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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纸仿佛有千金重一般，他不敢拿起。

只是一直摇着头自言自语。

安父擦去脸上的泪水，眼眶通红的看着他：“恬恬已经不在了，在海市的时候，她救了一个小女孩，自己却……”安父剩下的话哽在喉中，说不出口。

这对于秦陌来说是再经历一次痛苦，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样？

还不曾愈合的伤疤再次被撕开，让他痛不欲生。

安恬是他唯一的孩子，他最深爱的女儿……

第四十三章 感谢信

安父的话仿佛晴天霹雳，砸在秦陌的身上，他身体不自主的颤抖。

目光瞟到桌上的月饼，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从来不曾有的片段。

那是在晚上的时候，他在书房里面看着什么，安恬手里拿着东西推开门进来，她看着自己说：“阿陌，晚上熬夜对身体不好，我带了月饼回来，你吃一点。”

然而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当着安恬的面把桌上的月饼丢进了垃圾桶内，安恬立马脸色苍白。

这一幕一闪而过，却让他心里发凉。

“不是这样的……”秦陌轻声喃语。

他和安恬一直都是非常恩爱，他怎么会当着安恬的面做出伤害她的事？！

秦陌觉得脑中一片胡乱，他不知道现在脑中哪些记忆是真，哪些记忆是假。

此时，一阵寒风透过敞开的窗户吹了进来，把窗边的窗帘，连同地上的纸张全都轻微的吹起。

也吹到了秦陌的心里，他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凉。

良久，秦陌低沉的声音响起：“我怎么了？”

安父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似乎在想应该怎么说。

客厅里的气氛逐渐变得压抑。

最后他叹了一口气，语气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沧桑：“是双重人格和深度幻觉。”

只这一句，秦陌就已经完全懂了。

他捡起地上飘落的纸张，一张一张仔细认真的抚平上面的褶皱，擦去灰尘。

纸张上面不单单是感谢信，还有安恬的去向。

她被送到了栖烟市的医科大学内，为人类的医学健康事业做出最后的贡献。

而她的眼角膜，帮助了三人重获光明，让他们得以再次看见这五彩缤纷又美好的世界。

心脏被……

“嗒……嗒……”

秦陌感觉眼前模糊，看不清上面的字，纸张被滴落的泪水淋湿。

安父第一次见到秦陌这个样子，心里不由得出现一丝后悔，他是不是不应该把秦陌叫醒？

这时，安父口袋里的电话声响起。

他拿起一看，眼眸微眯，看了秦陌一眼，起身拿起电话去了阳台。

一打开阳台的玻璃门，外面凛冽的寒风迎面吹来，让安父瞬间打了一个寒颤。

他背对着秦陌接通电话：“喂，是我……”

屋内的秦陌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手里已经湿掉一半的纸张，上面的一些字也被晕染开。

良久，安父挂断电话推门进来，看着一动不动的秦陌，眼里逐渐变得沉重。

他紧握手机：“阿陌，明天跟我去医院好吗？”

秦陌抬起头看着他，眼眶通红。

“杨教授是看诊这方面的权威专家，他会帮你的，我已经跟他说好了。”安父握住秦陌的手说。

秦陌敛眸沉默不语，最后他推开了安父的手，起身往二楼走去，手里还紧紧抓着纸张。

安父看着他孤独清瘦的背影，突然老泪纵横。

秦陌推开卧室门，里面漆黑一片，他眼里突然沉了下去。

就在他推门的那一刻，他心里还期望着看到安恬正躺在床上沉睡，尽管那些都是假的。

第四十四章 初冬

安父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推开二楼卧室的门，就看到床头一盏昏暗的灯光和蜷缩躺在床上的秦陌，他整个人显得格外脆弱。

安父在门口站了几分钟，最终还是没有进去，叹了一口气，轻声的关上了卧室门，走了出去。

深秋初冬的夜晚总是比较长，外面已是一片漆黑，天空中也看不到几颗星辰。

安父看着不远处的泛着微弱灯光的路灯，身影逐渐消失在黑夜里。

屋内。

秦陌双眼看着虚空，漆黑不动的眼珠显得死气沉沉，犹如一滩死水，就算一阵狂风吹过，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突然他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微微眨了一下眼睛。

定睛一看，身穿浅蓝色连衣裙的安恬正侧身坐在床边，一脸带笑的看着他。

秦陌眼中像是突然被注入了一束光，变得熠熠生辉。

他修长的手指紧紧抓住安恬的手，声音低哑却温和：“恬恬，你回来了。”

安恬的手回握住他，另一只手轻轻触摸了一下秦陌的眉眼：“阿陌，你怎么了？”

秦陌眯着双眼，享受安恬的轻抚。

虽然近在咫尺，被泪水打湿后变得有些皱褶的纸张提醒他这一切都是假的，但是他甘之如饴。

相比起见不到安恬的痛苦，秦陌宁愿永远都活在幻觉里。

至少，在这一刻，他的心里不是空的。

他慢慢的靠近安恬，声音带着乞求：“恬恬，你别离开我好吗？”

他不治了……

秦陌的双眼渐渐沉重，在意识彻底消失的那一刻，他仿佛听见了安恬说好。

嘴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秦陌彻底昏迷了过去。

……

秦陌是听到一阵强有力的“咚，咚，咚……”声清醒过来的，这声音节律有致，一下一下捶在他的心上，跟他的心率完全重合，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转头看去，只见安父身形佝偻的坐在一旁，见他看过来，眼眶突然变得通红。

四周是熟悉的白墙和刺眼的灯光，还有空气中无处不在的消毒水味道。

秦陌已经明白，他哑着嗓子低声问道：“刚刚是什么声音？”

那声音让他的心里一阵悸动和颤栗，是他没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安父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声音轻颤：“那是恬恬的心跳声。”

恬恬的心跳？！

秦陌猛地心里一缩，干涸的嘴唇微动，正想说些什么。

又听安父继续开口：“你已经昏迷了一个星期，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后办法。”

安父一想到第二天他来到别墅发现秦陌昏迷不醒的时，心里还是有着一阵后怕。

这一个星期内，他不仅仅是昏迷不醒，还时不时会出现心脏停止跳动的迹象。

秦陌像是陷入了某种深度昏迷，完全没有任何求生的欲望。

秦陌听到自己昏迷一个星期，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开口询问：“恬恬的心跳声在哪？”

安父把手里的医用扩声器放到他耳边。

“咚，咚，咚……”的跳动声继续传来，他眼眶湿润。

第四十五章 一切惘然

整个病房内都充斥着心跳的声音。

“恬恬的心脏救了一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女孩，现在她很健康，恬恬的心脏一直在她体内跳动，就像是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一般。”安父轻声开口。

秦陌听着安恬的心跳声一言不发。

安父看着他眼里沉重：“阿陌，已经够了，我知道你对恬恬心里有愧，但是你对自己的折磨已经够了。”

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不能再失去一个儿子。

秦陌眼神微动，抬眸看着安父满头白发，眼眶深陷，心里的伤痛化为了一条条皱纹布满眼角。

突然觉得心里有愧，安父的伤痛不比他少，他沙哑着声音：“爸，对不起。”

安父心里突然酸涩，他强忍住不让自己表现出来：“不用说对不起，只要你振作起来，就是我最大的安慰。”

秦陌微微垂下眼眸，沉默不语。

一个星期的昏迷，让他脸上不仅毫无血丝，还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