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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再一次醒来是在晚上，九点多。

沈灵灵刚把晚饭又热了一次拿进来，便见他睁着眼盯着自己。

“醒了。”

她放下手里的保温盒：“医生说你现在不适宜咀嚼，会引起头痛恶心，所以我让人给你送了粥。”

沈灵灵将粥装好，端过来。

“刚热好，有点烫。”

她看着贺辰诺这样，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你现在只有眼珠子能动了。”

贺辰诺眨了眨眼，很不满沈灵灵的嘲笑。

沈灵灵不笑了，她一边吹着手里的粥，“贺辰诺，我跟你说件事吧。”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一直躲着你。”

“今天我把这件事告诉你，你知道后可能会后悔等我这么多年，后悔现在还喜欢我。”

贺辰诺转过头，看着她：“什么事儿？”

沈灵灵平静地开口：“我不能怀孕。”

说完后，她没敢抬头看贺辰诺的眼神，她挺害怕看到某种东西。

震惊，可怜，同情，后悔，又或是觉得她……

贺辰诺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他甚至没有露出哪怕一丁点的不寻常。

他将视线落在沈灵灵的手上的粥：“我早就知道了。”

“比于鸿霄还要早知道。”

沈灵灵抬头，颇有些不相信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以前吧，记不清了。”

说完，贺辰诺还提示她：“是当初我请文阿姨过来，并不是给你治湿疹，而是调养身体。这些年你吃的药膳，也不是因为你的皮肤容易过敏，而是一直在调理身体。”

沈灵灵张了张嘴，还是不信：“那爷爷知道吗？”

贺辰诺想了一秒，他撒谎了：“爷爷知道，他不介意。”

“贺家没有人会介意这个。”

沈灵灵低着头，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

她一直以为待她最好的是于家，可于家在知道她的身体后，第一选择便是不接纳，即使那时候她根本没有跟于鸿霄在一起的意愿，可于家哪怕连一丁点的苗头都不允许发生。

贺家知道了，并且瞒了她这么多年。

如果不是于家提起，贺辰诺可能这辈子都不愿意告诉她。

“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打算告诉我？”

贺辰诺：“是。”

沈灵灵：“这么大的事儿，你觉得你能瞒得住吗？”

贺辰诺颇有不在意的语气：“有什么瞒住，大不了说是我的问题。”

沈灵灵一时语塞，居然无法反驳他的逻辑。

贺辰诺似乎对有没有孩子这件事一点都不介意：“你要是喜欢孩子，以后可以领养。”

“男孩女孩都行。”

沈灵灵再也忍不住，颤抖的声音问：“那贺家怎么办？”

“爷爷打拼了一辈子，你没日没夜工作，拼出来的贺家怎么办？”

贺辰诺看了沈灵灵一眼，似乎不太能理解沈灵灵的话：“管它怎么办，再过几十年，我们俩都死了。”

“管这些干嘛？”

沈灵灵哭的泪眼婆娑：“你不要骗我。”

贺辰诺想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我爱你，又不是为了生孩子。”

“就算以后有孩子了，也是基于爱你，才会爱他们。”

第75章

“所以——”

贺辰诺压着眉头,怀疑的语气变成肯定。

“这就是你这段时间躲着我的原因。”

“因为这点事儿？”

这次换成沈灵灵不能理解了：“这算小事吗？”她轻声问。

抛开心里的霎那间的感动之后,她渐渐地沉静下心来。

这世上有许多原因,导致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贺辰诺已过而立之年，孩子对他来说是个迫切的而又现实的问题。

相比贺辰诺的此刻的执着，她更想要确定贺辰诺是在明白两人以后面对的是什么。

“贺辰诺,这不是一件小事。”

“不能生孩子这件事，对于我来说是一件不能选择的事情，我必须接受不完美的自己，因为那是沈灵灵的一部分。它既然被创造出来,我就要带着这个遗憾和自己和解，我不会自怨自艾，也不会恨老天不公平，因为我知道这些并不是我愿意选择的。”

“但是你不一样——”

“贺辰诺,你不一样。”

她清浅色的眸子看向贺辰诺：“这份不完美，你并不是别无选择。”

“你不必跟我一起过这种……人生,贺家如果要继续繁荣下去,继承人是不可缺少的。”

“所以,贺辰诺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她一口气说完这些，颇有些决绝的意思。

贺辰诺一言不发地望着她,望着沈灵灵脸上快要挣脱出来的挣扎。

相比于沈灵灵发自内心的不平静，贺辰诺的语气依旧很稳：“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沈灵灵,我说要跟你在一起一辈子，不是一件开玩笑的事情。”

“如果命运让我选择，得到你跟你永远在一起的代价是没有一个孩子。”

“你应该知道我会怎么选。”

“这么些年,发生这么多。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下你，当初你向贺家拒婚，对着所有人说你永远不会嫁给我时，我也没想过要放下你。”

“你出国两年多，两年的时间不能见到你，我也没想过要放下你。”

“当你对所有人和颜悦色，对我冷言冷语，对我冷暴力时，我也没想过要放下你。”

“沈灵灵，在这个世上我拥有的东西并不多，你是我最珍惜的。”

沈灵灵听着这些话，这么多年里第一次体会贺辰诺的心路历程。

“我们分手后，我经常想——当初我们那么好，后来为什么会将你弄丢了？明明这么爱你，为什么不早点珍惜你。”

相比于沈灵灵的不确定，贺辰诺眼神清晰又明确：“就算没有孩子，我也确定我要的是你。”

“所以，我还有机会吗？”

沈灵灵低着头，眼泪混着淡淡的高兴和不知名的忧伤滴在手面上。

“你让我再想想。”

贺辰诺轻轻地点点头：“嗯。”

“我不逼你。”

他轻声道：“我以后不会再逼你了。”

——

病房里寂静了一会儿，沈灵灵垂着眼神给他舀粥，她刚哭过，眼睛又红又肿，像覆了一层花生外衣，在清浅的眸色上。

一晚粥喝完后，贺辰诺精神松懈下来：“你去温莎那里替我拿一份文件，我待会儿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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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灵灵应声，比起待在病房，她现在更想出去走走，清醒清醒。

医院离度假酒店不算远，贺辰诺从上面摔下来后，便被紧急送了这里。

沈灵灵开车重新返回度假酒店，按照贺辰诺给的房号摁门铃，摁了半会儿，里面一直没动静。

她又打了一个电话给温莎，那头清冷的声音接起。

“嗯？”

“我来拿份文件。”

温莎躺在床上，不知道贺辰诺搞得什么鬼：“什么文件。”

随即又突然想到什么，改口：“我去开门。”

沈灵灵垂头看地面，站在门外，门把咔嚓一声转动。

温莎出现在门口，她像是刚睡醒，头发披散，宽松的浴袍遮不住胸前若隐若现。

她往后退了一步：“进来吧。”

直觉告诉沈灵灵里面有人。

果然下一秒，从里面套间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声音：“谁呀？”

那一刻，沈灵灵有种自己耳朵听穿越了的错觉，郑玄……廊怎么会在这里？

沈灵灵看了眼温莎，见她没什么表情，脸色正常的一点都不像偷情……

温莎在包里随便找了一份文件给沈灵灵：“给。”

“贺辰诺真是劳碌命，脑袋都摔坏了还想着工作。”

沈灵灵一嘴的八卦没问出口，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温莎半敞着胸口，进了卧室。

！！！

她看到了什么惊天爆炸秘闻！

很快，里面就响起调笑的声音，沈灵灵赶紧退了出来。

沈灵灵脑子里那点悲秋伤春早已被这件事撞飞的一干二净。

半晌，缓过神来后，莫名地开始心疼起贺辰诺。

也不是贺辰诺知不知道这件事，就算温莎不是他女朋友，显然跟他关系也不简单。

他在医院躺着，结果他们俩在宾馆——

真是头顶一片青青草原。

回到医院后，沈灵灵拿着文件袋进来，表情十分复杂，心里就纠结着要不要告诉贺辰诺。

推门进病房，对着贺辰诺那张一无所知，并且还病怏怏的俊脸时。

突然感觉，这个男人真的挺可怜。

“干嘛这种眼神看着我。”贺辰诺还不知道他在沈灵灵心里是什么样子。

沈灵灵抬头，心里想着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