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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考之前，校园的闹鬼传说尘嚣日上。

　　一开始，是一对夜晚到学校约会的情侣传出来的，说两个人手牵手，在操场上散步的时候，借着月光，看到升旗台后面，有个穿白衣服的吊死鬼，阴森森地盯着他们看，然后喋喋怪笑着，朝他们扑来。

　　女生当场就吓晕过去了，男生回家后就病倒了，喝了几道从庙里求来的符后才好起来——陈平戈听完这个故事，觉得这对情侣才有问题，校园夜晚到处黑漆漆，究竟脑袋多有坑，才会想到翻墙进学校散步啊。

　　反正鬼故事就这样传出来了。

　　后来又有几个好事的男生，半夜到学校里试胆，也看到无头鬼跟红衣女鬼，更是坐实了传言。

　　一时间，无聊的校园生活，被这些鬼怪事迹填充了。

　　走到哪里，大家都在谈论这件事，后来又发展出，更多的奇异传闻和亲身受害者：

　　听说有人白天也遇到鬼了，上完厕所忘记要手纸问隔壁要，结果隔壁递过来一叠冥纸，以为有人在恶作剧，却发现隔壁根本就没有人；又有人，上完体育课，洗手时，发现水池流出了血水。

　　又传说，学校其实是建在乱葬岗上的啦，夜晚 12 点，音乐室的钢琴上，有一对断手在弹奏……

　　甚至最后，陈平戈放学，都会被隔壁学校的同学拉住问：你们学校闹鬼是不是真的，你也看到了吗？

　　李识好不顾陈平戈的抗拒，回了一楼帖子，写上了班级姓名：

　　陈平戈的名字，跟她自己的名字。

　　陈平戈一觉睡醒，看到李识好，还躺在她床上逛校内网，用私信，跟人兴致高昂地聊些什么。

　　“今晚 11 点在学校北侧的矮墙外集合，”李识好吩咐陈平戈，“别总这幅死样子，参加点集体活动能让你心情好点。”

　　陈平戈晚上 11 点 20 分左右，才来到学校外约定的地方，树下已经停了一大片自行车，看来来的人不少。

　　蹲在树下打蚊子的李识好，一看到陈平戈，就跳起来揍她。

　　陈平戈一边躲一边停自行车，“你以为我出来那么容易吗？要等到我爸妈睡着了，才能偷偷溜出来。”

　　李识好翻了个白眼，带头钻进了学校——这里的一面墙破了个洞，平时被热爱逃课的学生们严密地掩盖了起来，如果有爱面子的男同学，嫌弃钻狗洞丢脸，也可以选择通过爬树，从墙头翻过去。

　　她们钻进墙，就是之前鬼故事的发源地操场。

　　“还真有点冷啊。”

　　李识好吐吐舌头，带着陈平戈跑过操场，蹑手蹑脚避开学校巡逻的保安大叔，直冲初中部教学楼。有的教室静悄悄，有的教室透出了烛光跟手电筒的光，感觉大部分教室，都派了代表来。

　　陈平戈点评：“看外面的自行车至少来了 50 多人吧，这么热闹鬼都被吓跑了吧。”

　　陈平戈他们班的教室也是热闹非凡，一共来了六个人，一起躲在讲台下打着手电筒吃零食。呆到 11 点 50 分，陈平戈班里的同学一起去负责的区域——巡视据说有鬼手弹奏钢琴的音乐室。

　　“居然还分配任务的？”陈平戈吐槽说。

　　“在帖子讨论区都提前分好工了，毕竟有闹鬼谣言的地方那么多，几十号人一起去看不知道要看到什么时候。”李识好说。

　　音乐室在教学楼对面的多功能楼二层，同班的四眼男同学打趣她们，“待会看到鬼不要怕，小爷我给你们提供健壮的膀弯。”

　　话音刚落， “你们……抬头看看……”

　　李识好抖着手指了指头顶的楼梯。

　　众人随着她的动作，抬头，手电筒跟手机的光，一齐照向楼梯的转角处，照亮了一张披散着黑色长发的血淋淋的脸，一条长长的舌头，从那张嘴中，以慢动作吐了出来，血红色的衣襟，随风起舞……

　　一阵静默，对视三秒，不知是谁先爆发出一阵高亢的尖叫，“鬼啊啊啊啊啊啊～”然后砰砰砰一阵巨响，同学们顿做鱼兽散。

　　陈平戈慢动作地在黑暗中，挥挥手臂，“你们……克制……点……会引来……”

　　那个人脸的下方，又冒出一簇光，给它自己打光，白惨惨地盯着陈平戈，接着开始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贴在楼梯扶手上，慢悠悠地朝陈平戈挪来。

　　陈平戈僵硬地回头，李识好已经不知所踪，那个夸口要保护人的男同学，也不见了。

　　寒风萧瑟，陈平戈后知后觉地拖动灌铅般的双腿，狂奔下楼，真有鬼啊啊啊啊啊！

　　陈平戈跑啊跑啊，跑回教学楼的二楼，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躲在了男厕所最里面的一个格子间里。

　　陈平戈背靠着门，了解到自己的处境后只想嚎哭出声，她竟然跑到了承包了冥纸传说的厕所！

　　然而她已经没有勇气出去了，只能祈祷鬼，不要把目标放在她身上了。

　　不知躲了多久，陈平戈感觉腿都站麻了，格子间里依旧是一片黑暗，唯有水龙头水，滴滴落在瓷砖上的声音，分外悠长。

　　她本想拿出手机，发条消息，询问下李识好的情况，但转念一想，在电影里，手机是鬼主要用来迫害人的工具，最后连手机都不敢拿出来了。

　　又过了一会，陈平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不紧不慢，先是推门而进的声音，门轴旋转，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随后传来了格子间的门，被一间一间推开的声音，更渗人的是，那令这些物体发出声音的人，似乎没有声息……

　　陈平戈脑海过马灯般，闪过一辑一辑恐怖片受害者，临死前在厕所里的经历……

　　脚步声，终于在陈平戈藏身的格子间门前停下了。

　　一只手扭着门把往里推，感受到陈平戈拼命抵着门的阻力后，那个人低声问，“若琳？”

　　鬼说话了啊啊啊！

　　陈平戈咬紧牙关，紧紧用手压着门，用颤抖的声音哀求起来，“这位大仙，冤有头债有主，我是无辜的，只要您……”

　　那人沉默了一会，又问，“陈平戈？”

　　夭寿哟，鬼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第十三章 013

　　陈平戈恐惧地请示，“我是不是最近不小心冒犯过大仙？”

　　“开门，我是谌颐。”

　　“不！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变成我认识的人，前来害我！”

　　谌颐怎么会来参加这种无聊的活动，一开门，肯定会看到笑得一脸诡异的脸！

　　门外的“鬼”失去耐心，手上用力强行，把门推开了。

　　陈平戈躲在角落里发抖，那“鬼”抬起长腿走进来，门自动合上，他手中的手机手电筒功能，发出的白光，照亮了一室光明，白光中的脸，赫然是谌颐。

　　陈平戈悲愤地指着“鬼”，真过分，居然变成她喜欢的人，来杀她。

　　他背靠着门，好暇以整地看陈平戈惊恐的脸。

　　看陈平戈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他抬起手，几根手指贴贴陈平戈的额头，解释：

　　“有温度，是活人。”

　　陈平戈颤巍巍地试探着用手，碰碰他按在额头上的手，“哎，真的是暖的！你怎么也来了……”

　　“你怎么躲到男厕来了？”谌颐任陈平戈抓着他的手，问。

　　陈平戈缩缩肩，“我也不想的……”

　　“跟我出去。”

　　陈平戈疯狂摇头，“不要！外面有鬼。”

　　谌颐有些无奈，“是人假扮的。”

　　陈平戈：“等等……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来自上面的……”指指隔板上方。

　　“什么声音？”

　　谌颐想抬头查看，却被陈平戈拼命抱紧了手臂制止，“不可以抬头，千万不可以抬头！”

　　“……为什么？”

　　陈平戈：“你忘记那些鬼故事的桥段了吗？有人，有人被鬼追到厕所的格子间里，那个人在厕所里待了一夜，以为自己脱险了，天快亮的时候，他下意识抬头一看，发现有一颗鬼头，一直盯着他看，他一抬头，看到鬼头，立刻就死了……”

　　谌颐有些好笑，“你的想象力真丰富。”

　　说完，他抬起头，静了一瞬。

　　陈平戈不由地跟着抬头，看到了隔板上，一颗血淋淋的头，正从隔壁越过隔板静静地盯着他们看。

　　那人头的口中发出一串可怕的笑声。

　　“……所以说……千万不要轻视广大群众的经验之谈……啊……”

　　陈平戈喃喃自语，脚下一软，就要跪倒了，谌颐一手，把她捞起来了。

　　“鬼有影子吗？”

　　“……啊？”

　　鬼头听了，竟然“啧”了一声，还说了句“没劲”，然后把头伸回去，接着隔壁，传来他从什么地方上，跳下去的声音，最后哼着歌离去了。

　　陈平戈出奇地愤怒了，指着他的背影骂，“你个混蛋！”

　　眼角瞄到谌颐看着她，在微微地笑了，陈平戈回忆起了自己这段时间的丢脸行为，气势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