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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臣离垂在身侧的双手无声地紧攥成拳。

心脏处传来密密麻麻噬啃般的疼痛，疼得他就要喘不上气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这样痛？

医生递过来一份报告：“确认之后，家属就在死亡确认书上签字吧。”

封臣离失魂落魄地看过去，纸张上面“苏香艺”三个字却怎么看都是模糊的。

他接过笔，但手是颤抖的，签下的名字歪歪扭扭，竟不像是个大学老师的字迹。

医生拿过确认书，看了封臣离一眼：“苏香艺小姐是救人的英雄，她在海中救回了一个孩子，还请节哀。”

救人的英雄……

原来她是为了保护孩子，才会意外丧命。

她一直都是如此的善良，向来把自己的感受放在末位。

他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他都知道的。

可苏香艺匆匆一生，却从未得到谁的偏爱，无论是父母，还是丈夫。

封臣离后悔了。

第十二章掩藏的秘密

封臣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但当他抱着苏香艺的骨灰盒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看见施颜抱着双膝坐在台阶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看见封臣离，施颜站起身，双眼一瞬通红：“封臣离，你为什么把我的电话拉黑了？”

紧接着，她看见他怀中的骨灰盒，狠狠怔住：“这是……”

封臣离冷漠地移开视线，完全忽视她的委屈，冷冷出声：“你把她的电话拉黑的时候，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施颜喉间一梗，心一下如坠谷底：“你知道了……”

“我想我们当初说的很清楚，只是要制造一个我变心的假象让我妻子和我离婚，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封臣离的眸色沉下来，“而你的行为已经越界。”

“封臣离……”施颜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地想要拉住他的手。

但却被封臣离避开。

“我是真的喜欢你，是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既然你已经决定和她分开，为什么不能让我照顾你……”施颜的眼泪应声而落。

“感情是一个人的事，但爱情不是。”封臣离打开家门，走进去，“以后，我们私下就不要再见面了。”

他说完，利落地关上了家门。

那重重的一声在空气中久久回响。

封臣离将骨灰盒放在桌上，一抬眼便看见挂在客厅墙上的婚纱照。

照片上，苏香艺一身洁白婚纱，笑得温柔，眉眼盈盈。

他本以为，离开他，她会过得更好。

却不想，再见已是永别。

封臣离将自己丢在沙发上，他头痛欲裂，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疲累的。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色渐暗，只剩下天边最后一缕橘红色的熹光。

他眯着眼看去，渐渐失神。

他忽然就想起来苏香艺曾说过，她最不喜欢的就是黄昏。

那时候他问：“为什么不喜欢黄昏？”

她撇了撇嘴，回答：“因为黄昏之后就是黑夜了，我怕黑，感觉黑夜会把我吞噬掉。”

后来，他便给她买了一个小夜灯放在床头，每晚都散发着暖黄色的暗光陪伴她。

想到这儿，封臣离起身走进卧室，将床头的小夜灯拿出来，放在了苏香艺的骨灰盒旁边。

他似是在对她说话：“你别怕，有我在。”

他的手机蓦地响起来，铃声在寂静的屋中格外清晰。

封臣离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医院打来的。

他接起来，那边医生的声音传来：“封先生，你已经一封没有到医院复诊了，什么时候有时间到医院？”

封臣离凝望着苏香艺的骨灰盒，眼底情绪悲恸，他淡淡地开口：“我不治了……”

医生诧异道：“封先生，虽然你的病痊愈的几率很小，但是治疗可以延缓你的生命，请你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不需要了。”封臣离喃喃道。

说完，他无力地挂断了通话。

一年前，他被确诊为胃癌，那时候已经是中期，要靠着药物治疗和化疗。

他不想苏香艺担心，便谎称因为工作原因不得不搬到学校去住。

但尽管他搬了出去，也只接受了药物治疗，没有化疗，只因为化疗会让他的头发都掉光，苏香艺迟早会发现他的异常。

也因为迟迟没有进行化疗，他的胃癌到了晚期的地步，他的生命也所剩无几。

他不愿耽误苏香艺之后的人生，于是想了个办法，制造出一个他变心的假象，让苏香艺不得不和他离婚。

封臣离想着这样，苏香艺就可以放下他，去寻找更安稳的幸福。

无奈人命天定，最后却是她先一步离开了他。

眼泪从眼角无声滑落。

静谧的夜里，只能听到男人压抑着的嘶哑的哭声。

第十三章不曾知晓的过往

封臣离辞去了大学博导师的工作。

无论校方怎样追问原因，怎样挽留他，他都坚决地递上了辞呈。

他的病越来越严重，有时候胃会疼上一整天，有时候又会吐很久，他吃不下饭，人也越来越消瘦。

封臣离知道，自己就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所以想把剩下的所有时间都用来陪伴苏香艺。

他没有将她的骨灰葬入墓地，他想着等他死了，托人将他们葬在一起。

那时候，他会亲自好好地跟她道歉。

封臣离开始着手收拾房子里的东西，既然人都要离开了，这房子留着也没了用处，他打算了卖掉之后，将钱留给父母养老。

其实东西不是很多，有一大部分是书籍，他整理好之后悉数捐赠了出去。

在收拾卧室的时候，封臣离在床头柜的深处发现了一个日记本，还有一份病历。

他一怔，翻开病历本，看见患者后面写着苏香艺的名字，而确诊病症后面写的赫然是——中度抑郁症！

他的记忆一瞬被拉回到那天，她苦涩地扯起嘴角，说自己患上了抑郁症，可很快她又笑起来，说自己是骗他的。

现在细细想来，她那时候的笑，分明是那样的勉强。

可他就那样相信了。

那天晚上，是他们时隔一年的第一次共眠，也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共眠……

他是存了私心的，那晚他并没有睡着，而是认真地看了苏香艺的面容整晚。

轻飘飘的纸张散落一地，封臣离咽了下喉咙，心如刀割。

他的目光落在那本褐色封面的笔记本上，他伸出手缓缓拿起，抿紧唇翻开第一页。

“2012年，2月28日，天气晴。”

“今天，我喜欢的那个人，他送了我一份礼物……”

——

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我喜欢的那个人送了我一份礼物，是一个水晶球，里面是童话故事中的白雪公主。

他有着墨一样黑的双眸，我见到他的时候，清晨的阳光恰好落在他的眼眸中，变成了无法让人移开目光的深茶色。

他是个很温柔的人，也很有礼貌，是只看一眼，就再也无法忘怀的人。

他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封臣离。

笔墨的墨，琛琲的琛，是珍宝的意思。

……

好奇怪，自从小时候有记忆之后，我就开始做梦。

梦中的我深爱着一个人，他的容貌和封臣离相差无几，只是，梦里的他并不爱我。

我们在梦里结了婚，成为了夫妻，可最后他还是爱上了别人，离开了我。

我想，梦都是反的，现实中的我们也许会有个好结果吗？

……

今天我约了封臣离一起去逛书店。

谈起我们读过的诗时，他说他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拜伦诗中的一句话。

“我从没有爱过这世界，它对我也是一样。”

我觉得他还有未说出口的话，但是我没有问。

……

我是个没有什么优点的人，从小我便不受重视。

父亲偏爱弟弟，虽然母亲会关心我，但我总觉得她有心事，让她不够快乐。

在这样的生长环境中，我变得很自卑。

可是关于封臣离，我真的想努力地争取一下。

……

我又做梦了。

这一次，我梦见后续。

梦里的我，死在了二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

……

最近，我开始频繁地做梦。

梦中还是那样的故事情节，除了身份职业不同，结局没有改变。

我爱他，他不爱我，我们结婚了，他爱上了别人，他离开了我，而我独自死去。

为什么我总是