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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清央脸色一变。

兰欢意心一沉，冷声质问：“你是谁？”

那女人笑了起来：“传言王妃与姐姐情谊深厚，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若不然，她怎么从没跟你提过，夫君娶我为平妻之事？”

兰欢意一震。

她看向兰清央，却从她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无奈与痛苦。

她霎时手脚冰凉。

兰欢意从未想过，姐姐竟跟自己受着同样的折磨。

这一刻，心底的愤怒与悲哀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殆尽！

可那女人偏偏还要上前，挑衅的开口：“夫人快跟我们回家吧，夫君说了，您腹中的孩子，可还要记在我名下呢。”

兰欢意瞳孔一缩，还未反应过来，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兰清央看也没看捂住脸仿佛不可置信的女人，声音清冷：“何晟，带着你的‘夫人’，离开我家！”

那女人眼睛一转，立即捂住肚子大叫起来：“夫君，我们的孩子……”

何晟脸色难一变，冲上来一把推开兰清央，怒声道：“她还怀着孕，你疯了是不是！”

兰清央脚下一个踉跄，重重跌倒在地。

何晟却看也没看兰清央，抱起那女人便上了马车。

“姐姐，你有没有事？”

兰欢意连忙俯身想要扶起兰清央，可下一瞬，她瞳孔一缩。

只见兰清央身下……缓缓溢出了一片鲜红。

“欢意，我肚子好痛……”

兰清央脸色惨白一片。

兰欢意心重重往下坠，她仓皇地将兰清央背了起来：“别怕，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

天色渐黑，路上一个行人也无。

兰欢意背着兰清央艰难走在覆满白雪的长街上。

“姐姐……马上就到了……你别怕……”兰欢意喘着粗气，寒风吸进去，如同刀片一般在肺腑间肆虐。

她从没觉得通向医馆的路竟有这么长，她想走得快一些，再快一些，可她孱弱的身体却怎么也快不了！

背后的呼吸声似乎越来越弱，许久，她才听到兰清央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听着兰清央的声音，兰欢意心里的惊惧按捺住了一点。

可她看不到的是，在她背上，兰清央脸色苍白如纸，下唇早已被咬得血肉模糊！

第9章

天，又下起了雪。

落在兰清央漆黑的长发上。

她能感觉到，肚里的孩子在一点点离她而去，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也在一点点消散……

兰清央听着兰欢意粗粝的喘气声，蓦然想起兰欢意小时候跟在她身后打转的样子，想起两人曾在一个被窝里谈以后，想起兰欢意出嫁时抱着她哭的不能自已……

眼泪，从她眼中滑落。

欢意，对不起，姐姐……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有马蹄声从身后响起。

兰欢意眼中骤然燃起光亮。

她转身，就见一匹骏马由远及近，而马上之人竟是陆时渊！

兰欢意眼中爆发出巨大的希冀：“王爷，求您……”

可她话都没说完，陆时渊便已策马径直掠过她身边。

兰欢意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她望着陆时渊消失的背影，心头漫起一股窒息的绝望。

死死咬紧唇，她再度迈开脚，走了下去。

“姐姐，别怕，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

听着兰欢意重复着这句话，兰清央想像儿时那般，摸摸兰欢意的头，可仅仅一个抬手的动作，就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兰欢意感觉到兰清央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那温柔的声音，含着说不出的不舍与留念：“欢意……若有来世，我们还做姐妹……”

漫天雪花好像突然停滞了。

兰清央的手，从她肩膀上，一点点滑落下去。

兰欢意猛地顿住了脚步。

她抖着声音喊：“姐姐？”7

良久，耳畔除了凛冽寒风，再无其他声音。

院中白幡还未撤，又一具棺木抬进兰家。

兰欢意送走棺材铺老板，缓缓往回走。

走过庭院时，她目光突然顿住。

院落一侧，幼年时兰老爷子带着她和姐姐亲手栽种的那颗梅树，花苞掉落一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

兰欢意心口似被一道闪电劈中，她径直走过去，伸出手颤抖的抚上树干。

她想起祖父在种下树后说的那句话：“群木山中叶叶空，只有梅花吹不尽。”

祖父说过，曾希望姐妹俩如这株梅树一般凌寒而放。

可现在周围所有梅花都开着，只有她手下这株梅树枯败而死。

兰欢意手指紧紧抓着树干，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喉间腥甜再也抑制不住！

血液染红地面，她笑的凄然。

“祖父，姐姐，路上慢些走，再等等我就好……”

干枯梅树轰然倒地，兰欢意奋力将树干劈开，拿着两块木头回了书房。

她在一个上写下：“兰氏女清央之灵位”

另一个则写：“兰氏女欢意之灵位”

将两个牌位放在一旁，她展开信纸，写下“休书”两字！

陆时渊脸上冷意凝结。

今日，朝堂之上有人因兰家之事弹劾他，他自然不认为自己有错，只是这些人背后想来是小皇帝在试探……

正深思着，侍卫来报：“王爷，王妃来了。”

他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眼皮，却见一袭丧服的兰欢意走了进来。

陆时渊眉心一皱：“既然回来了，在王府就把这晦气的衣服换了！”

如刀一般的话插入兰欢意心口，只她胸腔内那颗死寂的心脏再也不会为他跳动。

她哑声开口：“此来，只为最后求王爷一件事。”

陆时渊眼神发冷：“所求为何？”

兰欢意从怀里掏出休书。

“兰氏女欢意，犯七出无子，自愿下堂，从今往后，生死嫁娶，各不相干！

她重重跪在雪地里，将信高高举过头顶：“求王爷准允！”

陆时渊猛地攥紧手，将那封休书从兰欢意手中抽出，声音转厉：“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先帝赐下的婚约，岂容你说毁就毁？”

说着，陆时渊甚至没拆开那封信，就当着兰欢意的面，将其撕成了碎片！

兰欢意看着掉落在地的碎片，声音极轻：“陆时渊。”

她从未这样直呼他的名字，陆时渊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我姐姐死了。”

“一尸两命。”

陆时渊手指一颤，昨日？那真是她？

兰欢意苍白如纸的脸上一双眼死寂无比。

“你不肯答应，是觉得还不够吗？”

陆时渊心突然一扯，旋即怒气上升，他冷笑一声：“兰家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第10章

兰欢意心口最后一丝温度被这绝情的话绞得粉碎，心口痛得像要炸开。

她定定的看着他，突然笑了。

那笑容无声，却无比刺眼。

“您说得对。”

她慢慢起身，没再看陆时渊一眼，走出了院落。

陆时渊紧紧盯着她几乎要和雪花融为一体的背影，没有来心生慌乱，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