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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了。

离垢从来不是什么善人，无缘无故又怎会帮她？

陆羽祥的眼神猛地瞥见院内的彼岸花，眸子一紧。

“黄泉彼岸花，你怎么会种在这里？”

顾昕芷看了一眼院里的彼岸花，答道：“离垢魔君说我喜欢这花，便让人去黄泉采了栽在这里。”

彼岸花是黄泉之花，在别处想要成活十分困难。

若不是费了很大心血，彼岸花怎么可能在凡间长开？

陆羽祥的眸子像夜黑的天空，一下子暗云密布。

“顾昕芷，你留在这里，当真只是为了眼泪？”陆羽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

顾昕芷愣了一下，似乎也没有要刻意隐瞒。

“我与离垢魔君商量过，三日后封后大婚，我留在凡间伴他这凡间一生。”

顾昕芷的嘴一开一合，似乎说的都是很寻常的话。

可是陆羽祥听着，只感觉心口闷着发疼。

眼前的人明明跟从前没有太大差距，可是他心里再生不起一丝厌恶。

而听到她要陪着离垢之时，他心里竟然会心疼？

陆羽祥这才猛地想起小玉之前说，他心悦顾昕芷。

但是他只当是个笑话，可如今心却告诉他，并非如此。

“不行！”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顾昕芷看着他，一脸莫名。

她与离垢大婚之事颇有些无奈。

因她助离垢渡劫，坏了凡间气运，为了使命簿不多生变数，她只能配合着离垢去演完这场戏，她这个汐贵妃在命簿里的安排是荣极早夭。

但是究竟是个什么命数，离垢也无法探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顾昕芷不能说明缘由，便只道：“上神，我已经应下了。”

第41章 黄泉彼岸

夏日洛阳城中的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有些发热。

可是此时，长乐宫中的气氛却是冷得发寒。

陆羽祥周身散发着寒气，顾昕芷都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好一会儿，她才听见陆羽祥沉声道：“我再问一遍，你可真要与他成婚？”

顾昕芷犹豫了一瞬，点点头：“阿娘说了，若是骗人，心中定是有愧，铱驊便不得心安了。”

话音刚落，顾昕芷就感觉手腕处多了一分力道。

她惊讶地看向陆羽祥，第一次见他脸色如此难看。

“陆羽祥上神，你做什么？”

陆羽祥只是将她的手拉得更紧，一字一句道：“顾昕芷，不是你说想要同我成婚吗？如今却又想另嫁他人，我没同意，你便想也不能想！”

顾昕芷皱眉，想要挣开他的手，可是奈何她力气太小，根本挣不开。

“我不要！你放开我！”

一阵劲风刮来，顾昕芷只感觉自己眼前天旋地转，脑子晕乎乎的看不清前方了。

……

黄泉彼岸。

绿洲之上，彼岸花长出了叶子，只是黄泉一日无主，彼岸花一日不开。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味。

顾昕芷睡在一件平铺的白色披风上，衣服上有她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

她迷迷糊糊睁眼，看见陆羽祥就沉默着坐在她身边。

顾昕芷坐起身，发现自己穿回了自己原来的衣裳，一身素衣，荆钗布裙。

“你醒了。”陆羽祥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沙哑。

顾昕芷看着他，似乎是有些恼怒：“你带我回黄泉做什么，我阿娘的眼泪还没有找全呢！”

陆羽祥只是顶着黄泉彼岸，孟婆庄远远地还能瞧见影子。

他指了指孟婆庄的方向，才道：“那里才是属于你的地方，眼泪我帮你找，你不能再跟离垢有任何瓜葛。”

顾昕芷想也没想就开口拒绝：“不行，离垢魔君待我甚好，我为何不能跟他有来往！”

提到离垢，陆羽祥就忍不住发火：“神魔不两立，你以为你跟他在一起能有什么好结果！”

顾昕芷不由垂眸，声音有些低沉：“阿娘说，孟婆生来孤苦，所以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没有爱人。如今我连阿娘也没有了，离垢魔君是世上待我最好的人。”

所谓好在何处，其实也不过就是离垢借给她唤魂铃，在凡间这段日子对她照顾有加。

会把凡间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送到她面前来，会帮她养护彼岸花，也从来不会厌恶她。

所有这些都是她从未在陆羽祥那里得到过的。

可不知为何，听到这话陆羽祥心里揪了一下。

他看着她的侧脸，才头一次感受到她的孤苦无依。

他只当她是孟婆之女，生而为神，哪怕被人诟病，却也是身份尊贵，况且她痴傻，便不怎么记着旁人对她的恶。

可是他忘了，痴傻又如何，人心终归都是一样的。

痴傻也会感觉到痛苦和孤独。

陆羽祥看见顾昕芷眼眶泛红，他想伸手摸摸她的头。

可是手才刚抬过她的头顶，顾昕芷就下意识躲开了。

陆羽祥的手愣在空中，他才懂，为何小小的动作，伤害却那么大。

顾昕芷胡乱抹了抹眼眶，这才道：“陆羽祥上神，从前的事都是我想要帮你的，等我救回阿娘，我们就此两不相欠。阿娘定然也不想我再死缠着你的。”

黄泉只剩了风声，陆羽祥收回自己的手，久久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沉默了良久，陆羽祥才问了一句：“顾昕芷，若我不讨厌你了，又当如何？”

他看见顾昕芷的身影愣了一下。

“陆羽祥上神，我不喜欢你了，从前我只要见到你就觉得心生欢喜，可现在，你站在我面前，我再也生不出半分欢喜了。”顾昕芷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第42章 永生不灭

神，会活很久很久，千年，万年，甚至永生不灭。

冗长的岁月里若没有爱憎，便只会觉得孤苦。

陆羽祥头一次感受到被人留下是什么样的感觉。

若一个人看见另一个人，心中无悲无喜，那一定是真的不爱了。

顾昕芷走了，一身布衣，墨发盘着荆钗，背影孤独却又坚定。

陆羽祥坐在原地，愣愣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知她这一走，再难回头。

心脏某个部位像是被人挖空了一般，却又一寸一寸的蔓延着痛楚。

陆羽祥没有叫她，正如她从前所说的那样，人说是欠下了什么，这辈子都问心有愧。

他便是，问心有愧。

如果当初他对她能仁慈一些，能温和一些，若不去骗她，现在是不是还能有什么挽回的余地？

他真的失去她了，永远。

“叮——”

风吹铃动，那宫铃的声音像一声叹息，沉入黄泉便被淹没。

在顾昕芷不知情的情况下，一滴清泪融进唤魂铃中。

铃身滚烫，浑身散发着金光。

顾昕芷一惊，唤魂铃忽而大响，音传六界。

其声悦耳清透，唤归四散残魄。

顾昕芷忙从怀里取出之前收集起来的孟婆精魄，再毫不犹豫地往自己心口一刀，取出一点心头血。

以血为引，魄为灵，重唤新生。

无数红色血灵汇集成一处，而后透过唤魂铃窜入顾昕芷体内。

顾昕芷只感觉脑海中浮现种种过往，一股神力直冲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