿娅娅。过去太久了，他都已经忘了，可这会儿，居然又想起来了。那是在她第一次被带回蒋家，人前她一直胆怯而又礼貌的跟人打着招呼，之后也一直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不动。

段泽洋一直注意着她，尽管她并没有什么兴趣认识他，甚至视线也没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段泽洋能明显感觉到，他跟其他人，对她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

可他还是注意着她，一是她漂亮，二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种事事讨好别人的人，他身边的，大多数姑娘都是宠大的，凡事都以自己为主，并不会太过考虑别人的感受。

一直到蒋横山介绍完她，她笑着跟长辈问了好，再回到角落里时，段泽洋分明看见，她面无表情，凉薄之感跟此刻，如出一辙。

段泽洋喃喃说：“鹿娅娅，原来这才是你。”

越温柔的人，越无情。

鹿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