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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众扒了他孙儿的衣裳,将人从棠府扔了出来,让他们整个陆家都成了笑话。
陆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那沈惊晚竟敢这般折辱三郎,让那些个下人羞辱陆家,她还想不想嫁进我们陆家了?!”
“她要真想,又怎会与我们撕破脸。”
陆崇远的话让得厅内几人都是蓦地抬头,而他则是捏着腕上的珠串,想起外间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些话,神色冷然:“那沈家女恐怕早就生了退亲的心思了。”
至少她根本就没想继续跟陆执年走下去。
“怎么会……”陆老夫人满脸震愕。
沈惊晚有多依赖陆执年没人比她更清楚,她满腔心思都在陆执年身上,一身骨头都被她驯的服服帖帖,陆家说左她不敢行右,她怎么会突然就生出了反骨?
陆肇站在一旁看着放在厅内的那箱东西,他不在意沈惊晚是不是反骨,只是想起刚才那积云巷的下人站在府门前,当着所有人念这箱子里的物件有多丢脸。
“永安十一年三月,陆郎君送木簪一支,女郎还礼澄泥玉砚,赤金珍珠镶红宝石头面三副。”
“永安十一年四月,女郎赠前朝大儒冯何先生临安春晓图一幅,兰亭旧章两卷,陆老夫人还礼珊瑚珠一串。”
“永安十二年一月,赠陆老夫人水心玲珑瓶一支,松鹤紫檀屏扆一套……”
陆肇瞧着那卷上写着的东西。
若只是陆家之物就也罢了,偏偏之前积云巷那些人在门前念一句陆家赠礼,便补一句沈惊晚送来的东西。
沈惊晚送往陆家之物无一不是珍品,可陆家的“还礼”却几乎都是随手可见、毫无用心的东西,而且收那沈惊晚五六次东西才会还上一次,这般对比之下,陆家抠门小气的嘴脸显露无疑。
陆肇只要一想起当时门外那些人望向他时那古怪至极的目光,就觉得窒息。
“母亲,那沈惊晚好歹也跟府里定亲多年,咱们陆家也不缺金银之物,往日您赏给那些亲戚小辈的东西都不止这点儿,您怎么对沈惊晚就这么小气?”
陆肇看着卷上记录的那些,满是难堪的道:
“往日沈惊晚大件大件的朝着府里送东西,我只当是府里与她礼尚往来,可怎想你们居然就送了她这些,定亲十年居然连一个箱子都装不满,你们知不知道外头人怎么说咱们,刚才那些人的议论我听得脸都被臊得没处安放。”
所有人都说他们陆家贪墨一个孤女的东西,世家脸面被扒了个干净。
陆老夫人被亲儿子说的脸上乍青乍白。
陆执年也是紧抿着唇低头看着箱子里的那些物件。
他对沈惊晚的存在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他知道她喜欢自己,依赖着他,不管他怎么冷脸,那小姑娘总会软着嗓音唤着他“陆哥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他有时候心情好时,或是被她缠的不耐烦的时候,就会随手一指送她些小东西,那些都是他不曾在意的,可无论是什么,那小姑娘得了后都会欢天喜地的小心珍藏。
陆肇口中那支木簪,是他烦闷时在路边瞧见小摊贩雕的有意思,随手买回来的。
那日沈惊晚受了委屈哭啼啼的来见他,他嫌她眼泪闹人,便将木簪随手给了她,她只以为是他亲手雕给她的,捧着簪子就扬着雾蒙蒙的眼睛笑着说“陆哥哥真好”,
那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沈惊晚哪怕身着绫罗锦裙,梳着精致发髻,那乌发之中也总是插着那支简陋至极的木簪,哪怕被人笑话她也不管不顾,依旧乐的美滋滋的。
陆执年想起小姑娘甜甜叫他“陆哥哥”的模样,就仿佛被人攥紧了心口,疼的窒息。
陆崇远抬眼看着陆执年:“三郎,你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自然是退亲,我们陆家可容不下这尊大佛…”陆家二叔在旁怒道。
陆执年却蓦地开口:“我不退亲。”
陆家二叔扭头满是震怒:“三郎,那沈氏女都将你的脸踩在了地上,你不退亲还想干什么?!”
陆执年抿着苍白的唇,想起沈惊晚之前在积云巷与他说的那些话,心里涌着不甘,他是喜欢沈惊晚的,哪怕当初的确因为沈姝兰生了怜惜之心,可他心里未来的陆夫人只有沈惊晚。
陆家二叔皱眉:“大哥,你难不成也还想要那沈氏女当儿媳?”
“沈国公府如今都没了,沈鸿这次下狱恐怕也没机会再出来,那沈氏女害的沈国公府满门倾颠,全然不顾骨肉亲情,这般心狠歹毒的女子怎配嫁进陆家?况且他都这般折辱三郎,陆家若再接纳她,往后旁人怎么看我们?”
陆肇也同样厌恶沈惊晚心狠,他扭头看向陆崇远:“父亲,不如这婚事就此作罢吧……”
“不能作罢!”
陆老夫人陡然出声。
厅内几人都是蓦地扭头看向上首,陆老夫人捏着袖中的手唇色有些发白:“这婚事是皇后娘娘定下的,为着的不仅仅是沈国公府,四殿下还需要荣家留下的那些人脉。”
“而且眼下外头闹的沸沸扬扬,若是陆家真的就此跟沈惊晚退亲,那岂不是坐实了陆家亏待沈惊晚,还会让人觉得陆家凉薄寡情,见着沈国公府颓败就弃了这桩婚约。”
陆肇和陆家老二陆钦都是皱眉,陆崇远则是定定看着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强撑着脸:“荣迁安虽死,可朝堂之中记着他的人不在少数,曾受过荣家恩惠的人也绝不会看着他血脉被人欺负,先前沈国公府之所以败的这么快,其中不乏那些人推波助澜。”
“三郎的仕途才刚起步,四皇子也在夺嫡关键之时,皇后娘娘那边是绝不可能答应让两家退亲的……”
第83章那些东西,陆家还不起
陆崇远直接打断了陆老夫人的话:“皇后娘娘那边自有我来开口,沈惊晚和三郎不合适。”
“可是……”
陆老夫人张嘴就想要说话。
陆崇远微眯着眼看着她沉声说道:“你不愿让三郎跟沈惊晚退亲,是因为四皇子和三郎的前程,还是有其他顾忌?”
陆老夫人脸色瞬间惨白:“我能有什么顾忌…”
她想强撑着狡辩几句,想说她只是为着大局,可是见陆崇远神色冷然地看着她,那双利目似乎能将她看穿似的,她到了嘴边的话说不出来,只脸色发白地垂眼避开。
陆崇远眉心紧皱,扭头朝着陆肇他们道:“你们先出去,三郎留下来。”
“父亲……”
“出去!”
陆崇远在陆家向来说一不二,陆肇和陆钦虽然疑惑自家母亲态度,可对着陆崇远冷声却也不敢辩驳。
二人出了门外之后,那房门就再次被人关上,等屋中只剩下三人后,陆崇远沉声道:“现在只有我和三郎,说吧,那沈氏女到底怎么回事?”
陆老夫人脸色泛白,原想辩解几句。
陆崇远就道:“陆家被沈惊晚推到了风口浪尖,你若隐瞒了什么让陆家出事,就算你我夫妻数十载,也休怪我无情。”
陆老夫人脸上一抖,没人比他更清楚陆崇远的心狠,他眼里只有家族利益,无论任何事情与族中冲突都能被他舍掉,妻子、儿女也一样。
陆老夫人不敢去赌陆崇远会不会对她心软,对着他满是冷厉目光压低了声音:“沈惊晚的婚事不能退。”
“为什么?”
陆老夫人嘴唇微抖声音更低:“荣家当初留下很多东西都是外间寻不到的古籍孤本,沈惊晚先前送来的那些有很多都被四皇子拿走了,被他用来拉拢朝中一些老臣,送去他们府里当了赠礼……”
陆执年满脸震惊:“祖母?”
陆老夫人不敢去看他目光,只是朝着陆崇远说道:“那些东西早就经四皇子的手送进了旁人府里,四皇子亲手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可能去讨要回来?”
陆崇远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事情,脸色瞬间难看:“四皇子拿走了多少?”
陆老夫人低声道:“一大半…”
“皇后娘娘知道这件事吗?”
“应该是不知道的。”
陆老夫人白着脸:“先前沈惊晚送东西来时,我只想着她往后是要嫁给三郎的,既是一家人,又能帮衬到四皇子,便由着他将东西取走了……”
朝中一些老臣对于身外之物都不怎么看重,四皇子想要拉拢他们自然就得“别出心裁”,多费几分心思。
荣迁安三朝为官,在世时又是大儒,手中的银钱或许比不上世家底蕴,可是那些孤本古籍,藏书字画等物,却是远比金银更加珍贵,万金难求。
沈惊晚就是个单纯好哄的,丝毫不知自己抱着宝山,每次只需她说上几句便捧着那些珍贵之物送上门来。
她以为陆执年喜欢那些,便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