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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说不过去。

裴雨灵笑了笑，没有回答。

接下来两个月，她一直坚持做复检，直到能站起来，不用靠着拐杖走路，才出了院。

抑郁症的沉重感仿佛在醒来的那一刻全部消散，只有重新生活的信念。

裴雨灵先去烈士园看了父母，而后才去看爷爷。

将花轻轻放在爷爷的墓前，她抚摸着碑上爷爷的照片：“爷爷，雨灵来看您了。”

“对不起，这辈子还是没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但是我的梦……那应该也不算是梦吧，毕竟我觉得自己的确有血有肉的活了一回，这三个月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没有醒来，真真正正死在那场战争里，是不是才算死得其所……”

说到这儿，裴雨灵忽然有些哽咽。

好半晌，才咽下喉间的涩然，重新开口：“不过后来我想通了，我还活着，还是您的孙女，我会真正地重新活下去，爷爷，谢谢您，也对不起，让您为我操了半辈子的心……”

当天，她在爷爷墓前坐了很久才离开。

次日。

裴雨灵收拾好行李，踏上了去蒙北的火车。

看着越来越远的月台，她眼神渐远。

她并不打算去找顾昱凡，既然他已经有了新的生活，自己也不必去打扰他。

而这次去蒙北，她也只是想看一眼姜延……

一天一夜的舟车劳顿，让才出院的裴雨灵有些吃不消。

到蒙北军区外时，整个脑子都是昏昏沉沉的。

不过这时候她关心的是进去这个难题，她不是这里的兵，也不是军属，更没有认识的人，根本进不去……

正当裴雨灵准备离开时，一辆军卡驶到门口停下。

她扛着大脑的晕眩感，退到一边去。

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作训服，高挺俊朗的男人跳下车，大步走了过来。

裴雨灵抬眸望去，目光一怔。

姜延！

他一身挺拔的作训服，脸上涂着几笔油彩，五官冷硬俊朗，一个眼神都含着十足的压迫感。

“任务提前结束，放行吧。”

姜延看着哨兵，清冷的声音透着几分威严。

说完，才注意到一边站了个女人。

转头看去，女人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穿着蓝色衬衫，一头齐肩黑发披在肩头，身材高挑，长相精致，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原以为是哪个战士的家属，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莫名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熟悉。

四目相对，一个眼神复杂，一个满含疑惑。

车上其他突击队员从车里探出头。

“你们看，苍鹰怎么盯着那位女同志看啊？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不能吧，咱们跟了苍鹰这么久，什么时候见他对女人上过心。”

“就是，上回首长不是要给他介绍自己的女儿，他可是直接就给拒了。”

正当几人八卦时，却见姜延面前的女人突然晕倒，又被姜延稳稳接住！

第41章

再次醒来，裴雨灵发现自己在医院，手背上还在输液。

她刚想坐起来，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别乱动。”

转头看去，是姜延。

他已经换了身常服，拿着一个饭盒走到病床边坐下：“饿了吗，我给你买了些饭。”

“苍……”

裴雨灵下意识地要叫出他的代号，反应过来后连忙改口：“谢谢……”

姜延微微蹙眉，一边用探寻的目光在她身上扫量，一边打开饭盒：“你叫什么名字？听你的口音像是南方人，来这儿找人？”

闻言，裴雨灵接过饭盒的手一顿，看着他的眼神闪了闪：“嗯……我叫裴雨灵，是会沪北人，到这儿来找一个朋友。”

“他叫什么名字？”

“他……”

裴雨灵犹豫，好像一下丧失了做过特种兵的果敢。

好半天，她才嗫嚅回应：“我没找到，可能已经被调走了吧。”

听了这话，姜延蹙起的眉越拧越紧。

依靠着特种兵的直觉，他总觉得这个裴雨灵有些奇怪，虽然看起来不像是可疑分子，但就是让他说不出清的熟悉感。

一时间，病房里陷入微妙的尴尬中。

姜延轻咳两声：“医生说等吊完这两瓶药水就可以走了，你可以吗？”

裴雨灵点点头：“可以的，谢谢……同志。”

“……我叫姜延。”

“谢谢姜同志……”

简单的交谈过后，又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

看裴雨灵小口小口吃着饭，姜延以为她不自在，便站起身：“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

裴雨灵张了张口，挽留的话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心里更是难受的不是滋味。

果然，他还是把自己当成陌生人了……

看着手里的饭菜，她眼眶有些发酸，低落的情绪像泉涌了上来。

她不明白，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两次失去亲人，失去爱人，千辛万苦，眼看就要得到最好的结果，却一切都成了泡影。

裴雨灵仰起头，擦掉眼角的泪水，默默缓和心绪。

一个多小时后，药水滴完了。

裴雨灵去缴费时，却被告知已经缴完了。

她下意识问：“谁缴的？”

护士回答：“就是送你来的那位军人同志啊。”

听了这话，裴雨灵捏着钱的手紧了紧。

再去军区找姜延应该是不行的，他训练那么忙，看来这辈子，他们注定走的是不同的路了……

思索半晌，裴雨灵买了个信封，把医药费塞了进去，然后再去蒙北军区，把信封给了哨兵，托他转交给姜延。

训练场。

当接到信封的那一刻，姜延有些没反应过来。

打开一看，里面是钱和一张只写着‘谢谢’的字条。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自己娟秀，让他下意识想起裴雨灵。

“苍鹰，谁那么大方给你送钱啊？”青鸟凑了过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佩刀猜测：“不会是早上那位女同志吧？”

“苍鹰，那位女同志长得挺漂亮的，你要不问问人家有没有对象，也好解决个人问题啊。”

姜延绷起脸，冷然一扫：“都很闲是吧？”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不觉头皮发麻，还没求饶就听一句：“负重十公里！向左转！”

见队友唉声叹气地跑了，姜延看了眼字条，收起后朝宿舍走去。

第42章

天渐黑。

裴雨灵从旅馆出来，想着在这儿休息一晚后明天一早就回沪北。

她停住脚，凝着路上昏黄的街灯，她心里还是忍不住升起丝迷惘。

现在的自己还能做什么呢？不能跳舞，也不能再继续当兵了……

裴雨灵苦笑：“这一觉醒来，自己居然什么都没了……”

站了一会儿，她才继续往书店走。

忽然，迎面走来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她皱了皱眉，特意往旁边躲了躲。

男人抬头打了个酒嗝，视线落到了裴雨灵身上。

他满脸横肉的脸扯出个油腻的笑容，摇摇晃晃走上去：“姑娘长得不错啊，要不要跟大哥去快活快活……”

裴雨灵猛然抓住男人伸来的手，骤然冷脸：“离我远点。”

说完，重重推开他。

男人踉跄站稳，非但没生气，反而兴趣更大了：“呦，还是个呛口的辣椒，我喜欢……”

裴雨灵厌恶地瞪了一眼，正想离开，却被抓住手腕。

就在她准备给这臭男人一脚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狠狠捏住男人的手腕，巨大的力道疼的他龇牙咧嘴。

裴雨灵错愕抬头，只见一身军装的姜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冰冷如寒刀的脸冷睨着男人。

“滚。”

轻飘飘挤出一个字，就像是腊月冷风，让人不寒而栗。

男人捂着被捏青的手，不敢发作，只能骂骂咧咧地走了。

姜延看向裴雨灵，眼神温和了些许：“没事吧？”

裴雨灵冷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摇摇头：“没事……你怎么会在这儿？”

姜延抿抿唇，没有立刻回答。

他从来不做没有理由的事儿，但就是在看到那个信封后，不知怎么的就想出来找她，甚至在不知道她走没走的情况下，找了周围所有的旅馆和招待所。

在裴雨灵疑惑的目光下，姜延才有些不自在地开口：“我们……以前见过吗？”

“啊？”裴雨灵愣住。

见她一脸懵，姜延顿时懊恼地扭过脸。

自己怎么会蠢到直接这么问，肯定会让她觉得自己是故意套近乎吧。

他眼神闪了闪，又问：“你吃饭了吗？”

裴雨灵垂眸，略显窘迫：“没，正要去。”

姜延率先走在前面：“一起吧，我请你。”

裴雨灵怔在原地，似乎是被他突然的决定弄糊涂了。

他突然出现就算了，还要请自己吃饭？

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姜延转过身，见人还愣在原地，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走啊。”

裴雨灵啊哦的两声，有些笨拙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直到进了一家饭馆，沉默的气氛才被姜延打破：“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裴雨灵回答。

姜延眼底闪过丝微不可察的失落，给她倒了杯水：“几点，我去送你，免得出什么事。”

莫名的，两人的相处竟然有些像相识多年的老朋友。

裴雨灵突然说不出话了。

如果明天就这样分别，或许就像她和顾昱凡一样，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没有得到回应，姜延抬起头，目光一怔。

裴雨灵正看着他，含着泪光的双眼满是遮不住的不舍和痛意。

他心莫名一空，手像是不再受大脑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